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閨房
小孩子果然是最容易收買的群體,自從皎皎給他們發過一次禮物後,學堂裏的幾十個小孩子俨然把她當成了孩子王,就連劉彥恒,雖然還總是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但也沒有一開始那麽鄙視皎皎了。
皎皎也不愧為孩子王,整天帶着他們瘋玩瘋鬧,本來就夠調皮的一群小家夥,如今更是能上房揭瓦了,所幸還沒有影響正常上課,陸成良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不過,這些小家夥倒真是愈發膽大了,現在有些中午休息都不回家了,直接跟着皎皎來後山院子裏玩兒,而他們父母聽說他們要到陸成良那裏去,一個個滿臉欣慰,都以為是自家小兔崽子越來越知道上進了,這裏俨然成了他們的一個小根據地了。
陸成良每日看的頭疼,卻又毫無辦法。
小家夥們似乎也看出來院長原來是個紙老虎,來的更加頻繁了。
這日,皎皎依舊是帶了一串小尾巴回來,一群人在路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皎皎姐,過兩日的比賽你去不去看?”小家夥自從知道皎皎的小名後,就一直皎皎姐,不叫明月姐姐了。
“去啊,聽說會有好多人呢。”皎皎等這一天已經等了一個月了,在書院的日子除了每天撩撥陸叔叔,就只剩逗孩子了,皎皎實在是對有個什麽事情熱鬧熱鬧很期待。
“對啊,對啊,我們書院裏過了十四的都要參加呢,我哥哥也參加,我哥哥可厲害了。”有個小家夥說的一臉驕傲。
“我哥哥也厲害。”有小家夥不甘示弱,“我哥哥長得還好看,皎皎姐你嫁給我哥哥做我嫂嫂吧,我哥哥可好了。”
“不要,皎皎姐要嫁就嫁給我,等我長大了,我娶你。”說話的小家夥擺出了一副風流公子的樣子。
這是許侍郎家的小公子,因為家裏姨娘多,從小就學會了找娘子,據說被他這樣求過親的從三歲到二十歲都有。
皎皎看他們鬥嘴看的開心,于是裝作一臉遺憾的說道,“哎呀,那可怎麽辦呢,你們都要娶我,可我就只有一個呀,要不我娶你們吧。”
“那怎麽行,男子漢大丈夫怎麽能嫁給別人!”
看着似乎還挺一本正經的小家夥們,皎皎心裏正憋笑呢,就見很少主動說話的劉彥恒小朋友扯了扯她的衣袖,認真道,“我哥哥也會過來。”
劉彥恒一般是不會跟皎皎回來的,今天卻破天荒的也跟着一群小家夥過來了,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嗯?你哥哥?”皎皎困惑,劉彥伯不是已經不在這裏讀書了,他弟弟也沒到參加比賽的年紀啊。
陸成良一直觀看着皎皎這邊的情況,見狀便解釋道,“書院會請一些往年優秀的學生過來當做裁判。”
雖然一開始他有撮合他們兩個的意思,但現在看見劉彥恒專門拿這事跟皎皎說,他心裏又有些不高興。有一種自己家的東西被外面的狼惦記上了的感覺。
尤其是看到皎皎聽見她的解釋後,露出來的那種,“他好厲害”仰慕的眼神時,心情就更差了。
陸成良雖然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但身邊的低氣壓卻被孩子們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下子,嘈雜的聲音都漸漸的小了下來。
等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已經恢複了安靜的狀态,完美的奉行着食不言寝不語的規矩,不過吃飯的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慢。七八個孩子吃一桌子菜,很快盤子就空的差不多了。
吃過飯之後要午休一會兒,這裏房間不夠,每次這個時候,陸成良都只能去書房稍微歇一下,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他們,饒是如此,也得兩三個孩子睡一張床,幸虧孩子還小,床也夠大,不然地方還真不夠。
把孩子們都安頓好後,看着陸成良又要去書房,皎皎阻攔道,“陸叔叔,要不你去我房間睡吧。”
看着陸成良訝異的瞳孔都有些放大了的看着她,皎皎趕緊解釋道,“不是和我一起,我去書房,你去我房間。”她就算有兩人睡一個房間的想法也不敢說啊,這樣也顯得她太豪放了。
“不必了,書房也有小榻,不礙事的。”陸成良一開始确實誤會了,不過也就是一瞬而已,小姑娘沒出口解釋的時候他就已經反應過來了,現在聽她這樣解釋反倒是有些羞愧自己那一瞬間的小人之心了。
“你都這樣睡十幾天了,還是換一換吧。”皎皎說着就把人往自己房間裏推,“都是我沒考慮周全,我沒想到他們會經常過來,午覺沒地方睡。”
陸成良只能順着小姑娘的力道往後退,直到他腳碰到了門檻,他才停了下來,說道,“這些都不怪你,你快進房間去吧,我一個大男人,午覺不說在書房歇幾天了,就是不歇息也沒事的。”
“陸叔叔。”小姑娘突然停下了動作,認真看着他道,“我們這樣像不像夫妻,為了自己剛生的孩子到處騰地方。”
夫妻?陸成良怔了怔。
皎皎就趁着他這一愣神的時間把他推進了自己的房裏,還貼心的鎖上了門,陸叔叔,你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一個時辰後,我再過來給你開門。
陸成良動了動門,發現還真的鎖上了的時候,有些好笑的搖了搖頭,真是沒見過這樣的姑娘,就為了讓自己舒服的睡個午覺,居然還把自己鎖在了房間裏。
只是當他躺在小姑娘的床上,聞着似乎還帶着她氣味的被子時,又想起了剛剛小姑娘說的那句話,夫妻?他現在再聽小姑娘說這種話已經不會和一開始一樣,純粹把他當胡鬧了,而是有些……動心?
陸成良覺得有些荒唐的弄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這一覺睡得竟是意外的沉,居然還做了個不短的夢,當他穿着一身大紅的新郎服把那個一身美麗嫁衣的姑娘一步步牽到堂前時,他能感覺到自己是由衷地歡喜的,甚至在用喜稱挑起新娘的那塊帕子時,他的手竟因為高興而微微顫抖,只是喜帕挑起的那一刻,露出的卻是……小姑娘略帶羞澀的臉龐?
陸成良一下子就醒了,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做這樣的夢,而且竟然不覺得驚吓,反而有種理所應當的感覺?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魔怔了,他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桌上的漏刻,也不過是過了半個時辰而已,他卻覺得這覺睡得意外的沉,離小姑娘說的一個時辰還有不少的時間,他也不知道做什麽,也不能亂翻小姑娘房裏的東西,他只能打量起這個房間來。
他剛住進來是,這裏的每間房都是一樣的,他自己也沒怎麽動,不過就是把自己的房間和那件書房稍稍添置了一些東西,但大體還是和原來沒什麽變化。但小姑娘就不一樣了,這個房間幾乎被他大變樣了。
一面牆上挂着一張弓和一支箭,這是她自己逛街買的,幾乎用不了,只是小姑娘喜歡房間裏有這些東西而已,一面牆上挂着的是她央自己給他畫的畫,就是一個小姑娘托腮坐在門口等人的樣子,看起來頗為俏皮可愛,兩面牆剛好一文一武,反而有種小姑娘家活潑的感覺,梳妝臺前沒有放什麽首飾,倒是放了不少她上次買的小玩意兒,還有那個她一口氣買了三個的九連環。
不過小姑娘倒是把一張自己寫的胖嘟嘟的字貼在了梳妝鏡前的牆上,只有“少年游”三個字,陸成良不知怎麽的,卻一下想到了那句,“春日游,杏花吹滿頭。陌上誰家年少,足風流。妾拟将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他一下子覺得自己想多了,也許小姑娘就是感嘆一下他從西北到穎都的事呢,一下子又覺得,憑小姑娘的個性也許真是想說那句詩也說不定。
想到這裏,陸成良竟覺得心下微微一熱,看着那胖嘟嘟的三個字,也覺出些說不出的可愛意味來。
不僅如此,陸成良從床上下來後,還發現床帳兩邊各挂了兩個小姑娘用紅繩自己編的長長的同心結。
整個房間的布置既不同于他房間的清冷簡單,也和一般姑娘家的雅致精美不同,似乎處處都能看出這裏住的一定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不知不覺,陸成良竟對着這個不過方寸之大的小房間看了半個時辰,等到小姑娘給他來開門時,他竟還有了一些遺憾的感覺,陸成良覺得自己這顆心大概正要一點一點的被侵占了。
站在院子裏看着小姑娘把那群剛睡醒的小家夥一個一個的送走,陸成良握了握自己的拳頭,被風吹了一下,他剛才突然湧上來的那種感情消退了不少。
自己真的能成為他的良人嗎?陸成良不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