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穹天死死掐着他的脖子,但兩人最終沒能有什麽動作。

江梓念看見穹天眼底的陰寒之色越發深了。

最終, 那一點暗色漸漸沉入了他的眼底。

穹天看了一會兒他, 繼而卻猛地放開了手。

江梓念被放開之後不由得重重地咳了幾聲。

穹天看着江梓念,忽而蹙了蹙眉。

“你怎麽變成了這幅樣子?”

最開始洶湧的情緒已然漸漸平靜下來, 穹天看着整個身體都呈現顯出一股半透明的狀态的江梓念,他眼眸中似是又多了些江梓念看不懂的神色。

他輕輕蹙眉, 似是對他如今的狀态感到不滿。

穹天自己乃是整個魔族最強的魔尊, 他是魔界的王者,東陽君當初亦是魔界中十分強大的魔尊。

能被穹天承認的人自然也不會是平庸之輩。

如今, 看到江梓念成了這個模樣,無論是作摯友, 又或者是對手, 穹天的驕傲都讓他不屑于同這樣的人動手。

他費盡心機尋找了十幾年的敵手居然變得如此弱小, 這讓穹天忽而生出一股被嘲弄的感覺。

穹天捏起江梓念的下巴。

他道:“這些年發生了什麽?”

穹天對上江梓念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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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天發覺, 這個人變了。

雖然生死契告訴他, 這個人就是東陽,但是他眉目間的神态卻太過陌生。

而這個人, 未免也太過弱小。

他如今竟是魂體狀态, 身體輕的幾乎沒有重量。

穹天在他身上甚至感受不到一絲靈力的波動。

東陽從不會這般弱小。

他是能與他一起并肩作戰的人。

魔族皆是是好鬥之輩,但東陽卻不, 時常有人笑他不似個魔族, 倒是外面那些清心寡欲的修仙之人。

穹天看着他眉眼間那抹清朗與疏淡, 這樣子卻又有幾分像東陽了。

東陽與所有魔族都不一樣。

魔族重欲, 但財寶、權力、美人, 東陽卻通通都不在乎,視之為身外之物。

所以,得知東陽為了魔主之位背叛他的時候,穹天是萬萬不曾想到的。

和東陽在一起太久,他溫和有禮的外表僞裝的太好,穹天竟忘了,他亦是魔族。

魔,皆是性邪,貪婪,他們的欲念永遠得不到滿足。

哪裏會有真的清心寡欲的魔。

越是高階魔族,欲念便越重。

這或許是上天對魔族的懲罰,它要他們永遠得不到滿足。

穹天看着自己手中這個羸弱的魂體,他心中不知怎麽便覺得某個地方便好似被堵着了一樣。

對于穹天的質問,江梓念只是抿了抿蒼白的唇,他道:“無妨。”

穹天冷哼一聲。

穹天并不知道江梓念是如何變成了人類,在穹天的認知裏,這世間并無什麽方法可以讓一個魔族變成人類。

這五十幾年裏,這人身上定是發生了什麽他不曾想到的事,更甚者...

當初,他跳下懸崖,便是留有後手。

這個他與他最親近之人,身上卻一直瞞着一個極大的秘密。

穹天眼眸中的寒光微微閃了閃。

總有一天,他會知道,這個秘密是什麽。

江梓念來此的幾天裏,穹天将他囚在他的寝殿裏。

穹天這幾日都未曾回寝殿,除了每日都會有侍女給他送吃食之外,江梓念竟也許久未曾見到穹天了。

那些侍女看着江梓念的眼神都有幾分暧昧。

江梓念偶爾也會聽到底下議論紛紛,畢竟這可是魔尊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往寝殿內帶人。

雖然……帶回來的這個“人”,實在有點奇怪。

他渾身呈半透明狀。

那些侍女并不懂什麽“魂修”,她們見江梓念雖然渾身都是半透明的,卻也眉目清秀,容色上佳。

衆人甚至都疑心是否魔尊就好這一口。

就喜歡這種“半透明”的。

江梓念不知侍女們是如何想的,但是他自己卻也明白那些暧昧的眼神意味着什麽。

江梓念在穹天的寝殿呆了三天。

因為江梓念如今是魂體,所以自然不能吃那些尋常人吃的東西。

魂體要保持魂魄的純粹,便不能食五谷雜食,所以江梓念如今只能吸收一些靈石的靈氣,或是少量飲用一些玉液瓊漿。

對于一個早已習慣食用人間煙火的人,這一改變簡直令江梓念痛苦十分。

一切美食皆從此與他無關了。

這一念頭折磨的江梓念幾乎快要抑郁了...

于是,在第四天穹天見到江梓念的時候,他見面前的魂體比最初見時好似瘦了一圈.

他便如此不願呆在他身邊麽....

江梓念看到了穹天面上一抹幽寒之色。

“帶下去。”

穹天的聲音中亦多了幾分冰寒。

很快,一旁便不知道從哪裏出來了幾個黑衣人将江梓念拖了下去。

江梓念完全來不及掙紮,他便被幾個黑衣人挾持着帶了下去。

那幾個黑衣人壓制着江梓念,江梓念完全動彈不得。

忽而,江梓念只覺得眼前驟然陷入了黑暗,他的神智也漸漸模糊了起來。

江梓念一睜開眼睛的時候,他便發現自己面前忽而出現了一塊無比巨大的錦帛,江梓念往上一看,那居然是一件華麗的衣裳。

黑色織錦,穿梭金色絲線,江梓念一擡眼果然看見了穹天。

江梓念剛想擡起手臂,他卻忽而發現自己的手臂一動也動不了。

穹天整個人在他面前不知為何放大了數倍不止。

他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一棵小樹苗。

這樹苗也不知道究竟是何樹苗,看上去枝葉稀疏地很,光禿禿的,甚至醜陋。

這樹的樹幹乃是金色,上頭零星的幾片葉子綠油油的,宛如翠碧一般,看着甚是嬌嫩。

江梓念心下陡然一驚,他剛想開口,卻發現自己一聲也發不出了。

竟是全然不能發一言,亦不能動一下。

江梓念不由得惱怒地盯着穹天,當前,前提是如果一株小樹苗的憤怒也能表現地出來的話...

所以,盡管江梓念怒氣沖沖瞪着某人,但最多也不過是葉子顫幾下。

那幾片葉子不過顫了幾下,江梓念便不敢再顫動了,一棵樹上一共就三片葉子,碧綠碧綠的。

江梓念這般看着穹天的時候,出乎意料,穹天竟好似全然感受到了他的怒意。

穹天眼眸冷傲如霜。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江梓念,薄唇輕抿。

面色不怒自威。

他看着面前整棵樹都在微微顫抖的江梓念,穹天看了他一會兒,眼眸中的神色卻又驟然閃過一抹柔和之色。

但他嘴裏說出的話卻依舊那般冰冷。

“好好呆在這裏。”

這話聽在江梓念耳朵裏,就好似一種威脅了。

江梓念整株苗都怔了一下。

穹天看了他一眼,繼而便離去了。

江梓念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在黑暗之中,他能感覺到他腳底下正在湧動着某種暗流。

四周太黑了,方才匆匆一撇,他無法分辨出他究竟在何處,只知道這是一個封閉的小屋子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

此刻,穹天離開之後,江梓念便越發覺得黑暗可怖了。

因為室內漆黑一片,江梓念根本無法分辨出外頭究竟是何等的時間。

腳底下是濡濕軟綿的泥土,江梓念感到有養分從腳底湧入身體各處。

那種從土裏汲取養分的感覺讓他覺得渾身都十分不适。

四周黑漆漆的,且沒有一絲的聲響。

不知道在這裏呆了多久。

那種死寂的氣氛一直沉沉地壓在他心上。

幽閉的環境是可以造成人的死亡的。

江梓念已然開始懷疑,這是不是穹天對他的一種懲罰方式。

他現在手腳皆無法動彈,連話也說不得。

被關在這個幽閉的環境裏。

就算死去,也沒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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