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章節
?不過問他,也等于讓二姐知道了。
我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要冒險,就把這個事抛到腦後。
這天我公司的一位女明星唐娜投資的發廊開幕,她邀請我一塊剪彩。唐娜可說公司很資深的一個,雖然四十多歲了,風韻猶存,不見美人遲暮。她沒有結婚,游戲花草之間,交過好幾個男朋友,新近倒是對女孩子興趣多點,時常挽着同一個女朋友出去玩,被拍到不少照片。為了她,今年公關業務不知道多了多少。
我早早讓秘書排開時間,怎樣也要到場。現場許多人,一幹小明星,以及發型設計師,當然最多是路人,反正十分熱鬧。公司還幫忙找來一堆記者媒體過來,鎂光燈對着我們啪擦啪擦地閃個不停。我與唐娜并肩站立,帶着笑剪斷彩帶。
兩邊響起掌聲。唐娜還是帶着笑,卻湊近和我說起悄悄話:“先告訴你一聲,明天我和小莊去登記。”小莊正是近來陪在她身邊的女朋友。
突然聽見這種話,我簡直吓一跳,不過在一衆記者面前還是鎮定。正好許多人上前與唐娜說恭禧。她與他們握手,笑意盈盈。前面熱鬧完,她領着衆人進去發廊,裏頭布置了酒水,各自取用起來,一面相互搭讪着說話。
唐娜引我到後頭的辦公間,從櫃子裏取出一瓶酒和兩只酒杯。她倒了一杯酒給我:“葉總,多謝捧場。”
我接過:“不用客氣,你開店我當然應該來捧場。”
唐娜笑道:“我的合約月底到期了吧,難為葉總還把我放在眼裏。”
我道:“唐小姐說這樣的話,怎麽好像是覺得我是非常無情的人?”
唐娜道:“不,你當然不是,不過多的是別人。”
我正起顏色:“那麽是公司的人不夠尊重你,讓你不開心,不知道是哪位?方便告訴我一聲,假如是那些做事的人,更不應該。”
唐娜笑道:“聽見你說這個話,再不開心也開心了。”頓了頓,又說:“我決定走了。”
我對她微笑:“唐小姐不論要去哪裏,也一定能有很好的發展。”
唐娜的合約月底到期,可是半年前就傳出她想走的風聲,一般若有意向續約,最早三個月前就可以提出,她遲遲不表示,眼看也要月底了,剛好她近來的戲約也全部履行完畢,那意思也已經可以想見。
聽見我的話,唐娜倒是看看我:“你就不挽留嗎?”
Advertisement
我道:“假如挽留你,你就不願意走了嗎?”
唐娜不說話。我道:“我的挽留要使你困擾,幹脆就不挽留了。”
唐娜橫來一眼,便嗔怪似的:“這樣會說話的。”
我舉起酒杯,朝她一敬。她看看我,笑着與我碰杯了。她才說:“我離開,只是累了,想要休息,做點別的事,不準備到哪家公司去。小莊很贊成我休息,我們結婚後就出國去了,不過你知道,我這兩年來的作品不好,就這樣無聲無息退隐,我也不甘心,走前也總是要造一些新聞出來才好看。”
她笑着看來,眉眼都是風情:“葉總是吃娛樂這行飯的,應當能夠體諒,我不是存心想讓公司為難。”
當然我說什麽,也絕對不會說怪她的話。與她又閑話幾句,離開這辦公間,我打電話給我的秘書,囑咐兩句。秘書聽見,也不多問,自吩咐下去了。
過幾天,新聞果真出來,鬧了一場。不過花花蝴蝶如唐娜,這一生竟也能夠定下來,找到一個真心良伴,也算上一段佳話。我去看我媽,她給我看這期的八卦周刊,這最後所下的結語便是這個。
我媽,從前影視歌三栖大明星蘇美瑤,現在人稱的葉三太,葉生珠寶行的老板,她将近六十歲了,可是保養很好,還是漂亮的樣子。今天也一身雍容華貴,可是氣質無雙,便坐在沙發裏,她指着這篇文章給我看:“你看看,這唐娜是你公司那個唐娜?”就說了一出劇:“是她嗎?”
我道:“正是她。”
我媽道:“想不到她喜歡女孩子。”
我端起傭人呈過來的茶:“我也沒想到。”
我媽看看我:“我也想不到你更喜歡男孩子一點。”
我可實在訝異了,茶也不喝了。我媽看見,馬上說:“其實我也覺得這個話不對,應該說,好看的,不管男孩子女孩子你都喜歡。”
我看看兩旁站着的傭人,他們仿佛極力忍住笑。我簡直有點窘起來:“媽。”
我媽便道:“囡囡告訴我,你去她做事的婚介所找對象。”
她口中的囡囡指的是大侄女。我先一愣,可想了幾下,馬上聯想起來,那通奇怪的配對成功的通知,大概是她暗中搗蛋了。我道:“你另外沒聽見羅妮告訴你嗎?她找我贊助辦聯誼會,只是噱頭,不是真的。”
我媽不信:“囡囡告訴我,你去和人家見面了。”
我頓了頓,本來按住不想的念頭又浮現起來。我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要坦白。我道:“确實是見了,不過交交朋友很正常。”
我媽不理我這套,只管問她的:“聽見說是醫師是不是?”
我道:“是。”
我媽又問:“哪個專業的?”
我張口,卻想到了兩個檀醫師,心裏還在遲疑,可嘴裏已經說出來:“精神科。”
我媽端茶的手一頓,看我不是說笑,便道:“其實這個專業好,現在誰沒有這方面的毛病,很有發展,在哪裏看病,我給他介紹幾個病人吧。”
我連忙請教:“一般來說到什麽程度的毛病可以去看精神科?”
我媽便道:“哪裏要多嚴重,只要失眠都可以了。”
我感到今天來看我媽簡直對極了。
我很好的朋友周米前一陣子時常失眠,睡不好,可是不說不知道,平常看上去也還是十分精神。周米後來去拿藥吃才好了,看的便是精神科。這方面的毛病在現在雖然已經不那樣忌諱談論,然而他在社會上有頭有臉,傳出去也不好,非常隐`私,就周圍我們幾個朋友知道。
我的睡眠質量還好,偶爾也有幾天睡不好,可不到拿藥吃的地步。這樣貿然去看病,卻說不出一個道理,對于醫師也十分失禮。我想了想,這天就去找周米。周米在他家裏的公司上班,并不像我,天天需要進辦公室,這一向事業忙碌,我去找他時,他剛剛開會出來。
周米請我進他的辦公室。我與他有一陣子不見了,自他訂婚以後,朋友間的應酬少了很多。他爸爸讓他在婚期之前修身養性,不要鬧出事。與他訂婚的文家小姐倒也是社交圈中的名媛,反而出來得更勤快。
這時我看周米精神換發,然而又一仔細,仿佛不是十分快樂。他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下,扯了一把領帶:“葉子樵,聽我的勸,不要輕易找人結婚。”
我可稀奇起來:“你求婚成功之前,可不是這樣說。”在我周圍勸我定下來的,向來不少他一個。
周米道:“我必須向你道歉!”便忍耐不了似的,一股腦地說出這陣子他與文家絹的矛盾:“男人誰不抽煙嘛,她認識我就知道我抽,交往時完全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剛剛訂婚,馬上看不順眼,我喝酒,也要管,穿什麽也管,和她走在一起,多看旁邊兩眼也要不高興!反正所有的問題都跑出來了。”
我勸兩句:“你們以後是夫妻,不一樣,她所有的要求也是為你着想。我聽見說女孩子婚前總有焦慮症,可能她就是,你多體諒她了。”
總是勸和不勸離。不過我自己在情感方面被認為有點荒唐的人,周米也知道,怎樣會信服,還是滿腹牢騷。我便轉口:“你這樣不行,偶爾也要出來玩,改天出來喝一杯。”
周米點起煙,斜睨我一眼:“這聽上去才是人話了。”又說:“光聽我說,你特地來找我什麽事?找我投資電影?還是投資人?”
我道:“兩個都不是。”就看看他,婉轉地把目的告訴他聽。當然老實交代,從頭至尾:“他是我外甥,憑着這點,不去認識都不行,但是因為二姐的緣故,我想也只有借着看病的名目才可以再見到人了。”
周米看着我:“……你這毛病簡直不能好了。”
我擡起眉毛,周米馬上又道:“其實我來看,問你二姐真是最快的辦法。”
我道:“我二姐從來沒有和我們說過這個兒子的事情,我突然問她這個,怕引起她想起什麽傷心事,以及也不能顧慮他們母子關系好不好。”頓了頓,又說:“假如私下進行就完全不用多慮這些。”
我道:“不過考慮到他的專業,平白無故去找他看病,需要好的理由。”
周米便道:“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