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歲月靜好（五）
01.
深夜的酒吧此時是有着一種頗為詭異的喧鬧。
若是在十分鐘前那種喧鬧是每一個酒吧在這個點時都會有的熱鬧氛圍——即使熱鬧的主體是港口黑手黨成員也一樣, 畢竟黑幫也是人, 也有飲酒作樂之時。
況且這還是一月一度的……姑且用“部門聚會”這個很企業的詞來形容。
他們是港口黑手黨五大幹部之一中原中也所統領的部門成員。
不同領導都有不同領導的習慣，例如幹部之一的A本身的工作大部分屬于文員那類，A是五大幹部中戰鬥力最弱的, 當年是花錢上位, 但他作用卻是非常高的。A的直屬手下是坂口安吾，這可是個狠角色，在特定範圍內相當出名, 但出了那個範圍後卻籍籍無名——出于對他情報人員的保護。
A統領的部門每月也有一次聚餐, 不過是牛排紅酒那種, 誰叫他有錢呢……沒辦法。
尾崎紅葉這邊則是傳統日料，有時也會請大家一起去泡溫泉。
太宰治這邊莫得聚餐，莫得溫泉，也莫得酒喝，有點慘。
而中原中也相對來說是最正常的, 燒烤 酒這樣的搭配, 比起A手下戰戰栗栗去學西餐禮儀（因為禮儀不到位會被A打死），紅葉這邊必須得标準跪坐用膳來說，中原中也他們的聚餐真的是放松，不是加班。
這夜也本來該是個很輕松的放松之夜的, 但卻來了個不速之客——對中原中也手下來說是不速之客。中原中也本人雖然事先知道他要來，也做了心理準備, 但是在見到他的那一刻仍然會感覺十足的不爽。
“有話快說。”他對着從吧臺門裏施施然走進的太宰治說道, 這話的後半句因為太過不雅所以并沒說出來, 但看中原中也臉上明擺着的不耐煩表情，卻感覺他這話的後半截已無聲勝有聲了。
“被你這麽一兇我都忘了我要說什麽了。”太宰治一本正經地說道，而後大刺刺地往中原中也對面一坐，很順手就拿了桌上的烤串去吃。
“喂，我說，太宰，”中原中也問道，“你為什麽在不經我允許的條件下吃我的東西時不順便被木簽刺穿喉嚨呢？”
“大概是因為這裏沒有美女吧。”太宰吃完一串後拿起了第二串，頭也不擡地說道：“而且在你面前的話我會死不瞑目的——”
“喂，混蛋，我說的是你太失禮了。”
“哦那好，”太宰放下吃了半串的魚豆腐，然後問道：“那麽尊敬的中原幹部，我可以吃你買的烤串嗎？”
“不可以。”中原中也說道。
“你看，結果是一樣的。”太宰治攤開手說道，然後他将剩下半串吃掉了：“我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所以不問了就直接開始吃了。所謂黑手黨，就需要在規則無用時直接越過規則直接達成目的，這種将利益最大化且節省時間的行為是身為一個幹部必要的素質啊，中也。”
中原中也有一秒鐘的時間發現自己被他說服了，但他下一秒就反應了過來：“這種無意義的話你是要維持多久……嗯？”他的尾音帶了點鼻音，低氣壓中有着威脅的意味，說實在的很好聽，如果星野尋在場的話估計會感覺會被深深戳到，但眼下在這桌上的幾個人卻并沒有欣賞此等傾城男色（？）的想法。
中原中也的兩個手下吓得抖啊抖的，中原中也幹脆揮手讓他們去旁邊的桌上了。
而太宰治則露出了恬然的笑容：“維持到我吃飽了為止。”
“所以說你這家夥果然是來蹭飯的吧！”
“是啊。”
……居然這麽坦然的、承認了。
饒是深知太宰治性格的中原中也，也被對方的厚臉皮程度震驚了一下。他坐下來，深呼吸了幾下，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你趕緊吃，吃完後說正事，接着給我滾。”
“好。”太宰治雙手合十露出了相當幸福的表情：“中也你真是個大好人呢，多謝款待，我開動了。”
“……滾滾滾。”
中原中也往後一靠，黑色的風衣自然地順着椅子滑下。他閉上眼睛假寐，表示眼不見心不煩。
所幸的是太宰再放浪形骸但也有個分寸的，他趕在中原中也真的不耐煩之前放下了食物，将旁邊的啤酒一飲而盡後，他開口說道：“川端康成出獄了。”
中原中也睜開了眼，他的眼裏帶了點複雜的光：“我還以為BOSS會殺了他。”
“這取決于你。”太宰治給自己倒滿了酒，“畢竟他是你的直屬手下。”
“這是BOSS的意思？”中原中也沒有回應太宰治的話，而是這麽問到。
“不，”太宰治說道，“這是我的意思。”
“你……”
“你知道的，組織內部所有的叛徒、內奸這類的工作都是由我負責的，而我有越過首領直接審判的權利。”太宰治看向中原中也，說道，“所以我說川端康成無罪，他就無罪。”
“我明白，”中原中也看起來有點暴躁了，“所以我說你為什麽……”
“幫你？”太宰治接話。
中原中也沒說話。
“理由嘛，”太宰治用食指輕叩了杯壁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大概是為了答謝你請我吃燒烤？”
中原中也慢慢地吐出一口氣，然後說道：“……謝了。”
川端康成是現任首領派系的人，先代還在的時候他就是五大幹部之一的直屬手下，後來森鷗外成為港黑BOSS後港黑BOSS雖然沒有直接迎來內部的大洗盤，但僅僅三個月先代首領的忠實手下就逐漸被排除到權力核心之外了。
川端康成是唯一一個留下的，因為他實力太強了，他的異能名為[伊豆的舞女]，他本人和尾崎紅葉也有着不錯的交情，他的[伊豆的舞女]同[金色夜叉]一樣是用劍的實體化異能。
而川端康成本身為港口黑手黨也立下了汗馬功勞，所以非常難辦，他本人也直接對森鷗外說了想留在內部，不想和其他人一樣被外派。
最後森鷗外決定将他交給自己最信任的下屬之一，中原中也。
就這樣，中原中也成為五大幹部後，川端康成成了他的直屬手下，中原中也也肩負起了監視他的任務。但這兩年來川端康成一直兢兢業業，中原中也也就和他建立起真正的友情來。
直到一年前前川端康成入獄——他的日記被發現了，日記裏寫了他已調查出前任首領死亡真相的事情，而且能看出他很猶豫很彷徨，不知道自己是否該報仇。
而現在，太宰治卻告訴他，川端康成出獄了，而且他能夠完全的釋放他讓他繼續做他的直屬手下。
“但我可事先說好了。”太宰治擡起眼看向中原中也：“如果他真的有問題到時候倒黴的可是我，不是你。畢竟向首領彙報的是我本人。”
中原中也突然露出了微妙的表情：“那如果我想讓你倒黴的話，逼着川端直接背叛港黑的話你就完了？”
太宰治差點被嗆死：“你這是和誰學的？這麽陰？”
“和你。”中原中也認認真真地說道。
太宰治捂住了自己的臉，有點莫名的悲傷。
02.
今天這頓聚餐大體來說還是不錯的，雖然前半截時自家幹部那邊的低氣壓有點可怕，但之後他的心情突然好了起來，而且還宣布了月度福利獎金翻倍之類的令人興奮的消息。
接着酒吧裏就響起“中原大人萬歲！”“中原大人英明神武！”這類的怒吹之聲來。
無論身份是什麽大家總是有着生活壓力的嘛……
中原中也的确是很高興的，在聚餐散了後他想了下沒回港黑那邊，直接動身去了他和星野尋的家。此時已是深夜兩點左右了，他也沒有再電話或短信了，這個點星野尋應該已經睡了。
果不其然房間裏一片安靜，因為吃了燒烤還喝了酒的緣故，所以中原中也先去浴室洗了澡，之後才放輕步伐推門進了卧室。
卧室裏彌漫着清新的花香，中原中也看到床頭櫃的仿彌生土器裏插着幾株最新的花。
星野尋向來喜歡插花，耳濡目染的中原中也也知道了一些花草的名字，那延伸出來的應該是蛇葡萄，蛇葡萄的小果實色彩特別豔麗，都有點像小孩子玩的七彩彈珠那麽好看。接着是三褶脈紫苑，舌狀的紫色花瓣，簇擁着黃色的花蕊，看起來非常清新可愛。剩下一種中原中也并不認識，但三者插在一起卻顯得非常和諧，有種十足的秋之韻味。
帶着點微苦的清新花香。
以及。
中原中也走到床邊，聞到了少女身上淡淡的體香和她沐浴露混合在一起的香氣，她的頭發好像有點濕，估計睡前洗了還沒有幹吧。
中原中也脫了衣服，套上睡衣，然後他轉過身來，看到星野尋正睜着眼睛看他。他剛要說什麽時她又閉上了眼睛，他于是沒說話，而是躺在了她身邊。過了一會兒她靠了過來，衣服和被子摩擦發出了簌簌的聲音，她先抱住了他的手臂，然後進一步抱住了他的腰，過了幾秒後她說道：“我還以為是我夢到了呢，原來中也先生真的回來了。”
這個季節還是有點冷的，她之前的睡姿不太好，被子也蓋得不嚴實，所以爪子和胳膊冰冰涼涼的，就這麽纏繞到了他的身上。
他剛喝過酒，身上本來就有點燥熱，被她這麽一冰後身體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她本來困得不行，是聽到響聲後勉強睜開眼看一下，結果發現一只活生生的中也先生，她強撐着說了幾句話後準備繼續睡覺，但卻察覺到對方的身體在抖。
或許是困得大腦都有點遲緩了吧，她靠近他，靠近，然後近距離注視着他的眼，說道：“中也先生你在抖什麽呢，難道害怕我吃掉你嗎？”
而中原中也的表情此刻特別的冷靜，他将的手是在她的腰上的，同時這個動作也能防止她逃脫，，然後他說道：“在暗世界其實有句話是真理，既然你即将踏入暗世界，我便在這裏教你好了。”
“什麽？”她問道。
“在港口黑手黨，有罪必究，有債——”他沒有再遏止什麽，而是直接翻身将她壓于身下，他暗色的眸子有着令她不由自主全身熱起來的色澤：“……必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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