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那一年春暖花開之時,各國來朝。

他早起更衣,我赤身裸/體趴他背上不讓他穿,張嘴咬他的耳朵。

陛下,我老家窮得很,您行行好,把歲貢免了罷。

我纏着他不讓他走,向他哭窮,要他可憐我那個小侄子。

新君繼位,根基不穩,自然希望得到梁國的支持。

我原先大手一揮,耍賴不交歲貢,可我的小侄子哪裏有我這麽嚣張,今年乖乖地讓使臣進貢來了。

他說我胡鬧,将我從身上扒下來,提上褲子,忽然轉臉捏着我的下巴,說我晚上陪他這樣那樣,他免了我侄子十年歲貢。

我怎麽可能這麽好說話,當即與他讨價還價。

不僅要這樣那樣,還得連做三遍。

他呆若木雞地看着我,被我精湛的還價方式所震懾,大體是覺得自己賠了夫人又折兵,貼錢讓我白嫖了一般。

送走他我又睡到日上三竿,起身讓我的老眼線為我梳洗。

我喜歡同她說話,畢竟老熟人了,大家聊得來。

這宮裏太悶了,我準備頂替個身份,出去溜溜,梁國上下一定早注意我這宮了,索性敞開了假裝我是個道士和尚,為皇帝煉仙丹的。

日後若是拐他出宮,別人也以為他出家去了,順理成章。

我叫訾仲山怎麽樣?

反正他跟着師傅修仙去,塵世的一切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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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玩着自己的長發,與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胡扯。

怕是不成。

她打散我的長發,細細梳理,抹上香油,與我說。

今兒個咱們那兒來人進貢,有個使臣叫訾仲山,聽說原就是個道士。

我一聽,忽然一聲慘叫,站起身,頭發也不束,披頭散發向外跑去。

門口那些三大五粗的宮女自然将我攔住,人牆一般。

求求你們讓我出去,我就去找找皇帝就回來,十萬火急。

我哭着哀求她們,趁她們一愣神的功夫,我拱身從她們腰間鑽了出去。

剛鑽出去就撞在一個男人的結實大腿上,眼前一黑,這男人把我抓起來抱在懷裏一口接一口地親,熱熱的氣息烘在我頸間。

天下敢對我這樣的男人,閉着眼睛也知道是誰。

我捂着臉縮着脖子,根本不敢看他,反身就逃,鑽回宮女的人牆裏,叫她們把那個男人擋住,自己沒頭蒼蠅似的在院子裏亂竄。

她們都是那個男人的走狗,齊刷刷閃開,放那個男人進來追我。

我躲在假山裏,瑟瑟發抖,聽見身後的腳步聲,悄悄想逃,結果長發被山石挂住,狼狽地扯不動。

他好整以暇慢慢踱來,嘴角挂着笑,停在我身後,慢條斯理解我盤在石間的長發,一縷一縷捏在手中。

我抱着石頭,他攥着我的頭發。

我不敢看他,他低着頭笑嘻嘻地玩我的頭發,也不看我。

我知道我完了。

我這個人一向懶惰,臨死之前卻憋着一口氣勤快了一把。

他給我的那塊玉佩,是他自小随身帶着的。

第一次被我退了回去,第二次強辦了我,扔在我胸口,我無奈當救命符收了起來。

後來我用那玉佩給他臉上砸了一條疤,碎成兩半,最後又補好了打着他的旗號去救仲山,氣的他亂劍将那玉砍的粉碎。

想來也是塊命運多舛的寶玉。

如今碎的渣都不知道哪裏去了。

那年我離開梁國前,總是想給他再雕一塊。

可龍紋的玉佩,沒有人敢給我雕,我只好用木頭給他刻。

沒刻完,我就走了,那小木塊我一直帶着,回國後放在箱子裏,很多年都沒再拿出來過。

那時以為自己快死了,總覺得不甘心,紅着眼睛将那木塊仔仔細細刻好,放進寶石盒裏要訾仲山親手交給他。

便是他不在意我了,身邊有了新人,我也要送個東西給他添添堵。

為了讓他堵的更厲害點,我在那龍的背面刻了只鳳凰。

龍鳳呈祥,鬼都知道什麽意思。

這不怪我,人都要死了,臉面什麽的早就扔到一邊,他是真龍天子,鳳凰是誰,讓他自己去跟別人解釋吧。

可我沒死。

仲山還真是講義氣,千山萬水将那盒子親自送到他手裏了。

我趴在假山上,死死抱着石塊不肯擡頭,臉熱的像煮熟的雞蛋,風吹也燙手。

我覺得,你這頭發挺像,鳳凰尾巴的,你說呢。

他靠在假山上,低着頭,捏着我烏黑的長發,小聲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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