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章節

似的。與他的視線對上,我立刻臉上發熱,心跳加快起來。又有股慌張,怕他根本有印象我吻他的事,會對我嚴厲,甚至冷淡。可是,一方面卻非常希望他知情,與我計較,正好打破這不上不下的局面。

檀誼沉一直不出聲,那目光仿佛透出了一絲疑惑。我定住神,咳了聲,便微笑起來。我對他道:“現在不下雨了。”

檀誼沉也沒有開口,只點點頭。他掉開眼往前看去。桌上的兩杯茶早已不冒熱氣,變得冰涼。似乎他終于才反應過來,就轉回來。他開口:“……抱歉,剛才睡着了。”

我馬上道:“哦,不要緊。”當然絕不會說出我自己剛才也小睡了一會兒。只道:“現在雨停了,應該不會再下了。”

檀誼沉去看了一眼,點點頭。我走過去,一面道:“現在外面的空氣很好。不如我們到外面散步,透一透氣。”在他旁邊坐下:“還是你要先喝一杯茶?”

我伸手去端起茶杯:“唔,變得冷了。”就喝一口,真正苦澀。我皺了皺眉,可是打算無論如何要逼他答應:“這茶葉浸泡太久,太可惜了。”就看住他:“吃完飯沒有喝茶好像少了什麽,我看我們到哪裏去坐坐,喝杯咖啡或者喝茶都可以,唔,算是彌補浪費,你看好不好?”

檀誼沉同樣看着我,仿佛還有點反應不過來,卻道:“……好。”他頓了一頓,又道:“熱水沖過的茶冷了,就不要喝了,對胃不好。”

我看看手上的茶杯,又看他的神氣,連忙往桌上一放:“好的。”

檀誼沉點點頭,他看見剛剛蓋着的薄毯,順手似的折起來。突然,聽見他問:“前面你是不是喊過我起來?”

我正要收拾桌上的杯子,聽了吓一跳,一股子慌張跑出來,竟脫口道:“沒有!”這一否認出來,霎時呆住了。我朝檀誼沉看去,這時心裏簡直非常懊惱,白白錯過一個很好的時機。

檀誼沉也向我看來。我表面還算鎮定,心裏七上八下的。仔細看看他,似乎他也并不怎樣确定。他的聲音遲疑:“大概是作夢。”

我心想,我也覺得自己像是作夢。我急忙地站起來,看看他,說:“下過雨,外面更冷了,你只穿這樣不夠的。”

檀誼沉便站起身:“我回去拿。”

我便道:“不用這麽麻煩,你等等。”立刻進房間去開衣櫃,上次他借我的深藍色風衣還挂在裏頭。我正要取下來,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就拿了衣櫃裏挂着的另外同色的長風衣,又拿了我自己穿的。

我走了出去,把那件長風衣遞給他:“這是給你的,上次你借我的那一件,唔,抱歉,一沒有告訴你,其實洗衣店的人洗壞了,這是新買來賠給你的。”

我道:“我想長度應該可以。”

Advertisement

檀誼沉安靜地接過去。他看了看,開口:“洗壞就算了,不賠也不要緊。”

我道:“這是應該的。”

檀誼沉看來,不過沒說什麽。他穿起來,我盯着他看。這件風衣是我自己的,穿不到兩次,剛剛靈機一動,想要讓他穿上,一方面出于某種秘密的心情,一直想要送他的衣服,然而始終沒有一個很好的理由。我看見他穿上了,不禁微笑,心裏有種無法形容的快樂。

這時檀誼沉朝我看來,我忙回神,連忙把手上的外衣穿了上去。我對他看看,笑道:“走吧。”

雨後的空氣冰涼,那味道聞起來像是鐵鏽似的腥氣,四處彌漫,仿佛随時随地會再下起大雨。外面馬路的積水攤成大大小小的好幾塊,汽車接連開過去,車輪卷起白花花的水團,嘩嘩的一聲又一聲。遠的那頭,天空一半暗灰灰,一半倒是敞亮,在浮動的雲層間隙穿出一道蒙黃的光線。……我不算喜歡在這樣的天氣到路上走着,地面帶着潮濕的冷意仿佛會滲進鞋底,從腳底板一路涼上身,整個冷膩膩的。想不到有一天我主動跟一個什麽人在這種天氣裏散步。

就因為檀誼沉。我數不清自己做了多少原本不做的事,譬如追求,竟追了這樣久,又譬如,心裏雖然有七八成的把握了,也還是不敢大膽。換成別人,絕不會遲疑,談情說愛到了發展關鍵,不免需要強硬些,可面對他,總好像用不上手段。

其實我不能夠算很好耐性的人,對之前談的人随緣,可以哄他們一點好聽的話,也可以随時走開,本來大家在一塊講求的是快樂,也并不太思考天長地久的問題,不必遷就誰。苦追檀誼沉這段日子以來,卻常常為他的冷淡消沉,為他顧慮小心,熬了許久才似乎看見希望,在以往早已經收手。這樣不易,現今更不能放棄,當然不是為了堵一口氣,這幾年周圍很好的朋友與家人時時勸我定下來,我也不是不肯,但是沒有誰真正使我動心。

現在這樣的人出現了嗎?我不禁偷看檀誼沉,也還是那平淡的神色,他并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怎樣為他心情忽上忽下,患得患失。我心想,就算以後也不打算告訴他,追求他是我的決定,能夠相互喜歡了,那是命中注定。

出門到現在,我們始終沿着一條路走着。倒不沉默,可大部分還是談我的事。途經公園,我們自然地走進去了,大概下雨的緣故,今天沒有什麽人在這裏,就連一向會攜着貓狗散步的太太小姐們也不看見,只有一對夫婦帶了小孩子出來,那小孩正追着一條土黃的大狗跑過來,一路又喘又叫的。

那條狗似乎是他們養的。牠奔過來,差點要撞上了,牠往旁跳開停住,吠了兩聲。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在後面的小孩被吓了一跳,大叫着回頭找他的父母。我看了看那條狗,不是兇狠的樣子,便朝牠招了招手。

狗警戒地盯着我看了一會兒,才慢慢地湊近,到我的腳邊嗅着,在後頭的尾巴不斷擺來擺去。我蹲下去,伸手撫摸牠的頭部背部。

剛剛的小孩子讓母親抱着與父親一塊來了。那對夫婦喊出一個名字,狗馬上掉身過去。我站起來,那對夫婦大概以為狗沖撞了我和檀誼沉,父親連連抱歉。年輕的母親抱着孩子倒沒有說話,就對我們兩人看看,那目光在檀誼沉臉上似乎停了一下子才掉開。她與我對上眼,略頓了頓,連忙扯了丈夫帶着狗走開。

我默默不語,可是去看檀誼沉。他這樣好看,誰都想多看他兩眼,想想心裏忍不住有點酸溜溜的滋味。又要多疑,會不會給他看病的人裏面有些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當初我自己不正為了見他一面裝病。

突然檀誼沉看來,我頓了頓,微微一笑:“剛才那條狗真可愛。”

檀誼沉聽了,沒有表示意見。只道:“再往裏面走進去嗎?”

我道:“唔,往那邊走吧,從那裏的路穿過去。”

檀誼沉不說話,隐約地朝那頭看去。

已經走上一段路了,本來說定找個地方坐坐,然而我在這邊住了幾年,出門根本不到附近來,偶爾休假一個人在家也待得不久,又投向別處的熱鬧。再往下走,不知道會通往哪裏,當然總在附近,走遠一點也不可能迷路,只怕不久又要下雨,不便回頭。就算不下雨,沒有目的地散步,走了太久,也說不定檀誼沉會開始無聊,感到浪費他的休假。當然我這裏完全不無聊,簡直無時無刻都想要看見他。

檀誼沉倒是沒有說回頭的話,他便往那裏走了。我連忙跟上去,一面重拾起話題:“剛才的狗,我看了真的覺得很親切,以前我養的狗也是那種顏色,土黃黃的,大耳朵,很聽話,怎麽作弄都不會生氣。”

檀誼沉卻道:“以前養的?現在不養了嗎?”

我便說:“我倒是想養的,要是牠還在的話。牠十歲的時候生病,是癌症,發現的時候很晚了,當時我在國外讀書,請假回來陪牠不到兩天,牠就走了。牠是我五歲的時候,我二媽送我的禮物,當時出生不久,小小的一只,拉布拉多犬,想不到以後長得非常大,又胖。”笑了笑,又道:“其實牠走了之後,我也想過再養狗,但是想了很久,一直也沒有真的領養,現在出來做事,更沒時間照顧了。”

檀誼沉看了我一眼,安靜一下子開口:“牠叫什麽名字?”

我道:“叫TOTO。”就一笑:“取這個是因為我那時候剛讀完一本故事書。”

檀誼沉倒是知道:“The Wizard of Oz.”頓了頓,仿佛思考:“中文翻譯記得叫……”

我笑着接下去:“綠野仙蹤。”

檀誼沉點了點頭。我道:“你也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