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互信任 ...
寂寂沉夜裏, 像是呼吸聲也清晰可聞。
秦臻靜默片刻, 黑眸烏沉沉的,嗓音低啞:“我、我真沒那個意思。”
竟比剛剛更磕巴了。
“沒有麽?”初墨勉強睜開眼,黑暗裏伸手不見五指,打了個哈欠, 語調低緩,噙着若有似無的調侃, “看來、是我誤會了啊。”
“沒誤會。”秦臻下意識否認, 又頓住了, “唔。”
初墨低低笑了聲,因為困意語調拉得愈發綿長:“到底是誤會了還是沒誤會了?”
“誤會了。”男聲低低淡淡的,帶着不易察覺的惱兒……頓了半晌,又道,“一半誤會了一半沒誤會。”
“……”
初墨啞口無言, 這人倒是歪理多得很。
她眯了眯眼,看向秦臻所在的方向。
眼睛習慣了黑暗之後, 隐約見到有個巨大而朦胧的黑影, 伫在床邊, 默默看她,表情看不太清。
“那你還睡不睡了?”初墨拍了拍旁邊的床,索性直白道, “不許趴床邊了,給我睡床上——趴着睡不會落枕麽?”
真是的,這什麽事兒啊。
都多大的人了, 還要別人哄他睡覺。
初墨眉間微微蹙起。
說完之後,男人久久未動。
等了會兒,初墨的眼困得快睜不開了,算了,該說的也已經說了。
差不多快睡着時,隐約感覺旁邊床微微下壓,一側的被子被輕輕拉開。
秦臻在旁邊躺下了,卻她隔了老遠的距離。
有那麽膈應麽?
許是夜晚給了人勇氣,初墨索性轉身蹭了過去,攥住秦臻的手,含含糊糊說了聲晚安。
秦臻有沒有應她也不知道,沒多會兒初墨就陷入沉濃的夢境裏。
只是在夢中隐隐約約聽到重物落地,很沉悶的一聲。
有什麽東西掉床下了?
——大概吧,先睡再說。
一夜好夢。
再醒來,面前就是一張放大清隽的臉,枕頭不知道什麽時候到了懷裏,而她枕着的是一溫熱結實的胳膊。
惹,明明記得睡着的時候還是對着秦臻的背。
總不能是自個兒滾過去了。
初墨讪讪,夜晚的記憶開始回籠,似乎是她提出同床共枕的。
男人還沒醒來,唇線緊緊抿着。
像是半夜沒有睡好的樣子,眼底的黑眼圈比前些天還要沉了些。
初墨小心翼翼把橫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拿開,想在不吵醒男人的情況下起床,剛握上男人的手,低啞男聲響起,“初墨。”
她動作一頓,對上秦臻的眼,黑眸清冽,絲毫不見困意,于是問,“……你醒了怎麽不出聲。”
秦臻揚眉,反身把初墨壓在床上,聲音愈發暗啞:“你知道你昨天做了什麽了嗎?”
主動權被奪走,初墨眨眨眼,有點懵,想了想才回答,“我讓你到床上睡啊。”
“然後呢?”秦臻撐在初墨身體兩側的手臂微動,眼底情緒沉濃。
“然後……然後我就睡着了啊。”初墨回答得理所當然。
總不能睡着還能做什麽吧。
秦臻沒說話,只是靜靜地低晲着她。
初墨被瞧得莫名其妙,心裏幾分虛,她的眼神到處飄,磕巴着道:“我總不能踹你下床了吧?”
話剛落,秦臻下颚輕擡,翻身利落起來,拿起手機似乎翻了點什麽,然後把手機丢到床上。
撇下一句:“比這個還嚴重點。”
人往浴室走去了。
初墨:“……”
她重新倒回床上,只留下一雙眼露在外面,昨天睡得挺沉的,做賊心虛般地瞅了眼自己的枕頭,也沒有流口水啊。
算了,就當某人起床氣吧。
很快的,浴室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初墨躺屍片刻,把秦臻放在床上的手機拿過來,屏幕上是她的照片,隔着個枕頭往秦臻身上湊,手腳都搭在了男人腰上,睡得很沉。???
她睡相有這麽差麽!
她不信!
高聲往浴室方向喊去:“秦臻,你還帶P圖?”
給她回應的是刻意放大的水聲-
有了第一次同床共枕,接下來的就很順其自然了。
盡管每天醒來都發現自己窩在了秦臻懷裏,被各種吐槽睡相差,這些日子來,除了抱抱她親親額頭,沒有更加逾越的行為,很是克制。
偶爾出于調侃,會提起那事。
秦臻面上雲淡風輕得很,話語也很淡,說是為了團子要克制。
在這件事上,倒是意外的堅持。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月。
這段時間吃的多,初墨被養的胖了些,面上略顯富态,穿的裙子也選了寬松款,不施粉黛,面容比以往清純許多,看起來年紀很小。
路上惹來的目光更多了。
這讓某人很是不爽,幹脆每日接送媳婦上下班,暗暗宣誓主權。
初墨也懶得管男人的小動作,嗜睡得很,有人接送正好能多睡一會兒。
至于工作,在夏茗的協助下,并不算費神,拿着莫名還漲了許多數額的工資卡,初墨甚至還隐隐有點心虛,去財務那兒對工資數,每一筆卻都對的上。
都有理直氣壯而又莫名其妙的理由加工資。
初墨正想細究的時候,環科接下了一個大項目,頓時忙了起來,這個項目總部那兒也很重視,定稿策劃要拿去給總部的人簽字。
推翻了好些方案,才算定稿。
給環科送方案的活兒本是落到夏茗頭上,但那天中午,夏茗的表情不太好,含含糊糊和初墨說自己有點事,可以讓別的人去送麽。
初墨看了夏茗一眼,小姑娘的目光微閃,再問為什麽卻閃爍其詞,打個哈哈過去了。
她看了眼時間,這會兒正是午休時間,也不好找人去送,沉吟片刻,初墨道:“我去吧。”
夏茗很猶豫,“但是總監……”她的視線落在初墨的小腹上。
“不礙事,我只是懷孕又不是重病,能走能跑,正好摸摸魚。”初墨不在意,拿起手機給吳秘書打了一個電話,告知等會兒去總部找秦臻簽字。
“現在秦總在開會,您先過來吧,會議應該就差不多了。”吳秘書說着,側眸瞥了老板一樣,走到角落壓低聲音,“總監,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
“嗯?”
“今天……是秦總的生日。”
“好。”初墨應了聲,莞爾道,“謝謝你告訴我。”
吳秘書那兒似乎松了一口氣,又再三問了會兒不需要幫忙選禮物麽,得了初墨肯定的回複之後才掐的電話。
“我等會兒就過去,今天下午就不回環科了,有什麽事情記得打我電話。”初墨思忖片刻,轉頭叮囑夏茗,并打開對話框約程糯下午去逛街。
“知道了,麻煩總監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夏茗霧蒙蒙的眼閃爍着,欲言又止。
初墨笑,擡手揉了揉夏茗的頭,一語雙關,“避開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但不會是最壞的方法。”
夏茗愣了愣,一副被說中心事的樣子。
怔怔看着初墨拿着文件離開了。
初墨趕到秦氏總部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比起環科,總部這兒更大得讓人找不着路,憑着直覺走去前臺,淡淡問:“請問秦總在哪層的辦公室……”
話還沒說完,就被前臺的小姑娘不耐煩地打斷了,“秦總沒空!”
初墨耐着性子,“我是環科廣告的,有份文件要給秦總簽字。”
聞言,前臺的小姑娘擡眼看了初墨一眼,皺了皺眉,不情不願道,“你把文件放在這裏吧,我等會兒送上去。”
頓了頓,不忘陰陽怪氣地補了句:“只是一個送文件的就想見到秦總了,現在的小姑娘還真是無法無天了。”
小姑娘?
初墨愣了下,随即失笑。
她随口問:“每天來找秦總的小姑娘多麽?”
前臺眼皮子都沒掀,趾高氣昂道:“肯定多啊,我們秦總長得這麽帥,想見他的人多着呢,想騷擾他的人更多了吧,所以說,這位小姐,不是我不放你進去,只是你太可疑了。”
初墨不明所以,看了自己的穿着一眼:“怎麽可疑了?”
“女的就很可疑。”
“……”這前臺腦子有坑吧。
初墨決定不再和前臺廢話,拿起手機正想打電話給吳秘書。
“初墨。”
尋着聲音方向看去,是秦臻。
他身後還跟着一群西裝革履的人,三三兩兩讨論着什麽,似乎是剛剛開完會的樣子,葉韶也在其中,一見到初墨就興奮地揮了揮手,“喲~”
秦臻冷冷觑他。
葉韶頓時老實了,“兄弟,不好意思,見到弟妹激動了點。”
小聲嘀咕:“要不要這麽護着,看一眼都不成。”
秦臻不再搭理葉韶,徑直朝初墨走來,颦眉道:“你怎麽來了?”
“還是一個人來的?”
吳秘書适時解釋:“總監是來送文件給您簽字的。”
“那站在門口做什麽?”秦臻眉頭皺的更緊,再看初墨這身單薄的裙子,極其自然地脫下外套披在了初墨身上,“這兒冷得很,怎麽不上去等我?”
前臺看着兩人的動作目瞪口呆,嘴唇翕動,卻說不出話。
初墨笑眯眯的:“前臺小姐姐說我長得很可疑。”
秦臻眯了下眼,看向前臺,眸底掠過兩分危險的訊息。
前臺瑟瑟,吞吞吐吐道:“我……我……”
秦臻的面色更黑了。
“走啦走啦。”初墨拽着秦臻往電梯口走,“快去簽字,我等會兒還有事。”
算是給了前臺一個臺階下。
吳秘書也是同情地看着瑟瑟發愣的前臺,好心告知:“這不是你該攔的人。”
進了秦臻的辦公室,初墨把文件交給他。
笑眯眯道:“看來你桃花運很好啊。”
秦臻翻看着文件,沒多久就翻完了,利落簽上自己名字之後,“為什麽這麽說?”
初墨笑容更燦爛:“聽說你每天都有小姑娘找。”
說話間,初墨打探着秦臻的辦公室,依舊是大氣簡潔的裝修,大片的落地窗外能夠俯瞰整座Y市,陽光滲進來,很暖很亮。
“胡說八道。”秦臻皺眉,把文件交給初墨。
“啧,誰知道呢。”初墨調侃他,“如果沒有,怎麽會有人這麽說呢?”
“誰知道呢,大概是記錯人了吧。”
“……你把天聊死了你知道嗎?”初墨唇角輕搐,難得逮着機會調侃這人,這話接不下去了,“對了,我有點事想問你……”
“诶,這是什麽?”
話題忽然一轉,辦公桌上擱了幾張照片,被文件壓着,看着隐隐約約像是她脖子上的那塊玉。
初墨伸手想拿過來看,秦臻的動作卻比她更快,迅速把照片放進抽屜裏,低淡道:“商業機密,你不能看。”
……她分明看着像是玉的照片。
“你剛剛想問我什麽?”
“不看就不看。”
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兩人默默對視了,半晌沒有人開口。
“我說……”初墨正想開口,手機突然震了震,手指輕快地敲了一個好過去,擡眼道,“沒什麽了,我先走了。”
“去哪裏?”秦臻問。
“禮尚往來,我也不告訴你。”初墨回眸一笑,止住秦臻再問的話,“信任是相互的,我不問你,也不希望你追問我。”
“……”這什麽歪理。
秦臻在那兒幾分愣,這小女人難不成是生氣了?
他忍不住想起偶爾在茶水間聽見員工談論言情小說裏的情節,小說裏的女主角知道男主角瞞着她,傷心至極,因為和男主冷戰還生悶氣跑了出去……
那會兒他還腹诽,怎麽會有這麽不懂事的男主角和女主角!
而現在……
突然細思極恐。
等他反應過來追過去,初墨已經從電梯上下去了。
葉韶領着吳秘書抱着一堆文件進來,見秦臻這樣挑了挑眉:“兄弟,你可不許走,今天剛開完董事會,壓了很多事。”
“……我沒打算走。”秦臻皺眉,拿起手機打初墨電話。
然,沒有打通-
整整一個下午,初墨都處于聯系不上的狀态。
電話不接,微信不回。
正巧公司有些事情耽擱了,秦臻沒辦法離開,等到他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多了。
初墨正好送程糯和裴梓辰離開。
裴梓辰不願離開,拉着初墨的手說讓她有空就去他那兒做客,懷孕之後初墨和程糯走得很近,程糯會傳授初墨一點養團子的經驗,偶爾也會拉她一起逛街。
不知不覺也和裴梓辰關系親密起來,裴梓辰現在一口一個小姐姐,叫的賊甜。
絲毫沒有初見的冷淡。
程糯自是笑着應了聲好。
裴梓辰沖着初墨勾了勾手,初墨以為他要和他說什麽悄悄話,笑着俯下身。
結果裴梓辰吧唧一下在初墨臉上親了一口。
這一幕映入秦臻眼簾,不知怎麽的,有點兒酸。
送走程糯之後,初墨關上門。
秦臻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裏拿着份文件,像是專心致志看着。
初墨走過去,輕飄飄往他那兒看了眼,好心提醒:“秦總,合同反了。”
“……”
秦臻若無其事地把合同反了過來。
初墨勾了勾唇,沒再說別的,邁步往卧室走去。
剛走了兩步,便被人從身後抱住了,“以後不許讓男的随便親。”
初墨微愣,“那只是一個小孩子。”
“也是一個男的。”
“???”
初墨聳聳肩,沒搭理他。
“以後手機一定記得開機,我很擔心。”秦臻幽幽嘆氣,停頓了下,引得初墨擡頭,他繼續說,聲音帶着幾分小心翼翼的斟酌,“還有,別生氣了。”
“不是我存心不給你看,只是我還沒查清楚,怕都只是多想而已,你等我一點時間,我再告訴你好麽?”
初墨阖着眼眸,沒說話。
秦臻低低咳了聲,言簡意赅道,“我們不冷戰了,好嗎?”
冷戰???
“我沒有生氣,也沒有和你冷戰的意思,你既然不說,那就一定有你的理由。”初墨轉過身,直視秦臻的眼,眸光微亮,“你不說,我就不問了。”
“我今天過去,本來是想問你喜歡什麽,但後來又覺得自己猜猜才有意思,就沒問了。”初墨垂眸,變戲法般從兜裏掏出一個精巧的小盒子,“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