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明明前不久還口口聲聲的說喜歡自己,現在居然光明正大的在人前跟別人調/情!果然是婊/子!方淩源氣的手都抖了,紅着眼睛回了座位,他的兩個朋友一見他這個樣子,也不敢再調侃他,默默的吃完了盤中的食物就拽着仍舊不甘心的方淩源離開了。
到前臺結賬時,方淩源拿着那一張巨額的賬單傻了。“你們這是在敲詐嗎?”方淩源惡狠狠的指着賬單吼道,這後面那一串零看的他觸目驚心,他這是吃了一頓飯嗎?他這是吃了一頓金子啊!
“抱歉,先生,何小師傅說了,您打破的東西要依價賠償。”收銀姑娘仿佛沒有看到方淩源的黑臉,臉頰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聲音依舊客氣而禮貌。
“依價賠償?好一個依價賠償!”方淩源盯着那賬單氣紅了眼睛,“不過是一瓶熏衣草精油而已,竟然要賠這麽多?這分明就是敲詐!”
“先生,何小師傅說那是藍色狹葉熏衣草精油。”
方淩源的身子一僵,他家也是開法國菜餐廳的,自然知道藍色狹葉熏衣草精油的價值。可是誰知裏面打破的是不是真貨,說不定何寧忱就是故意敲詐他的!
方淩源将賬單往前臺一摔,雙手抄着兜,露出一副痞樣,“行了,告訴何寧忱,我賠他一瓶普通熏衣草精油已經不錯了,不要給臉不要臉!少羅嗦,趕緊刷卡!”
收銀的姑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這身流氓氣質還真是白白污了他們家這塊地,可是面上依然笑的美麗,“先生,何小師傅說了,您要是耍賴不賠償他會親自上門讨要!”
耍賴?親自上門要賬?方淩源氣的鼻子都歪了,他方淩源再怎麽不堪也輪不到何寧忱上門羞辱!不就是幾個臭錢嗎?他給了他便是!想到這裏,方淩源一咬牙,啪的一聲将信用卡拍在桌子上,“趕緊刷!”
不過幾分鐘的功夫,這張信用卡已經變成了兩個極端。方淩源肉痛的将卡裝進兜裏,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跟着他的兩個狐朋狗友揚長而去,只是那充血的眼睛卻暴露了他的真實心情。
多少錢啊,那麽輕輕一劃就沒有了,就算他有錢也不是這麽花的啊!方淩源一踩油門操縱着車子飛奔出去,臉色陰狠,何寧忱,你給我等着!
晚上,許琛本想要讓何寧忱留下來好好讓他給自己做一頓,可是店剛剛關門,還沒等他跟何寧忱說上一句話,何父就沉着一張臉走到了何寧忱面前,“知錯了嗎?”
何寧忱的心底一顫,默默點了點頭,“爸,我錯了。”
“錯在哪裏?”
“不該在做東西的時候分神。”
“再沒有了?”何父的臉色更加冷峻,饒是許琛在一旁看着都覺得不寒而栗。
“不該浪費佐料。”何寧忱想起那一整瓶藍色狹葉熏衣草精油就覺得心痛,整整一瓶啊!就算給他雙倍的價錢他也不換!那可是有價無市的東西!
“跟我回去!”何父聽完他的話冷冷的扔下四個字就先一步走在前面,何寧忱知道,自己的答案讓父親不滿意了。可是他一點都不害怕,甚至心裏面還是高興的,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曾經擁有的可貴,父親的教誨是他這一輩子最珍貴的東西。
許琛拉了拉何寧忱的手腕,有些擔憂,師父的脾氣他知道,小師弟今晚恐怕又要遭罪了。可是師父的決定沒有人可以更改,越求情懲罰也更嚴厲。他看着何寧忱的眸子,拍了拍他的手背無聲的安慰着他。他的小師弟細皮嫩肉的,怎麽能挨住師父的懲罰?
何寧忱的心中一暖,向許琛搖了搖頭,抽出手腕,快步跟上了何父。父親不滿意就說明他還有錯誤,意識不到的錯誤才是最可怕的,懲罰他不怕,他最怕的是父親放棄他。
“跪下!”何父臉色難看,将何寧忱拽到族譜面前一推,呵斥道。
何寧忱沒有絲毫反抗,溫順的跪了下去,低眉順眼的樣子看的何父有些不舍,畢竟是自己親兒子,打在他身上,痛在自己心上。但是絕對不能手軟!小錯誤也變成滔天大禍!他絕對不允許在他兒子的身上出現這種錯誤!
啪啪兩聲,細軟的棉槐條狠狠的抽在何寧忱的後背上,此時剛剛進入秋季,天氣并不算太冷,何寧忱身上只穿了一件棉布杉,這兩下可是結結實實的抽在了他的肉上。
對于父親的這種教育方式何寧忱并不陌生,他從小就是這麽長大的,稍稍犯了一點錯誤,父親便會在族譜前用棉槐條抽他,二十多年來不知抽斷了多少跟棉槐條。從前不懂事,在父親懲罰他的時候總是反抗,而現在重來一次,竟覺得這樣的懲罰都是暖到心裏的。
“錯在哪裏了?”何父舉着棉槐條,臉色陰沉的問。
這……何寧忱微微低頭,除了浪費的精油和分神,他還有哪裏錯了?他真不知道。
看他低着頭一聲不吭的樣子,何父以為他不服氣,手臂一動,驟風急雨般的抽打毫不留情的落在了何寧忱身上。“哪裏錯了?”
何父雖然開着西餐廳,但是他是個很傳統的人。何寧忱很小的時候,他們家是開中餐館的,何父做的一手好菜,往往讓人吃了一次就再也忘不掉。可是不知為什麽,何父突然就将中餐館關了,甚至離開了他們原先住的城市,跑到十萬八千裏的A市來開了家法國菜餐廳。
這些都是何寧忱小時候回到老家聽說的,畢竟中餐館關門時那時他還在襁褓中,哪能知道這些事。何父從未在他面前提起過這些過往,何寧忱也不敢問,漸漸的也就淡忘了。可是不知為什麽這個時候卻突然想了起來,何寧忱抿抿唇,他總覺的父親有很重要的事情瞞着他。
上輩子他沒有注意到,這輩子一定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了!何寧忱想着想着竟然走了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板,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摸樣。
這下子何父更以為何寧忱是不服氣,手上便更加用力,往死裏抽,等到何寧忱回過神來,方才覺得後背火辣辣的痛,他擡頭一看,父親額角上的青筋暴起,眼裏閃爍着熊熊怒火。何寧忱暗道一聲不好,連忙垂頭做乖寶寶狀,“爸,爸,我真的錯了,我沒有不認錯,我只是在想到底哪裏做的不好。”
聞言,何父的臉色好看一些,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他将棉槐條恭恭敬敬的放到供着族譜的桌子上,方才轉向何寧忱,厲喝道:“擡頭!背挺直!”
何寧忱的腰一收,連忙用力挺着腰板,可是後背才剛剛被抽過,疼的厲害,他這一用力,頓時忍不住悶哼了一聲。卻仍不敢放松,只是忍着疼繃緊了身體。
“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說過,開餐廳就是要客人服務,客人就是上帝,你都忘了嗎?”
何父渾厚的聲音驚雷一般在何寧忱耳邊炸開,何寧忱一震,腦中瞬間清明,“爸,我錯了,客人就是上帝。”他不該跟方淩源起沖突,就算兩個人再大的仇也不行!客人就是一切,客人就是上帝,他犯了大忌。
“知道就好,再跪半個小時吧!”何父的語氣稍緩,留下一句話便走出了這間屋子。何寧忱知道,他必定是去廚房給他做晚餐,等到他一出去就能吃上美味熱乎的食物。
心中一痛,竟然差點落下淚來,爸,這輩子我絕對不辜負你的期望!
果然像何寧忱想的一樣,等到他揉着膝蓋跌跌撞撞的出去時,冒着熱氣的晚飯恰好擺在了桌子上,何父筆直的坐在椅子上淡淡的招呼他過去吃飯。
這就是他的家,他的父親!何寧忱看了一眼滿桌子他喜歡的菜色再不想別的,放開肚皮吃了個痛快。父親還在,真好。
第二天何寧忱上學的時候沒有再跨着單肩包,而是改為用手拎,雖然這樣子很奇怪,可是好歹能不牽扯到背上的傷口,昨天父親打的狠了,晚上他疼的幾乎沒怎麽睡覺,現在後背也是撕裂般的疼,一會到學校買點藥擦擦吧。
何寧忱嘆了口氣,小心翼翼的在座位上坐下來等着教授過來上課。他今天來的早了些,羅煜還沒有來,何寧忱順手從書包裏拿出了一本書放在旁邊的位置上給羅煜占了座,這節微積分課人向來爆滿,稍稍來晚一點就沒有位置坐。真不知道他們酒店管理要學微積分有什麽用!
結果,何寧忱沒有等來羅煜,反倒等來了一個他最不想見的人:方淩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