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打臉來的太快

第二天，陸成良回來後，發現書房桌子上的布置和昨天一樣，兩邊被整理的整整齊齊的，中間空蕩蕩的放了一本書，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書名不一樣了。他心有所感似的，坐下來，把那本書随手翻了翻，果然裏面又夾了一張生宣。

皎皎的字說實話，不算難看，至少能看出來，她雖然不愛念書，但字肯定是一直有練的，只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好好的小楷，硬是被她寫的圓滾滾的，像一個個吃圓了肚子的小娃娃。

那些小娃娃一個個排着隊，便又成了一首打油詩。

“君住主卧裏，我住主卧旁，日日思君不見君，共看一堵牆。”

陸成良不知是該感嘆小姑娘還挺有些歪才，還是該繼續頭痛。罵又罵不得，講又講不通，簡直就是他的克星。

陸成良嘴角帶着一絲苦笑，把這張紙和昨天那張放到了一起，且看着吧，看小姑娘能折騰多久。

第三日，又多了一張，內容變成了，“天蒼蒼，地茫茫，颍川書院見夫郎。”

第四日，陸成良看着手裏的紙，嘴角幾乎是抽搐的，“有緣千裏來相會，說的就是我和你。”

第五日，書院放假，陸成良也不必去上課了，他就靜靜的坐在一邊，看着小姑娘坐在書桌上，用那胖乎乎的字寫着，“君生我未生，我生來嫁君。”絲毫沒有避諱他的樣子。

陸成良的面部表情幾乎是癱瘓的，他想努力保持微笑，嘗試了幾次，都失敗了，最後只能深吸了一口氣，嘴角有些僵硬的彎起了一個弧度，“皎皎，這些都是誰教你的。”

皎皎剛好寫完最後一筆，她呼了一口氣，頗有些大功告成的意味。開心的放下筆，然後才答道，“話本裏都這麽寫的呀，裏面那些才子佳人的故事，那些書生都是這麽勾搭上小姐的，怎麽樣，陸叔叔，你喜不喜歡。”

“喜--歡！”陸成良幾乎想拿起平時懲罰學生的那把戒尺了，可不行，還是要保持微笑，他有些咬牙切齒地語氣溫和道，“皎皎，我看你詩寫的不錯，既然你有這個天分，就不該浪費，後日等書院上課了，你便和我一起去好不好？”

陸成良想明白了，小姑娘整天就待在這個小院子裏，每天除了做飯洗衣，幾乎就沒有別的事可幹了，人一閑自然就瞎折騰，讓她跟自己去上課，課後再多布置點課業，人忙起來就沒有時間每天一首歪詩了。

皎皎愣了愣，似乎沒想到自己努力了這麽多天，就換回來這個結果，讀書啊？她最不耐煩了！她有些遲疑的說道，“女子不是不能進學堂的麽？我去不太合适吧？”

“沒事，我教的都是一群七八歲的孩子，你跟他們一起學，不妨礙的。”小男孩七八歲正是人嫌狗憎的年紀，加上能到颍川書院來的孩子，一個個的自己爹不當個幾品官都不好拿出來說，于是這一群剛入學一兩年的孩子，便成了整個書院裏最難管的一批，這種燙手山芋自然就落到了他這個院長手上，他雖然平時只交他們兩個時辰，但威懾力還是很大的。

陸成良讓皎皎跟他去學堂，也不是一時興起，他原本就有這個考量，想在京城嫁一戶人家，即使不是勳貴之家，但詩書什麽的還是要略懂一些的，而且雖說女子不入學堂，但她跟着自己和一群小孩子待在一起，說出去也沒有什麽大礙。

這幾日，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更能折騰，他幹脆就此提了出來。

皎皎兩只眼睛滴溜溜的轉着，像是在思考脫身的辦法，臉上也能看出明晃晃的不情願。

陸成良故意板了臉說道，“你前幾日不是還說我喜歡的你都喜歡嗎，我喜歡你讀書，怎麽你不喜歡麽？”

我…………………………

打臉來的太快，竟讓我措手不及。皎皎努力換上一副欣喜的表情，“怎麽會呢，我好喜歡啊，陸叔叔喜歡的我都喜歡。”皎皎笑容有些難看。

自己說過的話，哭着也要把它拾起來。

陸成良看着小姑娘被噎的說不出話來的樣子，突然就覺得有些好笑，終于也能讓她體會一下自己這些天來的感受了。

陸成良覺得自己和皎皎待久了，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自己一個二十七歲的人了，居然還和一個十五歲的小丫頭計較，不過心裏那種漸漸冒出來的笑意，卻是實實在在的。這樣想着，他都有些期待後天小姑娘不得不裝的滿臉歡的在他課上認真聽講的樣子。

這樣不好，不好。陸成良的嘴角微微翹了翹。

“陸叔叔？”皎皎看着陸成良有些奇怪的表情，疑惑的看着他。

“咳咳……”陸成良用手抵唇掩蓋住了自己突然冒出來的惡趣味，說道，“後日記得早些起。”

“哦。”皎皎有些恹恹的答應了，整個人像被雨打折了的小花。

陸成良揮了揮手，不再理她，等小姑娘有些郁悶的離開後，才拿起桌上那張紙，看了看那些胖娃娃一樣的字，笑了笑，把它們和前幾張放到了一起，才又拿起一本書來安靜的看着。

兩日的時間過得飛快，太陽剛剛全部把頭露了出來，皎皎便聽到了外面的拍門聲。

“皎皎，皎皎。”外面的人低聲叫道。

“嗯～”皎皎嗚咽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

“皎皎，再不起就要遲了。”陸成良的聲音低低的，隔着門板傳到了還迷糊着的人耳中。

皎皎繼續翻了個身，用被子捂住耳朵，想擋住外面煩人的聲音，突然一個激靈，想起了前天答應陸成良的事，有些郁悶的在床上滾了兩個圈。

“知道了，我馬上起來。”皎皎對着外面喊了一聲，有些認命的起床穿衣洗漱。她一年也起不了幾次早，走出房門的時候感覺整個人都是飄着的，身體起來了，腦子還留在床上，大概就是這種感覺了。

等一碗燙燙的粥下肚，皎皎才算是終于清醒了過來，看了看自己空空的雙手，她有些尴尬的問道，“我就這樣去？不用帶課本什麽的嗎？”

“嗯，這些我那裏都有，等到了那邊我再拿給你。”陸成良不疾不徐的喝完了粥，看了一會兒皎皎窘迫的樣子，才聲音低沉的這樣說道。

“哦。”皎皎低頭不語，實在是一想到要上課，要讀書，就完全高興不起來，雖然老師是陸叔叔，但還是不開心怎麽辦？

皎皎的兩條眉毛都要皺起來了。

“你要是實在不願意就算了。”陸成良嘆了口氣，十分失望似的。

皎皎幾乎立刻就想答應，但想想也知道，這樣的話就離成功的道路後退了一大步，她只能立刻佯作歡快道，“怎麽會不願意呢，這可是我們大梁朝最好的書院了，旁人想進還進不來呢，我特高興，再說還有陸叔叔教我，想想都覺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