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距離試鏡已經過了半年有餘, 劇組的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着。飾演女二的少年演員還在念高中，名字叫楚浩初, 小學時參演過兩回電視劇, 有點演出經驗。
楚浩初長相随母親, 皮膚非常白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烏黑發亮的頭發，質量非常好。楚浩初閑暇時跟劇組的人聊天，哭笑不得地說：“每次做造型都有發型師問我賣不賣頭發, 有一次我媽突發奇想真叫我留了一年長發，剪掉拿去賣, 那年學校裏好多同學以為我是女生。”
定好女二選角時，牛運還專門來問候了一下劇組，私底下小聲詢問嚴子澄：“橙子小姐, 依你看這個小楚以後發展如何？”
嚴子澄記得楚浩初考上約瑟夫電影大學以後進了YI公司，自帶一批麻麻粉, 混的還是很不錯的。她回牛運道：“放心吧，這小孩挺好的。”
牛運開心道：“那一起簽。”
“別別別, 不要打擾他學習, 小楚還念書呢, 大學以後再說。”
牛運琢磨着嚴子澄的話是在暗示楚浩初未來的發展裏學位至關重要, 不容有疑地點頭。
這部電影預計要拍一年，現在劇情已經差不多推到發展往後了，導演也有意加快速度，準備充足的時間做最後調整。
年末的時候秦少雅請了年休假, 準備跟嚴子澄把最後一段給拍了。
雖然已經是被趕上架的鴨子，嚴子澄還是有事沒事地抱怨，諸如“姐姐根本不想幹這種抛頭露面的事”“幹什麽幹什麽！我不要吊威亞，我告訴你們我會飛！會飛！”“我去，我戴面具為什麽還要化這麽詭異的妝！”“天哪這個頭飾太重了！我的脖子都要被壓縮成餅了！”之類的。
此類抱怨多數以秦少雅的恐吓告終：“你要再叨叨我就親你了啊！”
嚴子澄在忍受拍戲痛苦和被秦少雅親之間選擇了前者。
從車站回家修整一天秦少雅就趕去了劇組。
路宛彤一身白衣飄飄，正和紮着馬尾的楚浩初對臺詞，看到秦少雅來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小秦快過來，好幾天沒見你了。”
楚浩初則熱情地叫她：“夢行姐姐，待會出招的時候下手輕點哦。”
秦少雅笑：“反正最後都會被你打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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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
“啊！說起來——”秦少雅忽然道。
楚浩初看她：“嗯？”
秦少雅說：“你和小魔女的chuchu拍了嗎？”
楚浩初有點不好意思：“那個啊......是最後軟煙羅灰飛煙滅的時候才拍的，進度還沒跟到那呢。”
“噢......那拍的時候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好想看，超唯美。”
路宛彤插話道：“但是今天要拍‘夢行人’和‘鏡連生’的吻戲诶。”
‘夢行人’就是秦少雅飾演的那個妖怪小配角，而‘鏡連生’是夢行人從未來召喚的自己，由嚴子澄飾演。
秦少雅被她的話打的措手不及：“什麽？有這場戲嗎？我記得沒有啊！”
“上周剛改的，群裏通知好幾次了，你還沒看？”
“呃，我先前一直在車上，跑了個來回，沒怎麽注意......”
路宛彤把改動的劇情畫出來給她看：“趕緊熟悉熟悉，好在你們沒幾句臺詞，叫橙子姐帶你吧。”
“哦哦。”
楚浩初坐在一邊咬棉花糖：“少雅姐姐，我覺得你跑車的工作太累了，作息不規律，好像收入也不算高吧？”
秦少雅一怔，沒想到被一個還在念高中的小弟弟這樣說，她心虛地應一聲：“嗯。”
楚浩初說：“我聽說橙子小姐在玄學界很有名氣，是超級大咖，賺的錢比好多大明星都多呢，這次我們的投資方老板也是她的老顧客。”
嚴子澄算命神棍的事秦少雅還是清楚的：“嗯，我知道。”
“少雅姐姐，你看你喜不喜歡演戲，要是喜歡，就叫橙子姐給你投資，以後我們就能經常一起了。你要是不喜歡，就跟橙子小姐一起搞玄學，或者叫她給你找個好工作呗。其實我有點想不通，你和橙子小姐是姐妹，她對你那麽好，為什麽讓你去跑車呢？”
秦少雅靜靜聽着，心裏也有點動搖。她要不要真的考慮換個工作？可是換什麽呢？做生意？
路宛彤捂住楚浩初的嘴，說：“你以為當演員不辛苦？很辛苦的。”
楚浩初想一想，點頭：“這倒也是。”
路宛彤說：“工作就沒有不辛苦的，哪行哪業的飯都不好吃，選擇幹哪行都不是容易的事，管好自己就行了，尤其是小朋友。”
路宛彤捏了捏楚浩初的小嫩臉，楚浩初哼哼着反抗，這幅打鬧的場景被導演看到了，溫嘉良遠遠拿起攝像機拍了下來，竊笑。
楚浩初突然停下嬉戲，望着秦少雅身後說：“啊，橙子小姐來了。”
衆人一起轉頭。
嚴子澄走過來一屁股坐在馬紮上，問：“今天是最後一場，被小扶她打死就沒了吧？”
衆人：(*@ο@*)
楚浩初炸毛：“我不是小扶她！只是反串！反串！”
路宛彤詫異嚴子澄沒有抱怨吻戲，問道：“難道橙子姐也沒看新改的劇本嗎？”
嚴子澄一臉懵逼：“改劇本？什麽劇本？”
衆人扶額：真不愧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好姐妹。
路宛彤說：“少雅是因為跑車忙沒注意消息，橙子姐你呢？”
嚴子澄一臉正氣地說：“我去英格蘭的古堡收了一只黑貓妖。”
衆人OS：噗——
化妝師和造型師都趕過來，嚴子澄和秦少雅一邊做準備一邊看劇本。
嚴子澄：“什麽！誰加的吻戲？我拒絕！”
秦少雅：“我覺得這個地方加吻戲可以升華情感，很适合。”
嚴子澄：“适合個P！編劇呢，叫她出來我要跟她談談！”
溫嘉良拿着跟編劇的聊天記錄給嚴子澄看。
編劇：我跟你們不在一個次元，你找不到我的。安心演戲吧。
嚴子澄傻眼：“這編劇有病。”
溫嘉良苦笑：“你要實在不願意，可以借位。”
嚴子澄沒法：“好吧，那就這樣，反正戴着面具還能隔着點。”
秦少雅小聲冒泡：“又不是沒有親過，扭扭捏捏像蟲子。”
嚴子澄：→_→
秦少雅：- . -
秦少雅小小聲冒泡：“而且不是普通的蟲子，是拗屎蟲。”
嚴子澄：(#=皿=)
秦少雅：╮(╯▽╰)╭
換好戲服化好妝，兩人坐在洞府的門檻上對臺詞，順便看路宛彤和楚浩初過戲。
路宛彤梳着飛天髻，杏白的發帶飛舞，吊着威亞懸在半空往後退，飄逸的長裙風中獵獵作響，展開的衣袖猶如白鶴。
楚浩初一身布衣，握着長劍指向路宛彤，一路緊緊相相逼：“煙羅，你對我不僅有養育之恩，更是我唯一的知己。這些年來你我相依為命，是彼此最信任的人。煙羅，我不希望有什麽破壞我們之間的信任，如果可以，我請求你把真相告訴我。”
“星菱......”
“如果可以，毀滅前塵的謊言，或者訣別的話，我想親自向你确定。”
“我......”
“一定要你親口說出來。”
秦少雅的視線已經從劇本脫離，聚集在對演的兩人身上。
嚴子澄從面具窟窿裏看臺詞，念道：“我若救你，你的未來即将隕落；我若不救你，我的過去就會沉沒。我是救你，還是不救。我是救我，還是不救。”
秦少雅眼裏映着打鬥的兩人，喃喃：“如果可以，我請求你把真相告訴我。”
嚴子澄皺眉：“錯了，不是這句，你看哪呢？”
秦少雅說：“如果可以，我想親自向你确定不能愛我的理由。”
嚴子澄隐約覺得哪裏不對：“啊？有這句臺詞嗎？”
秦少雅對上她的目光：“一定要你親口說出來。”
藏在山石後的炸藥引爆，路宛彤被高高吊起，潔白的衣裙已經染上血污，她咬破壓在舌下的道具膠囊，吐出鮮血。
楚浩初揮劍而上，面目猙獰，大聲喊道：“妖便是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凡妖者不論好壞必當誅之，這不是從小煙羅就教導我的真理嗎！”
“那麽，在星菱的心中，我是妖之子，還是軟煙羅？”
嚴子澄的注意力也被他們吸引過去：“啊，原來這是個悲劇啊。”
秦少雅說：“你還沒看完劇本？”
嚴子澄說：“我很忙，沒時間，只看了鏡連生的臺詞。這劇本結局到底是什麽啊？”
秦少雅看她一會，閉上眼睛嘆一口氣：“哎，算了。”
“什麽啊，說呗。”
秦少雅把腳邊的柚子茶給她，嚴子澄拿過去喝：“謝謝。”暫時忘記了結局的事。
等對面過完戲，秦少雅冷不丁開口，聲音很柔：“連生。”
嚴子澄一口柚子茶嗆到喉嚨裏。
秦少雅慢慢轉過身，飛滿蝴蝶的銀色面具下，兩只靈動的眼眸直直注視着她。
好像，月色下泉水的光。
淡淡香，微微涼。
白皙的手指捧起臉頰，輕輕描繪面具上盛開的紫丁香，微微泛白的唇漸漸靠近，然後停在剛好能聽見心跳的位置。
嚴子澄驀然睜大眼睛。
“就讓我的未來隕落在你的過去。”
我的未來，已然隕落在你的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