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2
三天過後, 束楓出發去上海。
現在已經不同往日,很快,束楓疑似去上海某車隊擔任車隊指導的消息便流了出來。要不是消息稍稍滞後了幾個小時, 估計會有不少小粉絲守在機場。
下了飛機給伊蔓打完電話, 束楓就跟朋友回了酒店。
朋友交給束楓的這支車隊已經訓練了有一段時日, 眼下正要有一場練習賽和另一支車隊比。不是他們的主場,所以他幹脆包了酒店的半層樓,整個車隊住在這裏,最近在對方的場地訓練, 提前适應。
束楓對住處沒什麽特別的要求, 況且住的酒店也不賴。
幾日下來, 就那麽兩點一線地過,他甚至覺得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在英國的時候, 只是訓練、吃飯、回住處。
每天伊蔓的電話成了将他拉回現實的鑰匙。忙碌, 內心卻非常充盈。
直到有一天一個劇組出現,他們剛好選擇了這家酒店,包了這層的另一半。
然而劇組和車隊同樣忙碌,一直沒有碰面的機會。
比賽的前一天晚上, 兩個車隊一起聚餐結束。
浩浩蕩蕩一群人從酒店門口出來, 迎面碰上的正是他們這段時間的鄰居。
已經九點鐘, 劇組才結束當天的戲份,也來這家店聚餐。
束楓沒在意,徑直往外走。
對面人群中的應婉卻定住了。
他從應婉身邊擦身而過, 應婉僵在原地,沒有回頭,也沒有繼續跟着劇組走。
旁邊人催她:“怎麽不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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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婉處于震驚中,她從新聞裏知道束楓在上海,但沒想到這麽快就遇上。
她的心髒猛烈地跳動着,語調卻鎮定自若:“我突然不舒服。”
聞言,劇組走在前面的一行人停了下來。
應婉跟導演解釋:“不好意思導演,我身體突然不太舒服,就先回酒店了。”
導演看她臉色是有些不對,點點頭:“行,那你回去休息,回來讓人給你把飯菜打包帶回去。”
應婉道謝,轉身緩緩地跟上了剛出門的那群人。
一路到了酒店,應婉才知道,束楓竟然和她在同一樓層。
夜裏十二點鐘,車隊成員各自回房休息,劇組聚餐還沒回來,走廊空無一人。
應婉悄悄開了房門,走到剛剛記住的那間屋子,輕輕敲了敲門。
束楓正在打電話,猛不丁聽見敲門聲。
“真沒喝太多酒,跟一幫毛孩子喝着也不帶勁兒。”他一邊和伊蔓打電話解釋着,一邊走下床開門。
然而打開門的瞬間,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應婉看他打着電話,張了張嘴,沒開口。
束楓舔了下嘴唇,壓下心中的震驚,沖電話那邊道:“蔓蔓,你先睡。”
伊蔓聽到有敲門聲,沒多想,囑咐他兩句就挂了。
“你怎麽在這裏?”束楓問。
應婉微笑回應:“我在旁邊劇組。”
束楓想起來前不久看的那張海報,果然是她。
“我能進去嗎?”
束楓擡眸看了一眼應婉,關于這個女人的記憶在那天之前幾乎為零。
他那時丢了魂一樣,通知完她以後便無暇顧及,等回國了才想起來,應婉已不知去了哪裏。
她退了學,從此銷聲匿跡,束非的葬禮也沒來參加。
他一直認為自己對應婉有虧欠,也從未對她有過一個正式的道歉。
這樣想着,束楓打開了門,指指沙發,“坐。”
應婉進來,門被再次關上。
“在做演員?”束楓先起了個話頭。
應婉點頭。
束楓看着應婉眼中沒有敵意,緊繃的心放松了不少,“前幾天看着海報還以為不是你。”
應婉眼睛左右飄忽着,“是嗎?”
束楓覺得她有些奇怪,又說不上是哪裏奇怪。畢竟從來不熟,他也不清楚她應該是什麽具體的樣子。
“進這圈子多久了?”束楓問。
雖然他對應婉不夠了解,但大體也知道她是個挺內向的人,而且他記得她好像是文學專業,怎麽會進演藝圈?
應婉停頓了一下,才答:“兩年多,快三年了。”
空氣頓時凝滞。
這個時間點,讓話題根本無法繼續下去。
好在應婉沒有為難他的意思,她問:“你在帶車隊?”
束楓挪了眼睛,“嗯,幫朋友忙。”
應婉突然笑了下,“束非一定羨慕死你了。”
束楓移動的眼神因她嘴裏說出的名字而凝固了,他沒想到她會用這麽自如的語氣先說起這件事。
應婉沒察覺到束楓的異常,自顧自說道:“他以前就和我說過,等以後不再賽車了,他那水平,教些小孩子怎麽也夠了。”
“他還說怕把人教壞了,先得拿自己的孩子練練手。”應婉說着說着又笑了。
從一進門她就沒什麽話,直到說起束非,她的話才多了起來。
束楓的嗓子變得幹澀,那笑容太刺眼。
他緩慢開口:“對不起,是我……”
應婉卻迅速打斷了他:“你說,他是不是也挺壞的?”
束楓閉眼,又睜開,當她是不願提及,也笑了:“是有點兒。”
“他确實壞……”應婉喃喃道,“太壞了,那麽久也不來找我……”
束楓沒聽清後半句,“什麽?”
應婉搖頭。
又說了些無關緊要的,她看了看時間,“劇組要回來了,我先走了。”
束楓把她送出門,回到床上躺着,腦子裏回蕩着應婉的話,終歸是不可能無動于衷。
以至于,他完全忽略了這之中的奇怪之處。
——應婉到底是找他來幹什麽的?
幾天之後他才得到答案。
半個多月以來,車隊訓練成效不錯,贏了比賽後是照例的慶祝。
選的地點又是和那個劇組一起,剛好他們殺青。
中途束楓接了個電話,是秦洛打來的。他走到廁所那邊安靜點的地方接起來。
“你最近和應婉有見面?”秦洛開門見山。
束楓生出了絲疑惑,“你怎麽知道?”
“操,你被人陰了。”
“怎麽回事兒?”
等束楓聽秦洛說完事情的始末,他的臉色變得晦暗不明。
挂斷電話,又收到秦洛發過來的一系列照片。束楓一一看過去,心中湧起一股憤怒。
他被人耍了。
回到酒店,到大堂的時候兩撥人又碰到一起。
經過應婉身邊的時候,他說了句:“我們聊聊。”
應婉身形一頓,面色如常。
等她上去敲響束楓房門,門幾乎是瞬間就開了。
束楓把門關上,陰測測地盯着她:“應婉,你想幹什麽?”
一邊說一邊把手機上的照片給她看。
正是前幾天她進他房門的照片,被環亞半路攔了下來。
束楓當然知道眼前的女人不可能喜歡自己,可他實在搞不懂她想幹什麽。
應婉看到照片,以為照片已經上了頭條,眼睛亮了一瞬。
“我也不知道那天被拍了……”她撒起謊來有些不自然。
束楓不錯眼睛地審視她。
應婉繼續解釋:“那天你們聚餐出來我看到你了,所以想來敘敘舊而已。”
束楓等她說完,安靜了幾秒,笑了:“九點鐘看見我,然後十二點敲響我房門?應婉,你當我傻?中間的三個小時你幹什麽了?”
應婉感覺渾身一僵。
“讓我來跟你說,不就是匿名爆料,讓人來盯着我麽?應婉,你可以啊。”
應婉抿緊嘴唇,身體開始微微顫抖。
束楓起初以為應婉是要報複自己,但很快就否掉了這個猜想。
要報複的話,前一段媒體好奇他退賽的時候發聲才是最佳的時機。
“你到底想幹什麽?”束楓逼問她。
應婉終于崩潰,呼吸急促地嘶喊:“你就不能幫幫我嗎?!我想他了,太想太想他了,你們把他藏哪兒了?他是不是也不願意看見我?”
束楓被她神色突然的轉變驚到,更因她所說的話而震驚。
應婉的眼圈發紅,開始在房間裏一件一件的翻找:“不可能的……這麽大的新聞……我已經紅了!他不可能看不見我!他到底在哪兒?你們把他藏哪兒了……”
束楓的身體變得僵硬。
當初是他親自告訴應婉束非的死訊,他确定。
應婉翻找一通無果,拉住束楓的胳膊,力度大得驚人,苦苦哀求着:“你幫我和他說說……他為什麽這麽生氣啊……他以前都沒這樣過……你替我說說啊……”
束楓閉了閉眼睛,心像是被誰死死擰住。
他抓住胳膊上她的手,呼出一口氣:“應婉,束非不在了。”
應婉甩掉他的手:“你們胡說!他在!他只是躲起來了,或許是迷路了……是我不好,總是他來找我,他為什麽就不能再找到我一次呢……”
束楓愣在原地看她不知疲倦地翻弄着房間的邊邊角角,他完全沒想到應婉已經接近病态……
他眼睛有些發紅。
從前他不懂情.愛,現在才知道,他一直不當回事兒的束非和應婉的感情,原來那麽深,那麽刻骨。
束非是為她赴的那場約,如果說他是推手,應婉則是源頭。
束非的離開,最痛苦的人是應婉。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倒計時。
應婉是個悲劇人物。
別怕,抱緊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