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路非寧最近覺得家裏的氣氛有點詭異，小舅舅總是用奇怪的眼神盯着小九哥哥，而小九哥哥也不像之前那樣總是一副冷淡的表情，反而總是躲避着小舅舅的眼神。
難道金龍族的春天真的要到了？路非寧懶懶地探出頭去，被春雨糊了一眼睛，趕緊縮回頭，算了，自己還是老老實實躲在屋子裏吧。
“小九。”白以辰眼巴巴地看着葉曉九，指了指盤子裏的菜，語氣有些失望，“你不愛吃這個嗎？”聽說西面開了一家超級棒的燒雞店，白以辰翹了班，一路開到那裏，足足在淅瀝瀝的小雨底下排了四個小時的隊才買到燒雞，可是葉曉九似乎一點也不感興趣。
“不是吃過了嗎？”葉曉九瞪着還是滿滿當當一盤子的燒雞，恨不能一盤扣在他臉上，“不許擺出這副委屈的樣子，你見過誰一口氣買了十只燒雞的，還居然抱怨我沒吃……”他都吃了大半只雞了。
“才吃了半只。”白以辰嘆口氣，小九什麽都好，就是太瘦，将來他真怕他會下不了床。
“白以辰……”葉曉九一看白以辰的面孔就知道他又在想亂七八糟的事情了，威脅地出聲，“別給我盡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記得把桌子上的菜吃幹淨，然後去洗碗。”反正他的肚子能裝好多食物，家裏的剩菜一向都是他給解決掉的。
白以辰乖乖應了一聲，見到葉曉九拿了外套準備出門，忍不住探頭問道，“小九，你去哪裏？”今天是周六，應該是休息的日子。
“朋友有點事兒。”葉曉九明顯心不在焉，甚至連拿鑰匙的時候都差點拿錯了白以辰的。
“什麽朋友？”白以辰的話還沒問出口，葉曉九已經嘭地一聲關上大門，樣子與平常不一樣，似乎很着急。
“小九哥哥有些不對。”這下連路非寧都看出來了，雙手托着下巴搖頭晃腦，“他肯定有事瞞着我們。”說着還故意斜眼去看白以辰，指望着小舅舅帶着自己去湊熱鬧。
白以辰推開面前的菜碟，猛地站起身，警告地看了一眼路非寧，“你給我乖乖呆在家裏，我去看看小九。”他總覺得葉曉九今天情緒不對，準确的說，應該是造成接到一條短信之後情緒就不對了，偏偏他還看不到短信是誰發的，是什麽內容。
看到路非寧聽話地點頭後，白以辰才急匆匆走出門，嗅着葉曉九的氣息跟了上去，雖然搞追蹤不是他們金龍族擅長的，但是憑着動物的本能追一個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葉曉九神情不定地走入一家咖啡廳，四處張望了一下，随即往窗邊的一個角落走去，裏面已經坐了一個戴着眼鏡的儒雅男人，看到葉曉九過來，招了招手，面上露出和煦的笑容。
“信遠哥哥。”葉曉九坐下來，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一時有些感慨。他曾經是那麽的喜歡這個人，但是現在卻只覺得自己已經和他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
“小九，最近似乎都沒有你的聲音了。”許信遠推推眼鏡，壓抑住自己內心的煩躁，露出一個僵硬的笑容。
“有什麽事你就直接說吧。”葉曉九疲憊地應了一聲，“你不是說有急事找我嗎？”他其實早就知道許信遠只有有求于他的時候才會主動約他見面，但是也許是為了掐斷心中最後一絲念想，他還是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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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信遠不安地挪動了一下水杯，似乎在沉吟該怎麽開口，好半天才清了清嗓子說道，“小九，你能借我點錢嗎？”
葉曉九有些意外，他知道許信遠自己積蓄不少，怎麽會突然跟他借錢，不過出于信任，他還是說道，“要多少？”他這幾年工作雖然也攢了點，但是實在不多。
“你有多少就借我多少，我保證一定會還。”許信遠眼裏閃着瘋狂的光芒，“小九，這次你一定要幫我，我的身家全在這一次的機會上了。”
“這一次的機會？”葉曉九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詞，反問道，“你要投資？”
“不、不。”許信遠搖頭，“投資什麽的都是騙人的，而且來錢也慢，我最近新認識了一個女孩子，準備結婚，但是她家算是挺有錢的，所以我……”
沒等許信遠的話說完，葉曉九嘲諷的話語已經沖口而出，“你打算騙婚？”
許信遠臉上浮現出尴尬的神色，雙手無意識地摸着玻璃杯上的花紋，“小九，你怎麽能這麽說呢，阿雪很好，我不是為了她的錢才跟她談戀愛的，我注意到她之前根本不知道她是個富家女。”
許信遠頓了頓，見葉曉九依舊這副諷刺的表情，面色又變了，語氣也生硬起來，“小九，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難道就連這麽一個小忙都不肯幫嗎？”因為不能讓阿雪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壓根不敢跟身邊親密的同事朋友借錢，想了半天還是只能來求葉曉九。
“許信遠，你一直就這麽點出息。”葉曉九幾乎都能想象許信遠的計劃，無非就是利用自己的溫柔迷惑那個富家女，然後不經意間又讓她覺得自己家境不錯，等到兩人事成，即使那個女孩想要反悔也已木已成舟，來不及了。
“對，我就這麽點出息。”許信遠大概也破罐子破摔了，第一次在葉曉九面前摘下了自己溫文爾雅的面具，狠戾地說道，“你早就該看清楚我了，崇拜金錢，自私自利，但是葉曉九，即使是這樣的我，你當初不也是愛上了嗎？”
當許信遠的話就這樣直接沖過來的時候，葉曉九呆滞了一下，仿佛不可置信這個人居然真的這麽殘忍地撕開了自己的傷疤，“許信遠，你……”
“你以為我真這麽傻，什麽都不知道？”許信遠扯動嘴角，試圖勾起一個笑容，但是卻失敗了，“傻小九，你以為我真的是關心你嗎？我都是做出來騙你的。你看，只要一兩句噓寒問暖，你就會傻不拉幾地愛上我，随我提什麽要求都願意去做，這買賣多劃算。”
“是啊，我真是傻透了才以為你是真關心我才對我那麽好。”葉曉九連表情都懶得露，直接從懷裏掏出一張銀行卡扔在桌子上，“密碼是你的生日，裏面還有六萬塊錢，你自己看着辦吧。”這是他所有的家當。
“六萬？”許信遠半信半疑地拿過銀行卡，“你前幾年不是做得挺好的嘛，怎麽只有這麽點？”
“做善事捐掉了。”葉曉九的話很平淡，聽不出是真是假。
“那也好，總比一分錢都沒有好。”許信遠将銀行卡放進錢包，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小九，你也在社會上混了這麽多年了，該明白我的苦楚，這錢我一定會還你的，我和阿雪也并不是我想要騙婚，只是我擔心他爸媽會因為這個而不同意我們倆之間的事情。”
葉曉九壓根沒看他，眼睛無意識地看着窗外，如果用六萬塊錢認清楚自己當初的幼稚，他倒也付得起這個代價。
“小九，我先走了，放心，這錢我一定還你。”許信遠的手機已經震動了好幾下，急急忙忙瞥了幾眼，起身就要走，“下次我們再一起吃飯。”說完就離開了，甚至連買單都沒有買，
葉曉九沒有去看許信遠離開的背影，他只是為曾經的自己感到不值，如果早一點看清楚許信遠面具底下的真實，大概他也不會痛苦這麽長時間吧。不過人總有犯渾的時候，葉曉九萬分慶幸自己及時的清醒。他并不擔心許信遠不會還錢，雖然他人品不好，但是還錢這種涉及到法律層面上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觸犯的。
只不過，葉曉九站起身，招呼服務員買單，一邊繼續渾渾噩噩地想着，只不過自己再也不想見到他了吧，等到他要還錢的時候，就直接讓他打到自己卡上好了。
葉曉九回到家，打開門，一眼就見到路非寧抱着個薯片盒窩在沙發上看電視，一見到葉曉九回來，立刻挂上一副“你慘了”的表情。
“怎麽回事？你小舅舅呢？”葉曉九絲毫沒有考慮，詢問白以辰的話就脫口而出。
“他在浴室。”路非寧歪着頭想了想，還是決定好心給小九哥哥一點提示，“小舅舅之前跟蹤你了，然後回來後就悶悶不樂，躲進浴室裏不肯出來。”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他看到我和許信遠了——葉曉九第一反應就是打開浴室門去解釋，但是手剛剛放上門把又猶豫了，他和白以辰又沒有什麽特別關系，他為什麽要去主動解釋呢。
“小九哥哥？”見到葉曉九只是徘徊在門外而不進去，路非寧眨眨眼睛，“你是因為做錯事情才不敢進去的嗎？”
葉曉九搖搖頭，不知道怎麽回事突然想起杜另另離開時對他說的一句話：金龍族一輩子只會愛一個人，守着一個人，即使死亡也不會離開。他一直知道白以辰對他的好，但是卻鼓不起勇氣去接受他，這一次如果他打開這扇門，也許一切就會不一樣。
葉曉九把手放在浴室的門把手上，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