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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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冷靜一點”,司徒展止住他,“安忻在蘇連悠家裏,他很安全。”

“不,我不放心。”安舒慌張地去抓床頭的手機,“他幾個月前遭黑道追殺,你讓我怎麽相信他很安全?”

司徒展道:“蘇連悠也是昨夜才收留安忻,此事媒體不知,公司不知,公衆不知,黑道不知。蘇連悠退出模特圈好幾年,現在只是普通人,安忻住在他那裏不會引人注目。反倒是你,火急火燎地奔過去,萬一被狗仔隊盯上,反而暴露了目标。”

安舒伸出去的手定格在半空,“有道理……是我沖動了。”

司徒展伸手去觸他的頭發,“關心則亂,只有在對待安忻時,你才會六神無主。”

安舒笑了下,笑容有些苦澀,“誰叫我是他哥哥呢,他是我一輩子的責任。”

拾遺 十七

司徒展輕嘆:“你總是這樣,把什麽都扛在肩上。你不虧欠任何人,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安舒趴在枕頭上,咬住下唇,“你不會明白對一個在孤兒院長大的孩子來說,親人是多麽重要的詞。安忻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舍棄什麽也不可能舍棄他。”

司徒展聞言略略皺眉,“你對安忻未免太寬容了,我簡直不敢去回憶幾個月前發生的事。他企圖對你下狠手,甚至不惜聯絡黑道勢力。結果自己栽了跟頭,和黑道頭領鬧翻,利用不成反被追殺。此事是他苦果自種,怨不得旁人。”

安舒睫毛輕垂,眸光黯然,“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我終究無法狠下心去責怪。安忻自小無人疼愛,凡事亦不如我得寵,在孤兒院也是,在經濟公司也是。他需要被人關注,渴望得到他沒有的東西,才做出極端的事。”

司徒展眸中銳光陡長,道:“你再如何心軟,也要以自己的安全為前提。安忻企圖害你不止一次,如果他再出昏招,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安舒勉強一笑,将腦袋抵在司徒展胸前,“你知道你會。”

司徒展撫摸安舒額前的發絲,道:“我與你不同,我眼裏沒有安忻,只有你。我無法想象失去你會是怎樣,如果你和安忻只能保全一個,我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你。”

安舒睫毛顫了顫,“這話千萬別說給安忻聽,他會傷心的。他……那麽地喜歡你。”

頓了頓,喃喃地,“先遇見你的人是安忻,把你介紹給我的人也是安忻,先喜歡上你的人仍舊是安忻。我第一次見他那樣愛一個人,幾乎将心裏積存的所有情感都投入進去了。只是沒想到,最後相愛的,竟然是我們。”

感情,往往就是這般無可奈何。他把安忻傷得那麽狠。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信任,瞬間崩塌。

“你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司徒展有些愠怒,“感情本就沒有先到先得的說法,安忻一直自我欺騙,認為你橫刀奪愛,誰勸都不聽,甚至散布難聽的謠言污蔑你。”

安舒眼神黯淡了下,“我對安忻,心裏沒有恨,只有愧疚,恨不能把什麽都送到他面前。”

司徒展看着安舒的眼睛,“你為安忻做的,已經足夠多。那件白毛衣是你為他買的,知道他不可能收你送的任何東西,才委托我送給安忻,不然他根本不會當成寶貝天天穿在身上。”

安舒擡起面龐,眉眼含笑,異常溫和,“我很感激,也很滿足。”

安忻套上家居服,走到客廳裏。

蘇連悠前後打量,欣喜道:“正合适。”

安忻瞅了瞅身上印滿可笑小熊圖案的家居服,撇撇嘴道:“當初你也是時尚嗅覺敏銳的人,如今卻堕落成這樣。”

蘇連悠挑眉:“明明可愛得要命,我和阿冉一起在超市挑的。”

安忻不可置信:“你居然在超市買衣服,戀愛中的人果然不可理喻。”

“我們早過了戀愛期”,蘇連悠擺擺手,“現在大概進入柴米油鹽的狀态了吧。”

安忻嗤之以鼻:“那還那麽膩歪,在我面前也不避嫌。”

蘇連悠道:“總覺得這段感情來之不易,所以格外珍惜。當年阿冉畢業,進入律師事務所工作,而我還在大學念書,那一陣分歧很大,幾乎天天吵架。”

安忻道:“怎麽會?我以為你們一直順風順水。”

“外人看不出罷了”,蘇連悠道,“那時阿冉以新人律師的身份展露頭角,每天忙得不可開交,我還是在校學生,沒有多少社會壓力,遂責怪他為何不經常聯系,為何一同吃飯也抽不出時間。兩個人生活圈逐漸拉開,失去共同話題,好容易見了面也談不下幾句。

“那時我心裏失落得無以複加,以為就此要失去他了。連他出去和客戶吃飯也心神不寧,疑神疑鬼。于是同他吵,吵累了就冷戰,身心俱疲。”

安忻道:“竟有這樣一段波折。若不是自你口中說出,只怕我永遠不會信。”

蘇連悠笑了下,“家事而已,不足為外人道。”停頓一下,“那時不懂事,以為有感情就行,後來才明白感情也需經營,不然再豐厚的本錢,也會血本無歸。”

安忻笑道:“你在以過來人的身份教育我?”

蘇連悠道:“哪敢,我也只是學生罷了。”替安忻将家居服上的紐扣一顆顆扣好,“棉質的,比你那件毛衣穿起來舒适吧。”

安忻輕點頭,小聲地,“不過,我還是喜歡我的毛衣。”

蘇連悠道:“我給安舒打過電話了,他很快會來看你。”

安忻一怔:“你聯系過安舒了?”

“對,打的是他的私人手機”,蘇連悠道,“不過接電話的卻是另一個人,似乎是他的經紀人。”

安忻垂下眼睛,抿了抿唇,許久才道:“那個不是他的經紀人,是他的情人,司徒展。”

蘇連悠“哦”了一聲,并未覺察安忻神色不自然,接着道:“我還沒有問你,為何到這裏暫住,可是和安舒鬧了不愉快?”

豈止是不愉快。安忻苦笑一下,“沒什麽,想換個環境透透氣而已。”

蘇連悠點點頭,“那就好。”

安忻揉了下眉角,道:“我有些困,先回去睡了。”不待蘇連悠應聲,轉身匆匆回到房間,将門關上。

房間沒有開燈,伸手不見五指。

安忻趴在床上,被黑暗包裹着,心裏才覺得安全。

經歷過這次事情之後,安舒還會想再見到他嗎。即便安舒想見,司徒展會允許嗎。

司徒展現在,一定已經恨死他了。

當初他向黑道借力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不論成功與否,他與司徒的關系再無修補的可能。

然而仍舊孤注一擲。

實在是那個時候,太過絕望。所以才會瘋了一般,要拼個魚死網破。

他不知道自己對安舒懷着的,是怎樣一種複雜的情感。不僅僅是恨,還有嫉妒,羨慕,不解,以及一絲懊喪。

有一次他單獨參加商業活動,在市區的購物中心,許多年輕人被廣告吸引,聚在周圍。不少人認出他這張臉,紛紛湧上前索要簽名。然而他們喊出的,卻是安舒的名字。

“Adrian!Adrian!”

他們不知道安舒有個弟弟,而他與安舒的長相如此相似。

他們把他當成了安舒。

所以才會那麽瘋狂,所以才會拼命朝前擠,場面一度失控。

他被亂糟糟的喊叫弄得頭昏腦漲,心情極度糟糕,當即擺臭臉,在保镖的護送下火速離開。

回到經濟公司,不出意外被罵慘。

“你有什麽資格擺臉色,你以為你是誰?”

“你破壞的不僅是自己的形象,還有安舒的!”

“你以為你憑什麽才接到這場活動?就是靠這張臉!安舒的出場費是你的好幾倍,那些出不起錢又想吸引眼球的商家才會找上你。你是靠你哥哥才混上口飯吃,你懂不懂?!”

就是這句話,瞬時讓他勃然大怒。第一次,在公司高層面前摔門而去。

以往所受的所有屈辱也不及此時萬分之一。

這句話狠狠刺傷了他,抹殺了他存在的意義。他不是安舒,也不想成為安舒,他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

他想要被人珍視,做為安忻被人珍視。

不是任何人的影子,任何人的替身,僅此而已。

拾遺 十八

安忻孤零零趴在枕頭上,突然間很想念秦遠。秦遠是唯一一個,因為他是安忻,而喜歡他的人。

他想聽見秦遠的聲音。

這個念頭一旦在腦海中升起,就如風暴般迅速蔓延,一時間沖動無比,只想立即打電話給他。

安忻一個激靈坐起,飛快下了床,來到客廳。

蘇連悠已經回屋,客廳裏空無一人。安忻走到座機前,拿起聽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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