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都不知道我會猶豫這麽久。
瞪着桌上的燭火發呆,不知不覺天就亮了。
我其實是想去見見他的,可我覺得去了,就對不起任風晉,也對不起他那因我而毀掉的半張臉。
以前還可以說是被迫無奈委身于人,但我如今去見他,就是自甘下賤了。
但是太子救過我,于情于理都也該去與他道別呢。
我霍地站起身,忽然又想到他強/奸我,尿在我裏面,我又慢慢坐下了。
但是他救了訾仲山,這麽多年一直護着我。
我又站起身,轉念一想,要不是我張開腿任他玩,他怎麽會做這麽多。
于是我愣在原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門外忽然有人闖了進來。
故國的兵将急于接我回去,一衆丫鬟将我團團圍住,換了朝服給我。
梁國的地界上,我是不能穿龍袍的,一襲暗紅官服加身,白馬已備在門外。
去見了又能怎樣呢,又說些什麽呢。
便這樣吧。
有什麽話,以後書信來往罷。
我一夜未睡,渾渾噩噩跟着兵将出了質子府,陽光曬的我有些目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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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身上馬,看着筆直的長街,向我好奇張望的百姓,忽然莫名其妙地張開嘴,對左右說道,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去便回。
左右自然不依,梁國實屬虎狼之地,他們斷不敢放我這麽一個新君到處亂跑。
眼看着缰繩都要被牽去,我索性一甩手,瞪着他們一聲不吭。
我的小太子說過,有時候,不說話,比說話好用。
那時我笑他仗勢欺人,全靠着皇帝老子撐腰,若是我這個質子不說話,根本沒人理我。
現在想來,身份确實是這世上最鋒利的刀。
比如現在,這些從故國來的兵将,才終于意識到我是那個握着生殺大權的人。
我策馬狂奔,路上才想到,已經早上了,他怎麽可能一直在那裏等我。
可到了後山,他确實等在那裏。
我不由得哈哈大笑。
我從未看過他穿便服的模樣,粗布的衣裳,牽着馬站在林中,一臉陰沉地盯着我。
笑的我眼淚都流了出來。
我已是明白,若是我昨夜來見他,怕是叫他打暈了綁在馬上,遠走他鄉去了。
太子殿下,你是要與我私奔麽?
我走上前,手指抹着眼角的淚,笑嘻嘻地問他。
他不說話,一動不動,冷冰冰地看着我,一如平日裏的模樣。
我知道他生氣了。
忽然間,他那陰狠的目光中浮出水意,眼淚一顆顆落下。
我第一次見他哭,震驚之餘正要嘲笑他,不知怎的自己也哭了起來。
身後傳來陣陣馬蹄聲,兵将随從已是追來。
我擦幹眼淚,轉身上馬去。
不能讓別人知道太子在這裏等我,還穿成這個樣子,皇帝那裏,他沒法交代。
臨別之際,看着他還站在原地狠狠地瞪我,邊瞪邊哭,我忽然想與他說點什麽,到了嘴邊,全咽了回去。
其實我都明白的。
他看着老成持重,畢竟年紀小,不懂得讨好別人,也拉不下臉來向我求歡,喜歡我,偏要做出個瞧不起我的樣子,再欺負欺負我,要我注意他,多對他上心。
但我是個渾貨,一向是得過且過的,哪裏肯為他留心,他一計不成,又見我與任風晉走的近,心裏着急,生怕我與任風晉兩情相悅了,于是先下手為強,硬把我辦了。
他心裏是怨我的,怨我都收了他的玉佩,怎麽還退回去,怨我為什麽不喜歡他,梁國又有誰能比他好。
他太驕傲,太不講理,因為他是太子,就覺得全天下人都應該喜歡他。
我想對他說,以後對着喜歡的人,別老欺負人家,你看,現在把我欺負走了,你傻了吧。
可我又覺得我說了,豈不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我真成了死後留下武功秘籍的洞穴老人之流。
我才不便宜後來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