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精神體競技比賽(1)

騷亂漸漸平息, 唐楹收起了藏獒, 語氣不滿:“擋在我們面前是幾個意思?我不能保護我自己?我也是哨兵。”

饒星海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愣了片刻,向唐楹解釋:“習慣了……我以前在孤兒院有很多弟弟妹妹, 比我小很多, 出門都是我照顧他們。”

唐楹和喬芳酒都呆住了, 唐楹正要往嘴上叼的那根煙也卡在指間,半天沒遞上去。

“哦。”她很快恢複平靜, “難怪, 你保護別人保護慣了。”

饒星海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你們不知道我是孤兒?”

喬芳酒:“……我們怎麽會知道啊。”

“曹回和沈老師都知道。”饒星海想了想,“我宿舍的人也知道。”

唐楹簡直要笑了:“他們知道, 也不可能往外說啊!”

這個秘密在饒星海讀書的這麽多年裏, 已經不算是個秘密了, 它總是會通過很多人的嘴巴傳出去,像是一個不需要保密的的談資,總是讓人津津樂道。

但是有人認真為他保守,饒星海有一絲感動。

“你的蛇怎麽跑那邊去了?”唐楹探頭探腦地往那位歐老師的位置看。

黃金蟒和眼鏡王蛇湊在一起, 一黑一黃, 都在晃頭晃腦。

黑曼巴蛇蜷縮在饒星海的衣服裏, 瑟瑟發抖,蛇尾撓得他腹部很癢。他轉頭看了一眼喬芳酒:“可以把你的蛇鹫收起來嗎?”

蛇鹫兩條長腿靜靜立在喬芳酒肩上,聞言轉頭看了一眼饒星海,随即目光緩緩下落,停留在他拉鏈密實的腹部。

喬芳酒:“技能展示可以釋放精神體。……你肚子上有什麽?”

蛇鹫雙目閃動,長睫毛一抖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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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 我緊張,肚子疼。”饒星海緩緩走向黃金蟒,遠離了喬芳酒。他一旦走開,剛剛似乎還氣氛緩和的唐楹與喬芳酒又開始互看不順眼,各自扭頭。

黃金蟒和眼鏡王蛇相處愉快,兩蛇的小舌頭一吞一吐,像是在聊天。

廣播裏傳出了張曉媛老師的聲音,她不緊張了,于是也不再結巴:“很抱歉讓大家受驚,因為我們邀請的特約裁判還不熟悉規則……”

她在向衆人解釋方才的騷亂。

老頭又喝了幾口水,把嘴裏的枸杞嚼嚼吞下,轉頭看饒星海。

“你的蛇?”他問,“挺好看吶,最多可以變成幾倍體?”

黃金蟒方才現身時,為了把唐楹和喬芳酒保護在內,它巨大化了。但喬芳酒的蛇鹫一出現,它立刻溜遠,縮小到普通體型。

巨大化、細小化、複制……這些都是只會出現在某些精神體上的特別技能,到目前為止還沒能找出這些特別技能的産生原因。

巨大化又叫倍化,每一個可以倍化的精神體都有一個倍化極限,這跟哨兵或者向導本人的精神狀況有很大關系,精神狀态越好,“海域”疏通越開敞,倍化的級數就更高。

饒星海坦白:“不知道。”

老頭驚訝了:“啊?能倍化的精神體不算多啊,沒人教你?”

饒星海:“我才大一,老師說等到大二上技能課,才會具體告訴我們怎麽訓練精神體。”

老頭:“新希望學院這些課程安排太不合理了,這不是毀小孩兒嗎!我一直都覺得這學校不太行……”

張曉媛老師的聲音仍在傳來:“……歐一野教授,畢業于人才規劃局……”

饒星海:“……”

歐一野:“不是因為我母校的原因哈。”

饒星海:“人才規劃局什麽時候開始上技能課?”

歐一野輕咳一聲:“大二。那國家的課程規劃就是這樣……”

饒星海确認這老頭是耍賴成性的人。

“……歐一野教授曾參與過維和活動,在美洲、非洲等地長期駐紮,是國際特殊人類管理委員會特別行動隊的軍官……目前在人才規劃局擔任哨兵技能課的高級指導老師,擁有大量豐富的實戰和教學經驗……”

老頭又開始嚼枸杞。

饒星海看他的眼神有點兒變了。歐一野的折疊椅不太高,他随身拎的布袋上印着“人才規劃局建校80周年紀念”的字樣,因為用太久,已經磨損了許多。老頭的腰有點兒佝偻了,坐也坐不直似的,皺巴巴的臉和手。

“歐老師,你的蛇最多能到幾倍體?”饒星海蹲下身,與坐着的歐一野近乎平視。

歐一野總覺得他這姿态仿佛正跟小孩兒聊天。

“836倍體。”歐一野回答,“這應該不是我的極限,只是當時做測試記錄的時候,836倍體就已經把所有記錄人員吓尿了。”

他悠悠然喝水:“不過836倍體,目前世界上還沒有人刷新過我的記錄。”

饒星海完全呆住了:“厲害……”

“我上大學的時候最高記錄才245倍體。”歐一野看着他,“小同學,你要研究你自己的精神體啊。”

饒星海連連點頭。他像一個好學的孩子,毫不掩飾自己對歐一野和他精神體的興趣。

歐一野放下水瓶,蒼老眼眸裏的目光像是能把饒星海看透一樣銳利。

“歐老師,你要講兩句嗎?”張曉媛來到他身邊,“我們的技能展示賽就要開始了,按照學號來分組比試。”

歐一野清了清嗓子,轉頭問饒星海的名字和院系。

他仍舊佝偻着腰,慢吞吞走上觀衆席的最高一排,确認所有在場哨兵都能看到自己之後,他指着饒星海:“教育科學系,饒星海,不用參加預賽,直接進入決賽。我說完了,比試開始。”

全場一片嘩然,此起彼伏的“憑什麽”不斷冒出。

“剛剛我走進來的時候,做了一個人性測試。”歐一野攥着麥克風,他聲音極其洪亮,毫無病态,“全場……多少個?哦好,全場302個參賽的哨兵,這麽多人經過我的身邊,只有饒星海注意到我這位需要幫助的老人……”

唐楹氣得跺腳:“這老頭子壞得很!他騙人!快關門的時候他才進來的!”

歐一野:“……我認為這樣的品質是當今大學生稀缺的,我很欣賞饒星海……”

喬芳酒罕見地與唐楹站在了同一陣線:“他在現編。”

“那是因為你和他的精神體都是蛇!”有人大喊,“不公平!”

歐一野準确找到了那個嚷嚷的學生,遙遙指着他:“這位同學,你努力進入決賽,把饒星海擊倒,我也會記住你的。饒星海的決賽名額是我附加的,不影響原本的名額,張老師,明白了嗎?”

他走下觀衆席,把麥克風還給目瞪口呆的張曉媛。

眼鏡王蛇向黃金蟒告別,蜿蜒爬向場中。它逐漸變大,越來越長、越來越高大,最後竟能将整個哨兵區環繞在內。長蛇昂首俯視衆人,但它不再動彈,沉默如同塑像。

歐一野又坐回折疊椅,捶了捶背,似乎講這通話、上下幾節樓梯已經超出了他背脊的承受能力。

察覺饒星海并不樂意接受他的安排,他有點兒惱:“幹啥呢?一臉不高興的,進決賽不好嗎?”

“我老師不會樂意我這樣。”饒星海說。

“管屁老師呢?”歐一野沖他伸出兩根手指,“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回到比賽區,從預賽開始打起,花一天時間拼到決賽,或者你根本拼不到決賽。我看得出來,你的蛇很怕那邊那漂亮姑娘的蛇鹫——那女孩真好看,我要是知道新希望這麽多好看姑娘,當年我就不會報人才規劃局……我說你黃金蟒又不是毒蛇,你怕啥呀?蛇鹫也不是見了蛇就啄的。”

饒星海欲言又止,歐一野自顧自說下去:“第二個選擇,留在這兒,就在我旁邊,在所有預賽結束之前,聽我跟你說精神體倍化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方才有一剎那,饒星海意識到自己已經完成了沈春瀾的兩個作業:他已經在所有人面前釋放了黃金蟒。

他應該立刻和沈春瀾分享。

但這個念頭很快被歐一野說的話壓了下去。他乖乖坐在歐一野身邊聽課。歐一野并未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場中比賽的情況,在履行裁判職責的同時低聲對他說話。

黃金蟒盤在饒星海腳下,蛇頭搭在饒星海肩頭,紅色小眼睛和主人一樣,緊緊盯着歐一野。

校運會第三天,終于迎來了技能大賽決賽,同時精神體的比拼也拉開序幕。

沈春瀾和曹回今天也要參加教師組的精神體比賽,來到操場時,已經是人山人海。

“上午精神體比賽,下午技能大賽決賽。”曹回看着賽程表,“哎對了,你班上有誰進入技能展示的決賽嗎?”

“四個人,唐楹,喬芳酒,王文思,饒星海。”沈春瀾說,“真是奇了,饒星海也能進……”

曹回:“唐楹喬芳酒我曉得,倆人能力很強的。王文思?415的王文思?一放假就往家裏跑的那位?”

“他精神體是小熊貓,膽子小,特別能躲。”沈春瀾說。

兩人走到了精神體啦啦操的簽到處,沈春瀾頓了頓,轉頭想走,但被曹回一把死死拉住:“來都來了。”

曹回代他簽名,拽着他走入比賽區。

精神體的各項比賽原本分區進行,但先統一舉行教師組的比賽,炒熱氣氛。比賽區裏搭起了舞臺,連大屏幕都已經架好,屆時将會在大屏幕上實時播放教師組比賽實況,方便觀衆觀察一些比較小的精神體。

“……比如蝸牛啊,比如小蝦小魚,比如倉鼠豚鼠……”有志願者正在跟觀衆解釋大屏幕用處。

一想到自己那撅屁股的天竺鼠要在大屏幕上展示風采,沈春瀾又是眼前一黑。

教師組比賽最受矚目的是每年的重頭戲,啦啦操。

大部分的精神體骨骼是不适合跳啦啦操的,因此在設計上就極為考研編排者的心思。

曹回最熱衷玩這個比賽,因為他的雪豹已經連續幾年蟬聯啦啦操組的冠軍。沈春瀾也把天竺鼠交給他訓練,偶爾自己去看兩眼,然後捂臉遁走。

太蠢了!沈春瀾總是這樣沖曹回抗議。

今年的啦啦操比賽是按組別來進行的,往年的冠軍曹回一在“憂愁者聯盟”發出倡議,立刻有許多老師聯系他要一起設計節目。

曹回的節目抽簽抽到第一個。

沈春瀾看到另外兩位老師等在舞臺左右兩側:“我呢?我需要在旁邊待命嗎?”

曹回:“不需要,你旁邊看着就成。鼠鼠好乖,對不對?”

他正精心地為天竺鼠梳妝打扮。

天竺鼠呆愣愣的,曹回給它套上小裙子,往它手裏塞了倆五彩的花球,最後看着還不滿意,擡頭問身邊的人:“要化妝嗎?腮紅什麽的?”他說着已經開始往天竺鼠兩腮刷粉。

和天竺鼠一同上場的還有物理系另一個老師的銀狐倉鼠,渾身雪白,拿着小花球穿着小裙子,十分可愛。曹回覺得它太美了,不舍得給它化妝,小心翼翼戴了朵小花兒就完事。

沈春瀾怎麽看自己的大屁股鼠都覺得這濃妝豔抹的樣子特別醜。

大屁股鼠全然感覺不到他的嫌棄,戴上了頭花之後還蹦來蹦去,高興得咕咕叫。

一只漂亮的壽帶鳥從舞臺上飛躍隔板落在後臺,沖曹回叫了幾聲。

“主持人提醒我們準備了!”曹回連忙揮手招呼身後的雪豹和美洲獅。

壽帶鳥化作白霧消失了,主持人的聲音傳來:“第一個節目,由教育科學系、物理系和生科系八位老師和他們的精神體共同帶來的《Victory》!”

舞臺已經做了特殊處理,大幕半垂,霧氣籠罩。沈春瀾有些遺憾:這個節目如果在晚上看,效果會加倍的好。

大提琴樂聲響起,像行進的有力步伐,節奏明快清晰。

從舞臺濃厚的幹冰霧氣中當先走出來的是雪豹。

它踩點準确,姿态優美,爪子輕觸地面,一步步往前。

在它身後兩側,兩頭美洲獅也緊随着節奏走出。

三只冷傲的肉食動物終于站定在濃霧之中,它們目光沉靜,連尾巴擺動的頻率也完全一致。樂聲此時終于上揚,更多的器樂加入,像烘托星辰的烈風。

觀衆席上傳來掌聲和驚呼聲——舞臺兩側有人釋放了精神體,從騰空的濃霧中現身的,是兩只揮動翅膀撒開尾羽的雄性藍孔雀!

與此同時,一直隐藏在美洲獅背脊上的天竺鼠與銀狐倉鼠翻滾着站上了美洲獅的頭頂。

觀衆掌聲又起,還夾雜着大笑聲。

兩側大屏幕給了天竺鼠和銀狐倉鼠一個特寫,兩鼠奮力甩動手爪把花球舞來舞去。

天竺鼠躍上獅子頭頂時操作不當,小裙子翹了起來,它轉身努力跳操,渾圓的毛絨絨大屁股頓時暴露在鏡頭前。

沈春瀾:“……”

站在他身邊的藍孔雀老師一臉向往:“好想摸一下……”

樂聲再次激昂,在人聲的吟唱之中,雪豹和美洲獅不斷交換位置,小跑、奔跑、停步、踱步。藍孔雀的尾羽散落無數閃動光點,仿佛銀亮的星屑。

有人終于驚叫出聲。

新的霧氣騰空了,它懸在舞臺之上,不斷旋轉,不斷向衆人抖落雪白的碎片。碎片也是霧氣,觸手即化。随後,一只仿佛閃動炫白銀光的白孔雀從空中落下,緩緩停在雪豹背上。

驚呼不斷,掌聲愈發熱烈。沈春瀾緊張得簡直要咬手了——接下來就是兩只小鼠的關鍵戲份。

美洲獅轉頭頭顱,發出低沉吼叫。

銀狐倉鼠敏捷地揪住了美洲獅的毛發,得以穩定。

但……天竺鼠沒抓緊。它被甩下來了。

花球掉了一個,裙子扯了半邊,它落地姿勢不正确,直接趴在了舞臺上,手腳一蹬一蹬的,爬不起來。

而另一邊,銀狐倉鼠的show time 已經開始,大屏幕給了兩只小東西大特寫。

沈春瀾捂着臉長長嘆氣。

飛過舞臺的藍孔雀伸爪抓住天竺鼠,把它擺正。天竺鼠大松一口氣,立刻在舞臺上舞手蹬腳,扭了起來。

藍孔雀老師:“……曹回教的不是爵士嗎?”

沈春瀾:“對。”

藍孔雀老師:“可它跳的是大秧歌吧?”

天竺鼠跳得異常投入,閉目、旋轉,大屁股抖來抖去,完全不顧音樂節奏,手裏僅剩一團的花球舞着舞着,又飛向了觀衆席。

原本要和它配合走位的美洲獅靜靜盯着它獨自蹦跶。

作者有話要說:

榛子:沒有我!今天沒有我!……哦明天我才出場,不好意思看錯行程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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