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二桶金
賞花宴那日, 宋菽原本想叫宋阿南一起去,這些日子他光顧着忙, 兩人住一間屋子裏也未見得能好好說話。可宋阿南不去, 倒是三娘六娘有些興趣, 宋菽便帶上了他們,還有仍然住在他們家的嚴卓, 也跟着一起去了。
這宴會的名目雖是賞花,可邀請的多是各家族未婚的年輕男女, 實際上更像是一場集體相親。為了這些小娘子小郎君們方便認識,宴會的規矩不重,男女都在一個園子裏,可自由地賞花吃東西。
嚴卓去找認識的朋友了, 沒跟他們一起, 他們三人一起踏進園子的門。三娘和六娘今天都着意打扮了,穿了新做的衣裳,用的也都是時興料子。三娘一襲粉色襦裙, 六娘則是嫩黃色的,明媚嬌豔,一點不比這園中的貴族小姐差。
“阿兄,那是什麽花?”六娘指着一盆紅色的花問。
“牡丹?也可能是芍藥。”宋菽說, 他對花沒什麽研究,不敢确定。
“這裏的花可真多。”三娘說。
“這兒的花還不算多, 恒州城郊有座皇家園林,裏面有湖泊和假山, 還有數不清的珍奇花草,那才叫美不勝收。”謝婉說,跟三娘六娘互相見了禮,又與宋菽問好,“可惜那園子如今是節度使的,節度使節儉,鮮少辦宴會,難有機會進去。”
三娘六娘也都與謝婉見過,寒暄幾句後,謝婉讓宋菽晚些時候去找她,便又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園子裏花卉衆多,走幾步便是一景。園子旁的水榭裏則準備了餐食,也不拘什麽時候,想吃了便可坐下吃些。
宋菽往水榭走,還沒進去,便見到一個常來他火鍋店的小娘子,正在教同伴怎麽涮火鍋。另一桌有兩個小郎君則從水榭中的侍從那裏,拿來兩根鹽水棒冰。
“這東西是冰的。”
“這形狀是怎麽做出來的?謝家還真是有心思,夏日吃這冰冰涼涼的東西最好,還有點鹹味呢!”
“我怎麽覺得是甜味!”
“這東西不是謝家弄的,跟那火鍋一樣,是那個姓宋的農家子弄出來的。”
“你們在吃什麽?我也來一根!”
宋菽多方打聽,最後果然在恒州城裏找到了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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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石能快速吸收水中的熱量,使水凝結成冰,有了冰這各種冷飲自然就不成問題了。鹽水棒冰做起來很容易,放水、鹽、糖和澱粉便能做成,宋菽找工匠打了許多棒冰的模具,把調好的鹽水倒進去,再放進堆了冰塊的地窖裏便可。
六娘拉着三娘不知去哪兒看花了,宋菽離開水榭,走了沒幾步便有謝婉的侍女來請。宋菽跟她進到水榭後頭的一間亭子裏,謝婉身旁還坐着一個跟宋菽年齡相仿的少年郎。
“四郎,這是我表弟沈清,便是沈二郎了。”謝婉說。
宋菽忙道幸會,對方卻只草草拱手了事。
“你便是宋四郎?”沈清上上下下打量了宋菽一番,“看起來挺普通的,那火鍋和棒冰真是你想出來的?”
“沈二!”謝婉拽他袖子,低聲呵斥了一句。
“婉兒今天那火鍋我吃了,改日我便讓家裏的廚子給你做,保管好吃!”沈清又對謝婉道,那雙眼睛一看到謝婉,立刻鮮活起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沒大沒小,叫表姐。”謝婉卻毫不領情,轉頭又對宋菽道,“我這表弟自小在家被寵壞了,四郎別見怪。”
宋菽擺擺手,心裏憋着笑。
那個沈二郎還是孩子心性,心裏想的什麽全寫在臉上。謝婉在宋菽面前從來不端小姐架子,一開始喊他宋掌櫃,後來是宋四郎,再熟識些後便直接喊四郎了。
宋菽比她小一些,她怕是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就當弟弟一樣。
可這稱呼聽在沈清耳裏,大概就有些刺耳了。
“表姐,我們賞花,你叫他來做什麽?”沈二郎被謝婉說了一通,不情不願地喊了表姐。
“多虧了宋四郎咱們宴席上才能有火鍋和棒冰,當然要請他來,他家還有幾個姐妹也适齡,大家認識認識,就當是多個朋友。”謝婉說,“我聽大表哥說,你前些日子開了間賭莊?”
沈二郎一聽,立刻瞥了宋菽一眼:“表姐,怎麽連你也來笑話我?我那賭莊是倒了,可那是不小心的,以後我再開酒樓,請城裏最好的大師傅掌勺。”
“你還打算做買賣?”謝婉有些驚訝,上次宋菽提到賭莊後,她特意去打聽過,沈二郎開店做買賣的事沈家阿耶很不高興,聽說已經斷了他錢帛的來源,不給開了。正是因為知道了這個,她今天才想為宋菽牽線,買下賭莊的。
“那是。”沈二郎有些心虛,但在謝婉面前,尤其宋菽還在一旁,他怎麽也要裝出一副自信的樣子,挺直腰板。
宋菽哭笑不得,不過沈二郎既然這樣說了,也是告訴他不要再打賭莊的主意。
可惜了,那麽好的臨街鋪面給這樣個不懂生意的小鬼糟蹋,要不是他家底厚,又怎麽能一直占着。宋菽雖有幾分不快,卻也不好多表,借着喝茶的功夫低下頭,調整了表情。
之後幾人又說了些話,宋菽覺得實在無趣,便借口走了。
前面花園那兒,他一眼就看到三娘和六娘被一些小娘子們圍着,這園子裏的小娘子都非富即貴,宋菽腦袋裏瞬間閃現出一堆宮鬥宅鬥劇情,人也緊張起來,快步過去。
“你這唇色真好看,是在哪家胭脂鋪買的?”一個穿藍色襦裙的小娘子問三娘。
“還有你焚的香,我都沒聞到過呢,是宮裏的貢品嗎?”另一個綠色衣衫的小娘子說道。
三娘沒見過這樣的陣仗,有些局促,只好如實道:“這都是我家阿弟買給我的,我也不知是從何而來。”
“天呢,你阿弟也太好了,我家那個臭弟弟整天跟我吵架!”
“你阿弟是哪一個?可婚配了沒?”
“我喜歡你家做的鹽水棒冰,真好吃。”這是在一旁跟六娘說話的小娘子,她跟六娘差不多高,還有些嬰兒肥。
“哈哈,你的舌頭不錯,這鹽水棒冰是我阿兄想出來的,他說還能做牛奶味和水果味的棒冰呢!”六娘說,另外幾個圍着她的小娘子也是一陣驚奇,紛紛嚷嚷着,自家阿兄別說做東西給她們吃,不來搶她們的都是好兄長了。
宋菽悄悄松了一口氣,看來是他高估了這些十多歲的孩子,他們雖然出身高,卻遠沒有他想的那麽複雜。
“四郎。”三娘看見他,喊了一聲,六娘聽見了,也跑過來喊阿兄。
旁邊的幾個小娘子見了他,紛紛反應過來,那便是剛才所謂的阿弟/阿兄。在正主面前,小娘子們當然不好意思再問婚配與否,卻也羞羞答答地問道:“那唇脂和香料甚好,不知何處可以購得?”
那唇膏是宋菽從空間裏拿出來的。他的農家樂一起來了,裏面竟然還有客人們的行李,他想自己是回不去了,便把某女性客人的一支唇膏切下一塊,壓在小瓷盒裏給了三娘。還有那香味也不是香料,而是香水,究竟是香奈兒還是範思哲,宋菽也不記得了。
這些東西自家拿來用用還行,卻不可能大肆生産,畢竟他也不懂怎麽做唇膏和香水,最後只得推說是偶然從一外商手裏購得,也不知是海外哪個國家産的。小娘子們聽到這個都有些失望,但也更羨慕三娘和六娘了,畢竟這絕版的好東西,總是讓人心動的。
宋菽一個男的也不好總紮在女孩堆裏,便又去了水榭那兒,想找一張桌子,吃吃鹽水棒冰,涮涮火鍋,偷得浮生半日閑。沒想到,才坐下就被嚴卓和他的朋友們找上了。更沒想到的是,嚴卓的兩個朋友也愛算學,聽說宋菽懂得許多便來請教,把宋菽那本該吃火鍋和棒冰的下午,生生變成了高中數學課。
“累死了!”傍晚回到家,宋菽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動也不想動。
宋阿南進來見到他那樣子,用膝蓋推他蕩在床外的腿,想問他怎麽了。宋菽睜眼瞧見他,也不知怎的,心血來潮跟他抱怨了一句:“腿疼,腰疼,脖子疼。”
今天的賞花宴被嚴卓徹底變成了數學教學現場,不僅他們三個,後來又來了幾個看熱鬧的,這些小郎君多學過一些,見到宋菽筆下的阿拉伯數字很是驚奇,當然也有不屑一顧的,但懂的人都知道嚴卓在算學上天賦了得,他都說好,跟着吹便是。
宋菽被這些懂與不懂的人圍着,把阿拉伯數字和各種數學符號又講了一遍,直到賞花宴散了才得以脫身。
走之前,謝婉還特地來跟他打招呼,對于沒促成賭莊的事,很是不好意思。
“其實她不用抱歉,沈二郎是所有人,想賣想留本就是他說了算。哎,看來我還得再找,這麽好的樓給那小鬼真是糟蹋了,心痛心酸吶!”宋菽在宋阿南面前也懶得藏,直截了當地說了一通,把那賭莊的事全跟宋阿南說了,“唔……舒服舒服,對對對,就是那裏。”
宋阿南大概是見他辛苦,竟然幫他按摩起酸痛的腰背和大腿,那力道适中,舒服得不得了。宋菽一邊唠叨着開火鍋店的事,一邊享受着宋阿南的按摩,沒多久竟然睡了過去。
他這一睡就睡到了太陽落山,還是三娘進來把他搖醒:“四郎,吃飯了。”
“唔……”宋菽撐起身體,捂住一邊脖子扭了扭頭,“阿姐,怎麽是你來叫我,阿南呢?”
“阿南?他還沒回來呢!”三娘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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