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

從梅龍大主祭的實驗室出來之後的恩萊科他們,可沒有膽量回到自己的營地去。

現在他們寧願遭遇一群憤怒的惡龍,也絕對不想回去面對正在發飙的公主殿下,對于公主殿下猶如暴風一般的性情,他們是深有體會的。

更何況凱特和傑瑞還深怕這樣回去會受到和恩萊科同樣的待遇,如果他們也被迫接受那個所謂的新娘特訓的話,實在是人生最為悲慘的事情。

現在的恩萊科已經背上了這人生最大的污點,兩個前途似錦的年輕人,可不希望就此毀掉自己大好的未來。

其中對于這事最為憂慮的,就是一向注重名譽勝過其他一切的凱特,對于凱特來說,這可是遠比奪走他的生命更可怕的事情。

三個走投無路的年輕人漫無目的地在維德斯克的大街上面閑逛着。

維德斯克不愧為世界的中心,這裏的繁華程度不是其他國家可以比拟的。即便是像索菲恩那樣相當繁榮的大城市和維德斯克一比,也同樣相形見绌。

在維德斯克,城市的中心線上順序排列着七座宮殿。而這些宮殿群還只是維德斯克很小的一部分。

整個維德斯克可以說是由無數的廣場組成的。在每個宮殿群前後都有廣場,那些高級住宅區中心有廣場,到處串連在一起的商業街道的交會處同樣是一個巨型的廣場,甚至在比較低檔的住宅區裏也會有一個小型的廣場。

這些廣場每一座都陳列着大量的雕像。

那些大型的廣場簡直可以說是各類雕塑作品的展覽會,而那些中型的廣場雖然沒有那麽多的雕像,但是那裏陳列的雕塑作品無論從題材還是藝術價值上來說,都還要比那些陳列在大廣場上的雕像更勝一籌。

即便是那些最小的廣場,也不會忘記在中間安放一座大地女神這一類比較常見的塑像。不過那都是些普通石料打磨而成的便宜貨色。

恩萊科他們穿過一座又一座的廣場,欣賞着各種各樣的雕塑作品,由于各人所處在的環境不同,每個人對雕塑的品味也完全不同。

比如凱特,他比較喜歡那些表現英雄題材的塑像,而那些塑像幾乎無一例外都是用青銅澆鑄而成的,對于這些烏油油、黑漆漆的東西,傑瑞可是興趣缺缺,他只對那些天使群像啦、森林女神啦、牧羊女和綿羊啦,這種題材的雕像感興趣,而且,他特別對以白色大理石雕刻的作品最為贊賞。

而恩萊科既不像凱特那樣充滿對英雄的崇拜,也沒有傑瑞那樣充滿閑情逸致的欣賞水準,他只是對雕刻比較真實的雕像有點興趣。比如那座思考者,和另一座射箭的人都是他比較喜歡的作品。

不過,他們也有意見統一的時候,對于那十二座凱旋門的贊賞,他們是一致的。

沿着凱旋大道走過去,依次通過這十二座凱旋門,在每座凱旋門的四周都雕刻着無數的浮雕和雕像。

每一座都是那麽的美侖美奂,而凱旋門優美的圓弧形曲線同樣吸引着他們的目光。再配上白色大理石的地面,即便連像傑瑞這樣挑剔的人也同樣贊不絕口。

順着凱旋大道往南,那裏是維德斯克的高檔住宅區,那些王公大臣們大多是住在這裏。寬闊的街道兩旁到處種滿了梧桐樹。馬路上無數的馬車來來往往,這裏的馬車不但數量多,而且式樣繁多,很多馬車的造型和裝飾完全是為了炫耀而設計的,對于這些,凱特和恩萊科沒有多大興趣,唯獨傑瑞在旁邊看得目不轉睛,還不時的啧啧稱奇,真是羨慕不已。

在這些高檔住宅區中每隔兩、三百米便可以看到一個中型廣場。這些廣場環境布局相當不錯,可惜布置相當不合理,很多雕塑胡亂的擺設在那裏。

雖然每一座雕塑都是極為出色的藝術作品,但是這麽多堆在一起,既沒有統一的主題也沒有主次之分,顯得相當不協調。

每座雕塑上面都篆刻着捐贈者的名字,大多數是那些王公貴族。而這些雕塑的主題大多數都只符合傑瑞的欣賞口味,恩萊科和凱特對此同樣興趣缺缺。

沿着高級住宅區的街道行走,不時可以看到一、兩家裝潢精美的酒店或者咖啡廳,兩、三個衣着入時的顧客坐在那裏休息着。

如果恩萊科不是因為裝了滿肚子的美味佳肴的話,他也想到裏面去品嘗一下當地的美食。

從高檔住宅區轉出來,前面便是維德斯克最為著名的商業街道,街道兩邊到處開滿了各種店鋪。

恩萊科和傑瑞對這些東西都相當感興趣,不過凱特并不喜歡逛商店,原本他想拉這兩個商人子弟離開這個喧嘩吵鬧的地方,傑瑞回了句“如果你不喜歡逛商店,你可以自己先回營地去”,這句話讓凱特乖乖的跟着他們一起走,凱特可真的是不敢獨自面對可怕的公主殿下。

由于地處各國的中心,卡敖奇王國擁有來自世界各地的商品。有很多東西連見多識廣的傑瑞也不認得。

傑瑞對于那些來自東方的商品最感興趣。從東方的蒙提塔王國來的精美瓷器和華麗絲綢常常讓他愛不釋手。而且他還偷偷買了一瓶卡隆達的香水。

當恩萊科和凱特看了一眼那種香水的價格時,兩個人吓得目瞪口呆。那對他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而走出店門後,傑瑞竟然還連連說這瓶香水買得相當便宜。

在這個到處擺放着各種貨物的商業街上,也同樣有讓凱特感到滿意的物品。

在一個古玩店中,凱特找到了兩把撒拉莫斯公國出産的細刺劍,由于地處西北的撒拉莫斯公國到處是山脈,相對的礦産資源也是所有國家中最為豐富的。

在那裏出産一種叫做“雲金”的特殊金屬,只要在普通的鋼鐵中加入一點點這種金屬,就能大大提高制成品的硬度和柔韌性。

但是由于這種金屬産量極少,因此使用這種金屬制造的武器很難找到,沒有想到竟然在那裏給凱特遇見了。

凱特将所有的錢都掏了出來,最終在傑瑞的資助下買下了一把細刺劍。

看到凱特将這把劍愛如性命的樣子,傑瑞實在不能理解,有必要為這麽一件兵器花費這樣大的代價嗎?

由于這次大有收獲,因此在接下來的那段時間裏,凱特也同樣興致勃勃地陪着傑瑞和恩萊科一起逛商店。

維德斯克的商業街是成片的連在一起的,互相之間由一個中心廣場隔開。

這些商業街有的五花八門什麽東西都賣,有的整條街道只賣同樣種類的商品。還有些商業街雖然什麽都賣,但是,他們賣的東西顯然不是普通人能夠購買得起的。

而傑瑞和凱特最喜歡到那些地方去。

恩萊科跟着他倆轉過了幾條差不多同樣的高檔商業街後,提議他們分開各自去自己喜歡的地方玩。

興致勃勃的傑瑞和凱特當然走在一起,恩萊科臨離開時向傑瑞借了二十個金幣。

穿過那些商業街,恩萊科走向他所喜歡的那些地方。

相比于那些金壁輝煌的高檔商場,恩萊科更喜歡那些座落在幽靜巷子裏的小集市,那些擺放着各種只值一、兩個銅元的小商品的攤位,那些竹子、木頭制作的小擺設,深深地吸引着他。

從一個巷子鑽進另一個巷子,恩萊科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鄉,不過這裏比他的家鄉塞維納要繁榮得多。

盡管這些街道屬于整個維德斯克中最低檔次的建築群落,但是,它們仍舊比大多數城市的大多數建築要美觀漂亮得多。兩旁的居民住宅全是多層樓的,很少看到單層的住宅。

兩、三個街道之間就有一座小小的廣場,這樣的廣場讓恩萊科一次次想到自己家鄉的那座廣場。

很多人聚集在這些廣場中,這些地方不但是天然的茶館,也同樣是簡易的舞臺,各種各樣的賣藝人在這裏穿梭表演,各種小攤販把這裏點綴得像是節日的慶典一樣。

維德斯克的廣場中央同樣會有一、兩尊塑像,雖然這些塑像并沒有什麽藝術價值,但是人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來裝飾點綴這些塑像,比如在塑像四周種上些鮮花什麽的,或是為那些塑像紮上兩條彩帶。

經過這樣的裝飾,那些簡陋的雕像顯露出盎然的生機,這是那些大型廣場上陳列着的名貴藝術品永遠不會擁有的溫馨感覺。

恩萊科喜歡這裏,因為他知道,生活在這裏的人肯定和家鄉的那些左鄰右舍一樣,都是一些真正懂得生活,懂得享受生活的人。

生活在這個環境裏的人,遠比四條街道外的那些生活在燦爛和輝煌中的人,更加無憂無慮,更加和樂溫馨。

恩萊科穿過幽靜的街道,在街道的另一端看到一家名字叫做“森林妖精”的小酒吧。

那個酒吧的名字和招牌的式樣深深地吸引着恩萊科,因為,在他的故鄉塞維納也有同樣一家擁有同樣名字和同樣式樣招牌的酒吧。

對于那個酒吧,恩萊科實在是太熟悉了。

酒吧的老板是個叫陶德的大叔。這位陶德大叔,為人相當和善,和恩萊科的老師維克多是好朋友。

在家鄉陶德大叔是唯一不在乎維克多老師欠債的人。陶德大叔的“森林妖精”酒吧也是維克多老師最經常光顧的地方,幾乎每天維克多都會醉倒在那裏。

每當太陽下山時,恩萊科就要到酒吧去将老師拖回實驗室。

每次去,陶德大叔總是會請恩萊科吃上一頓,有時是一盤炸臘腸,有時是兩塊奶油土豆餅。

恩萊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在十二歲的生日那天,陶德大叔請他吃的蛋糕,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品嘗這種高級點心。

那天的幸福感覺現在還深深的印在恩萊科的回憶中。沒有想到在萬裏之外的異國他鄉竟然有一家一模一樣的“森林妖精”酒吧。

推開細銅條絞成的網格門,一陣喧嘩吵鬧的聲音迎面而來,恩萊科站在門廳前好一會兒才慢慢适應過來。

和家鄉的“森林妖精”酒吧一樣。整個酒吧分成前後兩個部分。

在櫃臺前面擺着一列高凳子。愛喝酒的人喜歡在那裏挑一個座位,既方便向老板要酒,又沒有旁人打攪。

而靠着四周的牆壁面對面排着好幾列高背座椅和木質長桌。坐在那裏的人都熱烈地互相交談着。也有一、兩桌人在那裏打紙牌,這些人身邊總是圍着一堆人,恩萊科知道那裏肯定在賭博。

當恩萊科走進酒吧時,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擡起頭盯着恩萊科望着。

恩萊科被那麽多眼睛盯得很不舒服,連忙找到一個靠花盆的座位坐下,這個地方相當幽靜而且偏在一個角落,根本沒有人來打攪,最大的好處,就是面前的那盆花擋住了那些緊緊跟随着的目光。

恩萊科安坐下來,向四周張望着,每一眼都讓他覺得是那麽的熟悉,頂上那青銅的燈盞和家鄉的酒吧裏的青銅燈盞一樣,閃爍着半明半暗的昏黃燈光。

四周裝飾着一模一樣的漆器。同樣的桌椅和同樣的櫃臺,還有同樣的酒架和安置在櫃臺右邊同樣的一個麥酒桶。

這種麥酒是恩萊科唯一喝過的酒,也是恩萊科的父親允許恩萊科适當飲用的酒類飲料。這種酒有微微一點苦澀,酒的勁道也很小,不大容易喝醉,恩萊科的父親很少喝酒,即便喝酒也只喝這種麥酒。

每當節慶的日子裏,恩萊科的父親都會帶恩萊科到陶德大叔的酒吧,喝上兩杯這樣的麥酒。

一切的一切是那麽的熟悉,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那些來來往往的侍應。

在故鄉塞維納,陶德大叔的酒吧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裏打理,從老板到酒保,甚至端酒、收錢都是他一個人幹,但是這裏,所有來來往往忙碌着的侍者都是年輕漂亮的姑娘,這個地方才能算得上名符其實的“森林妖精”。

當他呆呆的坐在那裏發楞的時候,走過來一個美麗的酒吧女郎。

“請問先生,你想要點什麽?”那酒吧女郎問道。

恩萊科這時才想到既然進來了總要點些什麽。原本他只想叫那位小姐給他來一杯那種他唯一喝過的麥酒就行了,但轉念一想,總不好意思就點這些一個銅元都不值的便宜飲料吧。

所以,恩萊科在那裏楞楞地呆想了半天,最後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我,不,不太。”

聽着恩萊科這完全無法弄懂意思的話,遠處一位大漢大聲說道:“小姐,你別去管那個貴族老爺,他們哪裏會要喝你這裏的酒。”

恩萊科這時才想到,他現在還穿着那身為了晉見陛下而特意訂制的皇家禮服呢。這一身穿着打扮确實和這裏的環境相當不協調。

轉臉一看,果然,那位酒吧女郎臉上閃現出一種疑惑的神情。

“不不不,我從來沒有喝過酒。”恩萊科連忙解釋道。

“哈哈哈,原來還是一個乳臭未幹的貴族小少爺。”聽到恩萊科的回答,四周的人哄堂大笑起來。

“喂,貴族小少爺你還是回去喝奶吧,酒可不是你這種人應該喝的。”

“對,聽說每一個貴族小少爺都有兩、三個奶媽,你現在應該回去找你的奶媽去,這裏是我們男人待的地方。”

四周各種奇言怪語紛紛響起。恩萊科很想馬上站起來逃離這個地方。

只見眼前那位美麗的小姐微微的一笑說道:“如果你從來沒有喝過酒的話,也不要緊,我建議你喝些果子酒,這種酒既解渴又潤喉,也不容易醉。”

說完這些,那位小姐沖着恩萊科又微微笑了一笑,然後回頭提高聲音對着那些吵嚷着的酒客說道:“在我們這裏,每一個進來的同樣是客人,如果任何一個客人傷害別的客人的話,我們這裏絕對不歡迎這樣的客人。”

酒吧女郎的這番話讓四周的人安靜了下來。

恩萊科沖着那位小姐萬分感激的說了聲:“謝謝。”

那位小姐再一次沖着恩萊科微微的笑了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過了很長時間,那位小姐端着一杯色澤紅潤、散發着水果清香的飲料走了過來。

等她将飲料輕輕地放在恩萊科面前的桌上時,恩萊科連忙掏出一枚金幣,放到那位小姐的面前。

看着那枚金幣,小姐笑道:“先生,這枚金幣可以買下整整一桶這樣的果子酒了。”

“可我只有金幣……”恩萊科慌張的說道。

“哈哈,貴族小少爺在擺闊氣了。”那個喜歡嘲諷別人的大漢又高聲喊叫起來。

那位小姐回過頭向着那個方向瞪了一眼,只聽到那個大漢小聲的嘟囔着:“那些貴族就是喜歡擺闊氣嘛,我又沒有說錯。”

酒吧女郎完全不理會那個不停嘟囔着的大漢,面對着恩萊科說道:“先生,如果你沒有零錢也不要緊,在這裏記一下帳好了,下次帶零錢的話,再付也不遲。”

“你不擔心我下次不再到這裏來嗎?”恩萊科好奇的問道。

“哈哈,這小子不知道這是‘森林妖精’酒吧的特色!”另一個不知道什麽人高聲叫喊起來。

“是的,我們這裏喝酒可以随便賒欠。”那位小姐解釋道。

“那麽,你們肯定要虧很多錢。”恩萊科笑着說道。

“放屁,我們才沒有那麽沒有廉恥,不像你們這些貴族!”那個大漢一邊叫喊着,一邊沖到恩萊科面前。

“先生。”那位小姐走上一步将那個大漢擋了下來,“我剛才說過……”

沒等那位酒吧女郎說完,恩萊科連忙站了起來說道:“小姐,剛才是我不對,我不應該說這些冒犯的話,在這裏我向這位先生道歉。”

恩萊科向着那個大漢鞠了個躬,這一切反而讓那個大漢很不好意思,這個人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又不想輸口,嘟嘟喃喃的不知道嘴裏說着什麽轉過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了。

恩萊科看看沒有什麽事了,也同樣輕松地向着那位小姐笑了笑說道:“我早應該猜到,好像每一家‘森林妖精’酒吧全都是這樣的。”

這句話引來了四周哄堂大笑,那個大漢站起身來對着恩萊科指指點點笑着說道:“如果有第二家‘森林妖精’酒吧就好了,我全國各地到處走,從來沒有聽說過另一家‘森林妖精’酒吧,也同樣沒有聽說過有別的酒吧是這樣經營的。”

那位小姐這時也同樣笑着說道:“确實,‘森林妖精’酒吧只有這一家。”

“不會吧,在我的故鄉也有一家‘森林妖精’酒吧,所有的一切和這裏完全一樣。”恩萊科疑惑的說道。

“小子,你說說你的故鄉是在什麽地方,也許那裏是我沒有去過的地方也說不定。”那個大漢笑着說道。

“塞維納,我的故鄉叫塞維納,索菲恩王國第二大城市新拿城旁邊的一個小城鎮。”恩萊科回答道。

那個大漢顯然給這個答案弄懵了,他走南闖北到過很多地方,可他确實從來沒有聽說過塞維納這個地方。

“哦——原來你是這次來訪的索菲恩王國使節團的成員,這就怪不得了,确實在索菲恩王國也有一家‘森林妖精’酒吧,沒有想到你是從那裏來的,真是太巧了!”那位小姐解釋道。

顯然這位小姐因為這件事而對恩萊科熱情起來,她多次問到塞維納陶德大叔的近況如何,塞維納是不是還和以前一樣每年都有那麽多的旅行家?

當恩萊科告訴她,自己的父親就是塞維納的雜貨鋪老板時,這位小姐高興地說,她認識恩萊科的父親,前年她曾經去過塞維納看望過陶德大叔,就是在那個雜貨鋪裏補充給養的。只是那時沒有見過恩萊科而已。

恩萊科算了算時間,那段日子他正跟着維克多老師修練魔法呢。

突然那位小姐停下來笑道:“你等一下,我先去安排安排再過來好好和你聊聊,你別走開。”

說着那位小姐站起身來,向櫃臺走了兩步,又回過頭對着恩萊科笑了笑說道:“你千萬別走開。”

那位小姐走進櫃臺,穿過櫃臺後的一道小門,走下幾階樓梯,拉開一道暗門。

随着暗門的翻轉,那位小姐走進隔壁一間壁不透風的暗室。

在黑暗之中,那位小姐熟練地摸到一根繩子,她輕輕的拉動了兩下。過了一會兒,随着一連串的腳步聲響起,一個身材瘦長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有什麽事情。”那人問道。

“你快去查一查一個叫恩萊科的人,他是索菲恩王國使節團的成員,看他的裝束地位應該不低,這件事非常緊急你快點去,我就在這裏等你的消息。”那位小姐命令道。

那位小姐突然又想起什麽來再次吩咐道:“還有,你立刻聯絡組長,告訴他,這個恩萊科是索菲恩王國塞維納的人,他竟然認識索菲恩王國的陶德,請組長明示,應該怎樣處理這個恩萊科。”

“是。”那個中年人答應了一聲,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黑暗中只留下那位小姐獨自一人站在那裏。

在她的頭頂上那個喧嘩吵鬧的酒吧中,另一個人同樣孤獨地坐着。

自從那位小姐離開之後,恩萊科一時之間好像失去了些什麽,一人呆呆坐在幽暗的角落中。

萬般無聊的恩萊科拿起面前的飲料,慢慢地喝了一口,一股濃郁的水果清香混合着醇香的酒味,在他的舌尖散了開來。

酒味醇香卻并不濃烈,喝在嘴裏确實相當滋潤。恩萊科一邊喝着酒一邊聽周圍那些人說些什麽,這是現在他唯一能夠用來打發時光的辦法。

也許是因為他一身貴族裝束走進酒吧,也許是因為旁邊的人知道了他是索菲恩人,所有人的話題都是圍繞着那些平時人們很少會去議論的政治問題。

确實,對于平民百姓來說,政治是那麽地遙不可及,他們既不必也不可能對政治有什麽影響力。

只聽那個大漢在那裏嚷嚷着:“索菲恩王國使節團來了,唉,看來真的要打仗了。”

“你怎麽知道要打仗了?”他對面的人問道。

“誰像你,從來就沒有出過維德斯克,外藩的那些大貴族老爺們正在加緊練兵,而且各地的稅也加重了一倍,這不是要打仗是什麽?”那個大漢說道。

“不過,首都裏好像看不出來。”另一個人說道。

“有人說是因為科比李奧大人和我們的皇帝陛下并不想打仗。”一位老者的聲音響起。

“他們不想打仗有什麽用,宰相想打仗,城裏的那些貴族老爺們想打仗,外藩的那些大貴族們想打仗,那些大老板們想打仗!”那個大漢說道。

“對啊,打仗了他們就可以得到新的土地、財産,打仗了那些大貴族才能升官,才能發財,打仗了那些大老板們才會有更便宜的貨物。”老者說道。

旁邊馬上便有人贊同這個觀點說道:“還是你老人家說得對,城裏的貴族想升官;外藩的貴族想攬權;商界的頭領們想發財;我們這些小老百姓還能想些什麽?”

一個尖刻的聲音說道:“什麽都別想,你只管當你的兵、交你的稅、納你的糧,升官發財?你想都別想。”

“是啊,不說外藩有百萬大軍,即便咱們這首都維德斯克附近就駐紮着幾十萬軍隊,即便打下一、兩個國家,搶來的東西也不夠他們分。”老者倒是和那人看法一致。

“你這就不懂了,打仗要死人的,就看誰的命大,活到最後的人,那些搶來的東西,才有他的份。”那大漢侃侃說道。

“還打什麽仗啊?我只要遠遠地躲在後邊,讓別人往前沖不就行了?”另一個人問道。

“你老兄肯定沒有打過仗,打仗的時候是有軍令壓着的,想要怕死偷懶,不必等敵人殺你,督隊就會把你宰了,我們卡敖奇王國的軍令可不是一般的嚴,別看那些貴族趾高氣昂的,軍令面前人人平等,那些個貴族們想要升官發財,也得拿命去拼才行啊。”大漢解釋道。

這一下大家的興趣可上來了,首先是那位老者詢問道:“聽你老兄這麽一說,看來你老兄也是個當兵的。”

大漢得意洋洋地回答道:“誰說不是,老子可是堂堂的騎士。”

“得得得,你老兄是騎士還到這裏來混,哪個騎士是像你這樣的?”那個尖刻的聲音馬上沖了大漢一句。

“老子以前是騎士,這總可以了吧。”那大漢嘴巴裏面罵罵咧咧說了一通之後,再也不說什麽了,他低下頭去自顧自的喝酒。

原本熱熱鬧鬧的酒吧一下子冷清了下來,只能聽見杯子相碰發出的聲響和倒酒的聲音,再也沒有人說話,再也沒有人喧鬧,好像剛剛的讨論已經将所有的話題全部給說完了,這些人再也找不到什麽話題來讨論一番了。

酒吧裏面靜悄悄的。

這樣的氣氛顯然讓在座很多人難以忍受,很快便有人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找尋一些話題,不過旁邊的人對這些話題根本不感興趣,也沒有第二個人搭理。

“如果真的打起仗來,你們看我們會不會贏?”終于有一個人提出了一個讓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

“當然會贏,我們怎麽可能輸呢?我們卡敖奇王國可是擁有全世界最強大的軍隊!”不知道是哪個人說了這麽一句話。

大漢猛地哼了一聲說道:“最強的軍隊有個屁用?等到一旦開始打仗,所有的國家肯定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一個國家能夠和整個世界抗衡嗎?”

那個用尖刻聲音說話的人顯然是個愛國者,他立刻激動地說道:“你老兄還算是騎士嗎?我們不但有最強的軍隊還有最強的魔法師,科比李奧大人的禁咒魔法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

“唉,你有沒有聽說過現在外面流傳的一件事情,這次在齊斯拉山谷,我們的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大人曾經使用禁咒,想要徹底消滅那些荒漠盜賊團,但是卻被索菲恩王國使節團的護衛魔法師給擋下來了,聽說兩個魔法對撞時的破壞力,把整個梅卡魯斯要塞完全徹底地給摧毀了。”

說到這裏,那個大漢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繼續說道:“我們有魔法師,可別人同樣有魔法師,人家索菲恩王國可是有名的魔法王國,說不定還有什麽樣的強力魔法師呢,打仗想要全靠什麽禁咒取勝,哪成?”

大漢的這番話顯然讓周圍的很多人不願意聽,馬上就有人站出來質問道:“你老兄說的別是謊話吧?我可絕對不相信科比李奧大人的禁咒魔法有人能夠破得了。”

那大漢一聽到這句話立刻跳了起來,他正想破口大罵,卻給旁邊那位老者的一番話給阻止住了。

那位老者說道:“這位朋友,你既然不知道真相,就不能胡亂猜疑別人撒謊,小老兒我也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情,不過我倒是确确實實地聽說梅卡魯斯要塞已經被毀了,而且确實是毀在魔法對抗當中的。”

聽到老者說的這番話,那個剛才擡杠的家夥也不說什麽了,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轉向恩萊科,希望從這個索菲恩王國使節團成員身上得到進一步的答案。

這下子恩萊科犯愁了,他總不能說,自己就是那個擁有足以對抗大魔導士科比李奧的力量的魔法師,正是自己破了大魔導士科比李奧的禁咒魔法。

從剛才那些人的言語之中聽得出來,顯然大魔導士科比李奧在卡敖奇王國有極高的威望,幾乎成為整個國民的偶像。如果自己敢亵渎這位國民偶像的話,很可能會給憤怒的人們撕成碎片,自己可不想惹這樣的麻煩。

想到這裏,恩萊科連忙推扥說:“我屬于使節團的先導隊伍,并不知道詳情是怎樣的?我到維德斯克已經半個多月了,今天才和使節團本部會合,我的消息可能還沒有你們知道的來得清楚明白呢。”

聽到恩萊科這樣說,周圍的人全都相當失望,不過并沒有人去懷疑恩萊科所說的話。

得不到準确答案的人們,轉過頭去,繼續找些別的話題各自議論起來,那些賭徒們又回去賭他們的牌了。

酒吧裏面一下子恢複了恩萊科剛剛進來之前的樣子,好像剛才那番激烈的議論根本沒有發生過一樣。

恩萊科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細細地思索着剛才的讨論,從這場激烈的讨論中,恩萊科可以清楚看出來卡敖奇的老百姓根本不希望打仗,甚至就連那個自稱是騎士的人,也同樣不願意參與這樣一場與他們的切身利益沒有什麽關系的戰争。

只不過,那個騎士的觀點是不是具有普遍性,恩萊科對此沒有多大把握。

但是,從那些人的議論中還能清晰的體會到一種強烈的民族自豪感,這一方面和大魔導士科比李奧所具有的無窮的個人魅力有關。

另一方面,卡敖奇王國确實是一個崇尚武力的國家,每一個國民對于自己國家的強盛都極為振奮。反觀自己的祖國索菲恩王國,每一個人都各自關注于自己的生活,從來沒有人關心過什麽國家大事,守護國家的任務好像完全成了軍隊的職責。

和卡敖奇王國比起來,索菲恩王國比較自由,開放也比較平等。平民和貴族之間沒有太大的對立。

在恩萊科的記憶中,大多數的貴族并不讨厭,甚至有些人還很和藹可親又受過良好教育,一直以來恩萊科相當尊敬這樣的貴族。

當然貴族中間也有一些人相當讓人厭煩,那些貴族趾高氣昂、不可一世,不過很多大商人也是這樣的,這好像和什麽貴族地位并沒有太大的關系。

如果要說欺壓老百姓,刻意虐待平民,在恩萊科的記憶中這樣的貴族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的老師克麗絲長公主殿下。

不過這位長公主殿下只能說是貴族中間的特例吧。

一想到這個魔女長公主殿下,恩萊科就不敢再想下去了,這位長公主早已經成為了恩萊科的夢魇,只要一想到這位老師,恩萊科就渾身顫抖,心裏發寒。

在他的心目中,冥神拉克多斯克拉尼斯和魔王比同可尼薩流斯的地位,遠不及自己的這位魔女老師。

無所事事的恩萊科,一口一口慢慢地嘗着面前的這杯略帶酒味的清甜果汁。

在恩萊科腳底下三米處的黑暗地窖之中,那個酒吧小姐正焦急地等待着,她實在擔心恩萊科會沒有耐心再等下去,那個打探消息的家夥動作實在是太慢了,已經整整過了兩個小時了,怎麽還沒有一點動靜。

對于這個經營了幾十年的情報網來說,打探那麽一點小事根本用不了太大的功夫,難道是在打探中,那個家夥被發現而暴露了,或是組長那裏出了意外,一時無法聯系?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地窖那邊的門打開了,随着一連串的腳步聲,那位酒吧小姐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有不只一個人走了下來。

這下她有點犯疑了,這個地方是極其秘密的聯絡地點,沒有特殊狀況的話,只有剛才離開的那個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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