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們都任性過

如果不是遠行，怎麽會了解遠方每個陌生絢麗而不完美的弧線呢？

我們都在跌跌撞撞中成長，然後一點一滴離開最初的模樣。

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世界，突然好羨慕藝術生的生活啊！羨慕他（她）們不用聽文化課老師唠叨，羨慕他（她）們不用上晚自習，羨慕他(她)們在外面随時可以溜達玩，羨慕他（她）們那麽自由……

這幾天，天空都是灰蒙蒙的，還時常下起小雨，不分晝夜的下，人們每天都在為自己的事而忙碌。

2014年陽歷6月8日，周末的休息時光又要畫個句號了，下午又要回學校了。天氣還是沒有笑顏！

下午快五點半了，我收拾好背包，內心很矛盾，但還是沒有想去學校的沖動。

“媽媽，我、我不想上學了。”我低着頭小聲說。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怎麽啦，依依又發生什麽事了？之前理科改文科是你自己說的，文科轉班也是你自己下的命令。一直都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說幹什麽，就幹什麽;你還想爸媽怎麽做？”

“爸媽什麽都依着你，就是想讓你繼續讀下去，現在都高二下半學期了，還有一年就高考了，高考之後，大學裏有大把大把的時光可以拿來玩。”

“不為什麽，就是不想上了，太累了。”

“累了？我給你班主任請幾天假，好好休息幾天，把書帶回家自己學着點，過幾天再回學校……”母親淡定的說。

“媽，您要是再逼我去學校，您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

還沒等媽媽說完話，我就打斷了。

啪！很幹脆的聲響。我的左半邊臉就立馬浮現五個紅手指印。這是媽媽從小到大第一次打我。

我能感覺到，此時，母親和我一樣，身體都在發抖。更多的是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自責吧。

“李依依，你說這話，你知道你讓爸媽多傷心嗎從小把你拉扯大，爸媽容易嗎？你說這話，你想過以後我和你爸爸怎麽辦？我們怎麽活下去？你也摸摸你的良心，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

其實，我也不是有意把這話說出口的。

世界上有這樣一種人：越是不想傷害的人，往往在脾氣暴走時，把一些不該說的、不經過大腦思考的話，統統甩出來，說出的瞬間，我們就是慢慢的懊悔，但為時已晚，對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時而伴着電閃雷鳴。

“依依，你要是不在了，我和你爸爸活着也就沒有什麽意義了，我把你弟弟送人。”

平淡的口吻中卻帶着絕望的神情。

媽媽是一位小學教師，也是一個很要面子的女強人；爸爸是一名普通的工人。從小家裏管的就特別嚴，家教家法……都是這麽一直過來的。在我和弟弟小時候爺爺奶奶就不疼我們，偶爾爸媽比較忙的時候，我和弟弟也會被送到爺爺奶奶家裏，每次都會遭到爺爺奶奶的打罵。

原本還有外公外婆的疼愛，或許善良的人都不長命吧。一次，外婆來奶奶家裏接我和弟弟，奶奶一直罵我爸媽，外婆聽不下去了，就勸奶奶說，“大姐，別罵了，都是自己的孩子。”後來就吵起來了，外婆被奶奶氣的突發腦溢血，永遠的離開了。我多麽希望，愛我的人永遠不離開。

時間久了，我的性格也變了，變的非常怪。在家裏從不多說話，在學校好朋友面前很是聊得開，在陌生人面前也很懂事，知道因人而異、見人行事，就是感覺和爸媽的代溝太大，不願意說話，但我很愛我的弟弟。

雨依舊在發狂。

“我現在就給你爸打電話，讓他別上班了，還上班幹嘛？掙錢幹嘛？孩子都沒了，掙那麽多錢留着有什麽用……？”

這時的母親，已泣不成聲了。

我很自責，但也很委屈。把所有的難過都轉化為眼淚，這樣會好過一些吧!

過了一會兒，“砰砰砰，爸爸急匆匆的回來了，我去開的門。”

爸爸，全身濕透了。衣服還在滴水。

“依依，怎麽啦又發生什麽事了你和你媽媽又是因為什麽啊？……你給爸爸說說，爸爸幫你解決。”

“李志成，這就是你教的好閨女，看看現在成什麽樣子了？”

“你看看你的好閨女，越來越來越沒規矩了，上學上到這個地步，說不上就不上了。S縣一中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地方，想上的學生都進不去，你憑成績考上了，更何況現在成績也不錯。你不上了，讓多少親戚和鄰居咋想啊？”

別人肯定說，“這孩子平時看着挺懂事的、挺乖的，學習成績也不錯，如今突然間的不上了，肯定是發生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我是沒臉活着了……

我吼着說，“沒，沒有，就是沒有，什麽事都沒有，我也沒有談戀愛，就是感覺壓力大，不想上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考上大學又能怎麽樣，還不是一樣自己找工作。”

“沒有，沒有，你怎麽不上啦，你讓你爸想想我說的不對嗎……”

我哭着說，“你想什麽就讓我和弟弟做什麽，媽，你想過我們的感受嗎問過我們喜歡嗎有沒有想過我啊？什麽都強加給我們，一心只想着給我們掙錢。錢能帶給我們幸福嗎？”

“媽，我知道每個家長都有一顆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心。”

“但錢是什麽東西？能帶來幸福嗎？能給予我家人給的溫暖嗎？你心裏永遠只有工作。用錢彌補的幸福都不叫幸福。我爸爸雖然不愛說太多的話，給我的溫暖都比您多。你心裏只有你的工作，只有你那虛僞的面子……”

我還沒說完那些話，我就被爸爸拉回我的房間裏。在房間裏，爸爸把門關上，嘆了長長的一口氣，濕漉漉的衣服還在滴水，坐在板凳慢慢的說，“依依，你別怪你媽媽，你媽媽也不容易，我們這個家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也不容易，多虧了你媽媽，你媽媽是愛你的，是為你好，。你娘倆的脾氣都倔，刀子嘴豆腐心，不管什麽事誰都不讓着誰，都是吃軟不吃硬的，越硬越倔。依依，你長大了，以後不疼爸爸都沒有關系，但必須疼你媽媽。”

“依依啊，爸爸懂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有些事和道理現在給你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等你長大了自然而然的就會明白了。今天該說的我都說了，你還想發洩嗎？想發洩，爸爸就等你發洩完，我去做點你愛吃的東西，收拾收拾吃點東西，今天早點休息。等會兒我給你班主任請一天假，明天下午去上學。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爸爸帶你再買點吃的和生活用品。乖女兒，聽爸爸的話，走，去洗漱，洗漱完去睡覺。爸爸媽媽永遠都是愛你和你弟弟，其實愛你勝過愛你弟弟的。”

有時我們為了完成一件事，會精心準備很久。

第二天下午，天空正在下着毛毛雨，爸爸把我送回了學校。

每個學校為了學校的升學率，在高二下半學期臨近尾聲的時候，都會舉辦有關藝術生的講座，給那些有才能、有愛好、有夢想的學生一次機會，讓他們抓住未來的翅膀，一步一步去為夢想飛翔。

有關藝術類的選擇，同時也會提高一部分學生的學習積極性。

每到這個時候，學校裏的學生都有出去學藝術的，但大多數的學生是留下來學文化課。

2014年6月22號，學校裏的講座結束，我們就可以回家了，畢竟周末回家休息，想選藝術類的可以回家和家裏人商量商量。

今天的天氣不是太好，小雨轉陰。空氣中彌漫着潮濕的味道，路上大多數的人都是家長來接孩子放學回家的。我行走在人群中，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回到家，母親正在寫教案。

“媽媽，我回來喽，今天中午，學校的講座結束後就放學了。嘿嘿，媽媽，我有事和您商量。”

我拉着媽媽的手，媽媽的手沒有從前那麽光滑細膩了，頓時全身有一股暖流通過，鼻子也随之酸了一下，我強忍着眼淚沒有流出來。

父母都在我們一點點的成長中老去，留下的只是棱角分明的歲月痕跡。

“媽，醜話先說在前面，你可別激動哦，嘻嘻嘻。”

媽媽滿臉無奈的說，“好了好了，有什麽就說吧，啥時候變得這麽墨跡了啊。”

我看了看母親沒有任何表情，頓了頓說，“媽媽，是這樣的，你呢，也知道我從小就喜歡畫畫，還記得小學時，因為我畫畫，您還懲罰我跪搓衣板呢，一跪就是一天，不承認錯誤還不讓我吃飯呢。”

媽媽拍着我的手說，“那還不是你因為你數學成績每次都考不及格，給你開家長會都丢人。我作為一名教師，自己女兒的成績都那麽差，學生的家長肯定會認為我教的不好，若不然，自己女兒的成績怎麽那麽差勁呢？我可丢不起這臉。”

後來，聽你數學老師說，“你在數學書上畫的亂七八糟的，上課不好好聽課，亂畫什麽啊，腦子有時候還開小差，成績肯定上不去啦，在家裏好好管管孩子。”

“我一聽就來氣了，回家我不好好教育教育你，那以後還了得。”

聽着聽着，突然我的臉好熱啊。

我小聲地說，“媽媽，其實我這次說的也是有關畫畫的事。”

“媽媽，您是知道的，我從小就喜歡畫畫，現在也喜歡，我的夢想是做一名畫家，有一場屬于自己的畫展。所以我想走藝術類，我選美術專業考個好大學。”

“媽媽，你也知道，我因為去年生了一場病，所以休學了一年，期間我什麽都沒有學，之前學的知識差不多忘光了，所以才理科轉的文科。雖然我班是普文班年級第一的班級，但是我的成績在班級裏是倒數十名裏的。我對自己以後考大學都沒有太大的信心。所以走藝術考個好大學絕對沒問題的。”

其實媽媽也知道，像在實驗班（年級第一的班級)倒數十名的成績，在其他普通班的都是前五名的。

“不行，不行，我是堅決不同意的，依依。”

“你看看媽媽同事身邊有好多的例子，都是孩子不聽話，都是學藝術惹的禍，錢也不少花，畢業了有幾個找到好工作的，還不是找了和專業不同的工作。”

“依依，媽媽對你的要求不高，也不想着你以後月薪幾萬，你以後能夠平平安安的，自己能養活自己，我這輩子也就安心了。”

雖然很失望，但還是笑嘻嘻地說，“媽，媽，你別激動啊，我剛剛不是說了嘛，只是說說而已。”

“依依，媽媽不是不想讓你學，媽媽是擔心你受不了那種罪，以後再落下什麽毛病，那可怎麽辦啊！你從小身子就比較弱，現在大了才好一點，你每次來例假都會痛經，還有點貧血。你看看那些學美術的都身強體壯得，出去幹什麽家人都放心。美術生出去寫生，都帶那麽多東西，還背着畫架，每天都熬夜畫作業，就你這體質，時間長了能受的住嗎！”

說完，母親又繼續寫教案了。

我的心再一次被揪了一下，眼淚還是沒有忍住，流了出來。感覺自己對不起媽媽。

“媽，我是真的很想、很想學美術。”我小聲的說。

母親拍拍我的肩膀說，“好了，好了，你去玩吧，我出去有點事，等晚上你爸爸下班再商量吧。”

媽媽走了之後，我躲在被窩裏哭了好久。也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內疚，還是因為不讓自己選美術而痛哭。後來自己就睡着了。

外面的街道似乎有些安靜。可能是下雨的原因吧。

“砰、砰、砰……依依起來吃飯啦”哎，我又在做夢了，好煩奧。還是別睜眼了。

奧，不對，有人在敲門。

我朦胧中趕緊回答，“聽到了，聽到了，我起來了，我起來了，我不小心睡着了。”

起來之後，都七點多了，發現自己的眼睛出賣了自己。因為自己哭了那麽久，眼睛都腫成鈴铛了。

飯桌上很安靜，氣氛好陰沉壓抑，讓人喘不過來。一向話多的弟弟，現在也變成了啞巴。弟弟一向吃飯很快，後來弟弟快吃完飯時，嘴巴終于憋不住了。

笑眯眯的說，“姐，你怎麽啦？眼睛怎麽腫成這樣啦，是不是被蜜蜂親了。”

我偷偷瞟了一眼，見爸媽都沒有擡頭看我。

臉上帶着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擡頭瞪了弟弟一眼，随口說，“奧，我不小心撞門上了，後來疼着疼着就睡着了。”

“姐，你都多大了，做事老是毛手毛腳的，我都替未來的你擔心了。”

我和弟弟的關系非常好，所以對方說了什麽或者做了什麽不對的事，都不會斤斤計較的。雖然弟弟比我小了三歲，現在才上初二，但弟弟更顯沉穩一些。弟弟現在的身高已經一米七八了，長的陽光帥氣，我才一米五八的身高，再加上永遠是一張娃娃臉，所以一起出去時，很難讓別人相信我倆是姐弟關系，大多數人都認為我倆是情侶或者兄妹關系。

弟弟的話還沒說完，我就又瞪了他一眼，示意讓他閉嘴。

“奧，爸媽我吃飽了，就先回屋寫作業了，老姐，慢慢吃奧，別噎着喽。”

然後，又朝我做了一個鬼臉，吐吐舌頭跑開了。

飯桌上的氣氛依舊是那麽沉悶。媽媽突然去我弟弟的房間了。我起身想要離開時，卻被爸爸叫住了。

“依依，我都聽你媽媽說了，如果你想選美術就選吧。你一向都倔，你決定的事，不管什麽時候，誰再說也沒有用，唉！”

“爸，不是，我只是給你們商量一下，你們不同意，我不選就是了。”

“依依啊，你選就選吧，這是你從小喜歡得。但這是你自己選擇的路，以後不管好與壞，你可別抱怨父母，你爸媽沒有萬貫的家産留給你和你弟弟，我們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家庭。爸媽只希望你姐弟倆以後都好好的，都能考上大學。所以，只要你姐弟倆是為了上學的事，爸媽都支持你們。你們可一定要好好的。”

大多數藝術生都懂，學美術最辛苦，花費也很高。

我點了點頭說，“嗯嗯，我知道了爸爸。”

外面很安靜。

此時，心裏有說不出來的開心。我激動的直接抱了一下老爸的脖子，在耳邊小聲說了一句，“謝謝，老爸。”

爸爸，老師說，“下星期天想學美術的可以請假去畫室看看，我感覺‘Number One畫室’挺不錯的，歷年來的升學率也挺高的。”

“依依，你知道這個畫室嗎？對這個畫室了解多少？”

“奧，前幾天這個畫室在我們學校進行了講座，這畫室有我認識的一個朋友，比我大一級是我的學長，學的美術專業，現在上大一。他去年就是在那裏學的美術，今年考上的一本，那裏的老師他都很熟，以後有什麽事也比較方便照應啊。我私下也和那位朋友在□□上聊了聊，他說那個畫室不錯，師資力量雄厚，各方便還不錯。學的好不好，最關鍵的還是在于個人的努力。”

“我那個朋友現在的大學也在J市，離我們畫室不是太遠，做BRT公交車，半個多小時就到了。他說，‘要是去的話，提前給他說一聲，他好提前給那裏的老師打聲招呼，好到時候去接我們。’在那裏人生地不熟的，認識個人總比不認識人好辦事吧！”

“那行，你再問問你學校裏的同學有沒有一起去的，到時候一起去。就你自己去那個畫室，爸爸不放心。問好了，到那時候，我和你媽媽一起去送你。等會兒，你把那裏老師的的聯系方式給我，明後天，我再打電話再問問。”

我滿臉平靜的回複了一句，“嗯，我知道了，老爸。我先回房間休息了，您也洗洗早點休息吧。”

外面的樹葉沙沙作響，烏雲遮住了月亮和繁星，但還是有遠方的啓明星在眨眼。十點多的縣城夜，今天顯得特別的寧靜。站在窗前，舒了長長的一口氣。拉上了窗簾。

回到房間裏，其實心裏早就樂開了花，但也有點擔心，萬一選了美術，還是考不上好的本科大學怎麽辦？花了那麽多錢，受了那麽多的罪，那豈不是……

哎，哎，哎，想那麽多幹嘛，走一步說一步嘛。車到山前必有路嘛。

其實自己都是在自我安慰。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6月29日了，約定去畫室的時間到了。本來是先去看看的，但是，問了好多朋友，都說Number One畫室不錯，前幾天同校的一個校友已經在那裏好幾天了，又有朋友認識那裏的老師，所以直接到畫室，以後就在那裏呆下了。很期待。

這一天，我早早的就起來了。坐大巴車從這裏到J市差不多要5個小時，下午媽媽還想早點返回來，所以要趕最早的一班大巴車。

第一次去J市，聽別人說的J市很大，畢竟是省會城市嘛，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以後就會既飽口福又飽眼福了。

今天我穿了一件天藍色紗質的連衣裙和一雙白色帆布鞋，本來自己看着讓人覺得年齡小，現在感覺更小了，但是這樣看起來更顯得調皮、可愛。

畢竟是第一次去J市嘛，穿的好看一點，會給那裏的師生留下好印象奧，以後好相處嘛！

“嘿，嘿，嘿……”腦海中浮現出很多以後的畫面，想着想着就情不自禁的出了聲音。

“依依，你收拾好了嗎趕快收拾，爸爸廠裏有事，等會就不能陪你一起去了，你媽媽帶你去。趕快收拾啊。”

“奧，奧，奧，知道了老爸，您去忙吧。”

我雖然答應的那麽快，但是心裏有諸多的不滿，媽媽到那裏肯定又是問這問那的，好煩奧，但很是無奈啊。

本來是說好的：讓爸爸一個人陪我去，媽媽不用請假，也不用陪我去。後來才知道，媽媽不放心爸爸辦事，所以才讓爸爸說:工作的地方有事不能去。媽媽辦事，爸爸一向放心。媽媽陪我去Number One畫室看看，問問那裏的情況，見見那裏的老師、學生，心裏好有個譜，對以後我在那裏學習才放心。

媽媽，本來就有點暈車，即使那天媽媽生病了，卻還要堅持自己送我去J市。媽媽前天還是因為我感冒的，要不是我晚上下了晚自習讓媽媽去學校接我，媽媽也不會被凍感冒。

莫名心裏有點心疼母親，更有點小自責。

在去的路上，因為媽媽暈車，所以我們坐在了左邊第二排，我靠着窗戶睡着了，一直睡到終點站，而媽媽在車上卻沒有眯一會眼，本來身體就不舒服，又暈車，還要照顧着包，也是強忍着送我。

從J市的汽車總站到Number One畫室還有一段的路程，做58號公交車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到達，為了方便和節省時間，只好打出租車了。

我以為去外地學美術需要很多東西，又是第一次去那麽遠的地方，以後還要在那裏呆半年，所以就收拾了兩個行李箱和一個背包的東西，裏面有衣服和書，生活用品到那裏再買，還拿了一個小背包，裏面放了一些零碎的東西。這麽多的東西，以至于沒有一個司機師傅願意停車，叫了好幾輛出租車，司機師傅都以“中午生意比較忙。”為由拒絕了。

雖然我長像清純、惹人喜愛，但這是社會，有錢才是王道。畢竟夏天嘛，中午的太陽又大又那麽辣，我又熱又曬，還又餓。本來早上就只喝了一點粥，到現在還沒有吃中午飯，不餓才怪呢。後來，還是媽媽攔了一輛出租車，與司機師傅說了好多好話，又多加了二分之一的路費，這才搞定的。

“去那裏”，司機師傅說。

“去省雜技團”。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媽媽就搶先說了。

在出租上，媽媽的臉上很是平靜，向窗外望着，看不出任何表情。而我則心花怒放，心裏樂呵樂呵的，想想這是自己以後學習的城市，可以裝逼了。J市那麽大，省會城市哎，還是國家一級城市呢，肯定會很繁華，一定有我沒有見過、沒有吃過、也沒有玩過的東西。以後我的耳朵就很清靜了，不用聽老媽沒完沒了的唠叨了，以後就自由了。心裏很是滿意，為自己打一百分。

出租車上，那個司機大叔老是左顧右盼的，老是從車內前面的後照鏡中看我，有時還會掃視一下母親，我越看越感覺不像好人。心裏忐忑不安得。

媽媽看似平靜的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其實，媽媽憂心忡忡，心亂如麻。女兒從小到大都沒有離開過自己的身邊，即使女兒再任性再怎麽胡鬧，都是寬恕她的，以後女兒在這裏受了委屈怎麽辦？那麽長時間不回家想她了怎麽辦？她想家了怎麽辦？……

作為一個母親，即使自己的孩子犯了再大的錯，也還是寬恕孩子、心疼孩子的。天下的父母那有真生自己孩子的氣的。

車外面的溫度很高，連呼吸都感覺很熱。道路兩旁的柳樹，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格外明亮，而那些高樓大廈則很刺眼。路上的行人也是和我們一樣，并不是想象的那麽高大上，穿着也并不都是那種高貴的名牌。怎麽感覺和電視裏演的不一樣啊！電視上不都是說，“大城市的人比小縣城裏的人富有嗎？”J市只不過大了一點，好吃好玩的的多了一些，人多了點也比較開放，還有就是大學多了一點，其他的看樣子和我們S縣差不多啊，有的東西比我們那裏還便宜呢。

外面的空氣在沸騰。

想着想着，突然司機師傅猛一剎車，我的頭一下子就撞到了前面副駕駛座位上了。

“壞了，前面的路不能過了，我繞路送你們母女倆吧。”司機師傅說。媽媽趕緊問怎麽回事，而我還在嚷嚷着，“叔叔開車慢點，安全第一奧。”

司機大叔不滿不慌得說，“小姑娘，不是我開車快的問題，中午下班的人多，這條路上前面有兩個大學，一個是J市師範大學，一個是J市藝術大學，現在正是中午放學的時間，所以更多人多，難免有人超車、超速。現在的年輕人開車求快求樂，不注意交通規則，一個小夥子從J市師範大學學校門口開車出來，剛剛超我們車時，和前面的那輛車追尾了。”

我順着司機師傅的目光望去。天啊，一輛寶馬X3和一輛保時捷跑車相撞了，來了好多警察，我沒見過這麽多警察，過了一會救護車來了，上面寫着J市國家一級醫院。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連用的警察和醫生都不一樣。

每個人都是大千世界裏的一個小角色。人與人本身沒有什麽不同，只是後來外在的因素不同罷了。一個乞丐和一個富翁同時行走在同一條馬路上，很多人卻喜歡和富翁打招呼，奢望得到更多的好處；而乞丐呢，極少有善良的人士上前施舍一點心意。

我只看到了帥哥的側臉，躺在血泊裏的小夥子，看樣子傷得不輕啊。那個染着奶奶灰色的頭發，白色的T恤，下面是黑色的牛仔褲，雖然看不出那衣服是什麽牌子的，但感覺挺貴的。唉，那麽有錢，長的又挺帥的，還那麽年輕，小命都沒了，這一切還有屁用啊。小夥子，希望你還能醒過來。

媽媽突然說，“也是啊，現在有錢的人那麽多，有錢能使鬼推磨，什麽都不當一回事，一但出了事，後悔也晚了。”

“小姑娘，以後出門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生命是革命的本錢。我們做司機的，經常遇到這種場面。”

“嗯，謝謝叔叔的提醒，我知道的。”

又突然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