第21章 Chapter 38
伴着雷聲, 雨滴砸了下來, 非常的高效。
樹林裏有樹葉做遮擋倒還好些。
溫禾找了一棵大樹，站在樹下躲雨。
擡起手腕看了眼時間, 已經不大記得這場雨到底下了多久。
手機不斷的響。微信裏大家問她在哪，有沒有淋到雨。
這個時候賀之初倒沒有任何消息過來。
溫禾收起手機，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失望還是什麽別的情緒。
她擡頭看了看天。順着葉子還是有雨水落在她的臉上。
閉上的眼睛，但仍舊仰着頭, 那麽站了一會，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小禾。”喻長歌走到了她的身邊。
溫禾睜開眼，看着他。
已經換了路線，已經換了一棵樹躲雨, 可是還是遇上他。
當然溫禾明白, 這大概不能用緣分來作為說明。
事在人為，很多時候，人和人之間其實并沒有那麽多緣分。
“淋到了？”喻長歌一邊從口袋裏拿出紙巾遞給她，一邊笑着問道，“還是哭了？”
“哭？”溫禾也笑起來，“我幹嘛要哭？”
Advertisement
“不難過嗎？”因為只有兩個人在，喻長歌縱然還帶着他那光是看就讓人覺得有些虛僞的笑, 但說出口的話，還是更直指人心了些，“大家不都說……賀之初變心了麽。”
“變心……”溫禾仍然笑着，念這兩個字，表情不屑一顧。
“怎麽？”喻長歌看着她, “你不信？”
溫禾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低下頭，看了看他手裏的紙巾。
雨水落下來，紙巾也被打濕了。
“收起來吧。”只有兩個人，不必公事公辦的情況下，她更冷漠了些，“樹那麽多……”甚至收回了目光不再看他，“你去別的地方躲雨，我不想要跟你站在一起。”
上一回跟他一起躲雨的時候，聽他說了不少廢話。
現在，她只想要一個人安靜一會。
“……”喻長歌漸漸收了笑。
她是真的很讨厭他，他這麽想着。
縱然之前就有這樣的認知，但在這一刻，這樣的感覺尤為明顯。
令人不太舒服的感覺，也讓人感到有些疑惑。
“我哪裏做的不好嗎？”他問道，“還是無意中冒犯過你，所以才讓你這麽讨厭？”
做的很不好，冒犯很多次，當然那都是上一世的事。
用上一世發生過的事來判斷這一世的他，是不是有些不公平？
好，那就用這一世，用現在正在發生的事來算一算吧。
既然遇上了，幹脆把話說清楚。
溫禾這麽想着，點了點頭：“我的确是很讨厭你，”她重新朝他看去，“理由你心裏應該清楚不是麽？”
喻長歌一瞬間有些心虛，但還是嘴硬着：“我并不清楚。”
“哈……”溫禾笑了笑，倒也并不在意，只是朝她問道，“你心裏，很羨慕雙胞胎是不是？”
“……”喻長歌并不知道她的這個問題突然間的從何而來。
但今天的這場談話顯然非常失控。主動權好像從來都不在他的這邊。
這件事，他心裏的這個想法，從來沒有對人說過，她是怎麽知道的？
其實在上一世，喻長歌也沒有直接的向溫禾表達過這個觀念。
但是有些話，也不是非得直截了當說，別人才能明白。
他的态度，他的舉動，她後來都是有認真的思考過的。
現在她了解他，遠比他了解她要多的多。
所以主動權當然不會交到他的手上。
“明明一樣是後面轉學過來，”她接着說道，“雙胞胎能跟大家玩的好，你卻不行，心裏很羨慕，是不是？”
“……”喻長歌看着她，仍舊默不作聲。
溫禾也并不需要他的什麽回答。
“很羨慕，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她這麽問着，看着他，笑了笑，然後說出答案，“因為他們很真誠。他們嘴上說的，跟心裏想的都一樣……”看着沉默的他，她接着問道：“但是你呢？你臉上的笑，你嘴上的話，到底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你真正心裏想的？”
“我……”喻長歌難得的有些慌亂。
即便當時被華顏威脅，也好過現在這樣，這樣被人看穿。
華顏說溫禾什麽都不懂，可是現在，她看上去，分明什麽都懂。
“也沒有誰說，”他勉強回了一句，“非要把自己的真正的想法，說出來給大家聽才行。”
“是。”溫禾點點頭，“但既然你不能真誠待人，就也別怨別人不拿真心對你。”
“所以你讨厭我？”
溫禾笑了：“你看到一個騙子一天到晚的往你面前湊，想要騙你，你不會覺得讨厭嗎？”
“……”喻長歌看着她。
看的出來，流言蜚語，對她并非一點影響也沒有。
她潔白的那張小臉，眼睛下青影明顯，顯然是昨夜沒能睡好。
下着雨森林裏慢慢騰起了霧氣，但她的那雙眼睛仍舊清澈，令人無處遁形。
“如果我說……”喻長歌看着她說道，“我喜歡你……并不完全是謊言呢？”
對面那雙黑白分明漂亮的眼眸微微一怔，然後浮上了笑意，好像在等着他還有什麽後招。
“你要怎麽樣才願意相信？”他接着問道。
其實相信不相信，對溫禾來說，都不重要。
但既然握着主動權……
“想要我相信你，”她笑着說道，“不如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好，你問。”
溫禾歪了歪頭，表情看上去很可愛，然而問出來的問題，卻讓喻長歌再次慌亂了。
她問他：“昨天晚上，你和宋穎兩個人說了些什麽，你們兩個是不是早就認識？”
“……”喻長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撒謊或許能過掉眼前這關，但她一旦調查，立刻就能知道真相。
說起來，她是怎麽知道的？她調查他？
已經知道答案了？試探他？
溫禾是知道一些，但知道的并不多，雖然比起華顏還是要多上一些。
華顏只知道賀之初送宋穎回樹屋。
但溫禾因為找人跟喻長歌，所以還知道，在賀之初跟宋穎遇上之前，是喻長歌跟她在一起。
他們在一起說了好一會話。場景有些不尋常。
剛問的這個問題，随便他現在怎麽回答，反正她之後還是要去調查的。
有了一點疑心，總要知道真正答案才好。
“是，”喻長歌道，“我們是初中同學。”
說了一段關系，隐瞞了一段關系，但總歸不算是騙她。
“好。”溫禾又問了第二個問題，“你跟華顏，是不是有什麽協議？”
“……”喻長歌默然的看着她。
她的這些問題，真是一個一個的都問到了點子上。
“你找人查我了？”他忍不住問道。
“嗯。”溫禾點頭，“因為很可疑。不過我還沒查到什麽。”她頓了頓，半是坦白，半是威脅的說道，“其實要是去查微信的聊天記錄，大概會一目了然，不過我總歸還是想要給你們留上一點**。”
喻長歌：“……”
查都查了，還說什麽**。
“沒錯，”他承認下來，“的确有協議。”
拿到關鍵答案，很多事就像串珍珠一樣的都串了起來。
果然就像游婉猜測的一樣啊。
“她給了你什麽好處？”溫禾問道。
“沒有好處。”喻長歌垂眸道，“她握着我的一個把柄。”
善于說謊的人，無論如何都做不到完全的真心待人。
雖然現在他并非說謊。
但他還是隐瞞了一部分的真相，選擇拿華顏當擋箭牌，掩蓋自己。
“什麽把柄？”溫禾又問。
喻長歌猶豫了一會，朝她笑起來，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最大的把柄送到了她的手上。
“她知道了我爸爸是喻晚風。”他說道。
“……”溫禾看着他。
不得不說，乍一聽到這件事的确讓人覺得有些震驚。
喻晚風，他竟然有兒子了？
的确是個天大的把柄。
溫禾消化了一會，對他說：“放心吧，我會找人壓住的。”
她這個人，向來是有來有回的。
他既然願意把把柄交到她的手上，那她自然會護他個周全。
“現在既然沒有把柄了。”她接着說道，“你就也不用再費勁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以後有事沒事的，都離我遠一點吧。
喻長歌卻不想放棄：“我說這麽多，是想讓你看到我的誠意。”
“……”溫禾啼笑皆非，“還真的喜歡我？”
莫名其妙的這個人，上一世就莫名其妙，這一世仍舊莫名其妙。
“有點。”既然都坦白了，那就接着坦白吧。
“喜歡我什麽？”溫禾笑道，“明明都不是一路人。”
“……”的确，喻長歌早就知道，不是一路人。
現在問他這個問題，他也回答不出來。
不知道喜歡她什麽。
心裏驀然浮現出宋穎說的那兩個字，執念。
或許只是因為追不到所以産生的執念？
只是因為不想輸？
可是分明……也那麽一點想要站在她的身邊……這種情緒應該要怎麽解釋？
“能不能……”他于是問道，“給我一個機會？”
“不能。”遠遠的有人回答。
“……”溫禾喻長歌一起朝聲音來源看去。
森林裏，穿過薄霧，賀之初撐着傘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