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林謹言在家休息了一上午,中午蔣可可發來短信問候他。
“昨天沒和莫柏青吵架吧?”
林謹言趴在床上回複她:“沒有。”不過半夜電話裏吵了。
“沒有就好。你這人真是神奇,怎麽會想到和別人假扮情侶,找的還是顧旭。”
“陰差陽錯。”他只是随便揪了個人而已,顧旭是他身邊最好的選擇。
“那你說的對莫柏青不來電是不是真的啊,你到底喜歡不喜歡男的?找人假扮情侶又是為什麽?不能是壽宴上氣你爸吧,我爸那天回來還提了一嘴你爸壽宴上鬧出來的事,你爸最近不是還離婚了嗎……扯遠了,我可太好奇了,你說說呀。”
她實在好奇得很,一直憋到現在确定林謹言應該休息好了才來問。
林謹言并沒有休息好,心情也不太美妙,并沒有好好回複她:“你審犯人嗎?你好奇我就要和你說?”
蔣可可:“審誰也不敢審你,就是覺得貴圈太亂。你不知道,昨天白栩那表情,那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隐忍,看了真是讓人心疼,他要是知道你們是假扮情侶,怕是得炸。”
林謹言冷漠:“與我無關。”
“是是是,什麽能與你有關,真好奇你這家夥真的喜歡上人的樣子。诶,說真的,莫柏青你沒感覺,那你那假對象呢,聽說還是你叔叔輩的,好有情趣哦!”
林謹言:“……”
“顧旭高大帥氣,有能力又多金,家世背景學歷樣樣不差,簡直是鑽石王老五中的鑽石王老五,唯一缺點也就花了點,但是擋不住人格魅力爆棚。我有次酒會上見過他一次,紳士,貴氣,氣場強大,人形荷爾蒙制造機,能讓人看得眼都不眨的那種,絕對的人群中的焦點。要不是我不喜歡男人,我也會和那幫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一起花癡尖叫,拜倒在他老人家的西裝褲下。”
蔣可可:“你就沒有一點點心動?沒有一點點假戲真做的想法?”
她又是語音又是打字,噼裏啪啦說了一長串,林謹言差點看困了,半晌只回了兩個字“沒有”,甚是掃興。
蔣可可無趣道:“算了,你獨自美麗孤獨終老吧,我要和我的小美人們去逛街了。”
林謹言放下手機,伏進被子裏,又迷迷糊糊睡了一覺。
偌大的房間裏,靜得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他睡得并不安穩,短短的淺眠,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先是莫柏青面目猙獰,指責他:“你的心被狗吃了,我對你這麽好,你為什麽不心動,你這麽傷害我,我們以後恐怕連朋友都不必做了。”
又是顧旭牽着他手,親昵地湊在他耳邊,笑容帶着暖意,眼中滿滿都是他的倒影:“他知道了就知道了,知道了妨礙叔叔疼你嗎?沒有他,還有叔叔呢。”
但是轉而,兩個人都消失了,他看到徐韻躺在病床上,瘦得不成人形,頭發脫落,眉毛稀疏,眼皮無力地耷拉下來,片刻又猛地睜大眼,眼底有了些神采,像是回光返照。
她費力地虛虛拉着林謹言的手:“媽媽愛你,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媽媽更愛你,但是媽媽撐不住了,所以,以後,你要自己愛自己,也不會有人,比你更愛你自己。只有你照顧好自己,學會愛自己,學會堅強,媽媽才能放心地走。”
林謹言醒來後,腦子有些脹,有些疼,身體是軟的,一動就天旋地轉。
手機又響起來,他努力挪到床邊,看了眼,接通:“喂。”
他聲音啞得自己都不敢信。
塗分在那邊詫道:“不是,你這聲音怎麽回事,昨晚做什麽了?”
林謹言沒心情和他逗趣,咳了聲:“有事?”
“晚上有個小酒會,你來嗎?你虛成這樣來得了嗎?”
“不去。”林謹言想下床,拖鞋不知道怎麽被他踢遠了,他單腳跳過去,剛一邁步,眼前一晃,踉跄一下,差點撞上床頭櫃,他慌忙扶住一旁的椅子,沒想那椅子被他推得一滑,本來不會摔的,還是跪在了地上。
這邊乒乒乓乓作響,塗分當然都聽到了,問:“你那邊什麽情況?”
林謹言卻突然沒了耐心,把電話挂了。
他在冰涼的地板上坐了一會,看了眼泛起青紫的膝蓋,沒什麽所謂地站了起來,忍着疼,赤腳坐到了椅子上,過了會,點進撥號,找到一個電話,打了過去。
“幫我帶點感冒藥過來。”
挂了電話,林謹言跳着腳去櫃子裏翻出一只藍胖子,抱着又趴到了床上。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林謹言又有了困意,門鈴響了起來。
喬姨肯定記得密碼,不會按門鈴,林謹言有些不想去給這位突然到訪的來客開門,他家除了莫柏青塗分等人不會有別人來,片刻後手機卻響起來。
“開門,不是讓我給你帶感冒藥?”
竟然是顧旭的聲音。
林謹言愣了一下,他返回通話記錄,最近通話裏,喬姨的名字在第五個,顧旭現在到了第一,應該是之前和顧旭的名字挨着,頭暈眼花的他不小心按錯了。
他費勁地爬起來,去開門。
顧旭一身西裝,手裏拎了個塑料袋,裏面赫然裝着感冒藥,看起來好像是什麽都買了點。
“你怎麽知道我家房門號?”
林謹言開了門就往沙發走,像只軟體動物,只想找地方趴着。
“想知道自然就知道了。”顧旭關了門,找了雙鞋換上,打量了一眼他這房子。
不算特別大,裝修風格冷清,但是屋裏到處都是生活的痕跡,桌上有吃了一半沒吃完的果盤,外套随手搭在沙發背上,電視櫃上亂七八糟扔着一些游戲卡帶和碟。
林謹言趴到沙發上,過了會,又踅摸去了卧室,趴到床上,還抱緊了一只藍胖子。
顧旭跟進去,走到他身邊,摸了摸他額頭,卻被他不耐煩拍開。
顧旭難得被氣笑了:“寶貝兒,我可是從會上跑下來給你買藥還親自給你送到家裏來的。”
林謹言翻了個身,露出一截白皙勁瘦的腰,藍胖子趴在他懷裏,陳年老屁股破了孔也露出一撮白花花的棉花。
他沒想到,他的乖侄兒居然喜歡哆啦A夢這麽有童心的東西,都已經破爛成這樣了還舍不得扔,寶貝似的抱着。
顧旭從袋子裏翻出體溫計,給林謹言測了下額溫,三十八度九,高燒。
“昨天吹風吹的?”那這身體骨子也太差了,不過吹了根煙的功夫。
“你這一年下來每天不是泡吧喝酒就是宅家裏打游戲,運動過嗎?”
林謹言還是不理他,甚至把自己往床裏更蜷了蜷,像只可憐沒安全感又倔兮兮的小蝦米。
顧旭驀地想笑,卻忍住了,板着臉,沉下聲音:“你不想看見我還給我打什麽電話,真以為我閑得慌時間都是用來伺候你的?我給你買了藥,按說明書吃就行,不行就自己去醫院,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站了起來,說走就走,只是轉過頭,留意着卧室。
床上那道清瘦的身影依舊沒動,但身體好像僵了一瞬。
顧旭眼底劃過一絲無奈,又莫名地溢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心疼來。
他走到外面,把藥放好,看着說明書,捏好藥,又去廚房看了看。
好在恒溫壺裏有熱水。
他倒了一杯,又回頭拿上藥,走進卧室。
林謹言已經坐了起來,靠在床頭,雙目無神,哆啦A夢趴在他大腿上,屁股上撅出來的棉花越發嚣張。
聽到聲音,林謹言茫然地擡起頭,和顧旭對視時,短短詫異後,眼底像有什麽東西要傾瀉而出。
顧旭心底溢出的心疼好像又往外漲了漲,他坐下來:“吃藥。”
他把手攤開在林謹言面前。
林謹言又深深盯了他片刻,眼底有重重壓抑下仍然不自覺溢出的依戀。
他乖順地,一顆顆撿起來,聽話地接過水,吃完了藥。
顧旭笑道:“真乖。”
卻沒想,林謹言過河拆橋:“你可以走了。”
顧旭笑容漸漸消失。
顧旭确實有些不爽,但是和一個病人講什麽道理,他又慢慢換上了笑顏,放下水杯,湊近了些,一只手壓在床頭,暧昧得呼吸交融:“叔叔是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
林謹言眨了眨眼,遲鈍地反應過來自己被壁咚了,還是在床上這麽危險的地方。
顧旭目光落在他殷紅的唇上,嗅到他微燙的呼吸,還真有些燥熱了起來:“知不知道有個詞叫趁人之危,寶貝,你現在這個樣子,真的很……”可口。
但是他可口兩個字還沒說完,林謹言已經暴起,攥住他手臂來了個不怎麽完美的過肩摔。
倆人一起跌進了床裏,林謹言病了沒什麽力氣,顧旭反應又比那外強中幹的男明星靈敏,帶着他一起倒了下去。
林謹言還沒把人壓實在,眼前天旋地轉,又被顧旭壓到了身下。
林謹言呼吸急促,連自己都能感到溫度有些灼人,身上壓着的人不算重,顯然是自己撐着,刻意保持着距離。
顧旭捏了捏他下巴:“病了怎麽還這麽不老實?”
他端詳了一陣林謹言有些懊喪又有些羞惱的表情,正要再說什麽,手機響了起來。
顧旭确認一下,是林謹言的,他又盯着林謹言這難得的病美人欣賞了兩秒,目光不着痕跡地從他唇畔掃過,還是起身了。
鬧得差不多,現在還不是更過分的時候。
他扯過一旁被子,搭到林謹言腰腹,又撿起旁邊的手機,看了一眼遞給林謹言。
“莫柏青的。”
顧旭拿起床頭杯子,出去了。
林謹言接過手機,聽了一會鈴聲,又看向門口,把電話直接挂斷了。
顧旭借林謹言電腦發了幾個郵件,在确認過林謹言退燒後,又問他:“出去吃飯?”
林謹言搖了搖頭,摸過手機,确認過後,把電話打給了喬姨。
顧旭見他知道找保姆,也不再多逗留,晚上還有會,還有應酬,這一下午耽誤的時間已經夠多了。
可能是顧旭表現良好,他走的時候,還囑咐着:“晚上別熬太晚,注意自己體溫。”
林謹言就有些過意不去,良心發現似的送他到門口。
他還抱着藍胖子,眼角紅紅,病中的脆弱暴露無遺,已經不在顧旭面前犯犟似的遮掩。
顧旭擡眸一瞬,心軟的一塌糊塗:“就這麽點路還送,要不直接把自己送去叔叔別墅好了?”
他說着突然伸手,摸了摸他溫熱臉頰。
林謹言目光落在他身後,沒有躲開。
“叔叔別墅過兩天喬遷宴,誠邀林少莅臨?”
林謹言一字一頓,很堅定:“不去,沒空。”
顧旭輕笑,倒是沒勉強他,這一天占的便宜已經夠多了。
等顧旭離開,林謹言看一眼樓道盆栽附近立着的人,面無表情地把門砸上。
莫柏青愣愣看着顧旭出門進了電梯,又愣愣看着林謹言冷着臉關門,好一會,才終于找到了意識。
手機叮咚響起來。
塗分:“你去看了嗎,謹言在家嗎?他不會是在顧總那吧,聽那聲音昨晚肯定戰況激烈,柏青你也別太難過了,謹言既然認定了那姓顧的,咱們看開點,再找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