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淩沉到的時候就看到了滿身是血的寧正,瘋了一樣沖過去,把寧正身邊的人一把推開,抱到自己懷裏。
淩霄猛的被推開有點懵,沒想到淩沉來的這麽快,看着哥哥這個樣子淩霄也有點怕,江成寬上前道:“王爺,奴才已經派人去請大夫了,再...”
淩沉忽然擡頭,眼神淩厲,吩咐道:“去最近的醫館找個大夫帶過來!”江成寬說不出什麽了,看着淩沉撕下衣服的下擺,簡單為寧正止血,用自己的外袍将寧正裹起來,只露出一張因失血而煞白的小臉,就這麽把寧正抱上了馬車。
在馬車上淩沉也沒撒手,避開傷口把人攬在自己懷裏。淩沉檢查了寧正的傷勢,發現只是外傷,沒有傷到要害,性命無虞,這才稍微平靜了一些。可是就算知道這些,看着平常乖巧的人白着一張小臉昏在自己懷裏,還是止不住的後怕!自己不陪他一起出來呢,自己在的話寧正肯定不會受傷。剛說要保護好他,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受了傷,他愧疚,又害怕。
他已經錯過寧正好久好久了,不能再...上一世寧正去世後,他一直渾渾噩噩,大事穩定的那天,他最想的就是寧正少年時的模樣。現在這個少年....淩沉心裏痛的甚至直不起腰來,幾乎虔誠地祈求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
沒一會兒,侍衛就帶了大夫來。淩沉這會兒平靜了許多,冷冷的掃了一眼這大夫,卻沒說話,将寧正放在了軟毯上,示意大夫來查看。這大夫也頗有風骨,淩沉雖氣勢強,他卻毫不膽怯,上前仔細查看了寧正的傷勢,細細的把脈之後,打開藥箱為他上藥包紮,交代飲食上的禁忌,和換藥的時間次數。
之後就下車告辭離開了。淩沉待大夫走後,給寧正掖了掖蓋着的毯子,盯着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輕聲将淩霄喚上馬車。
他得了解一下具體回事,是意外還是蓄意傷害?不管什麽原因,誰傷的寧正,誰就得三五倍的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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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霄看着受傷的寧正也是愧疚的很,是自己帶他出來的,還沒照顧好,實在是...對不住寧正,也對不住哥哥。淩沉先問淩霄有沒有受傷,淩霄搖搖頭,把過程一五一十的說了。淩沉聽完之後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只是點點頭,吩咐他待在馬車上看着寧正,自己推開馬車門就下去了。
江成寬見自家王爺終于下來了,看來寧少爺沒什麽大事,也是松了一口氣,向前說明情況。原來被拐賣的孩子是當今丞相王躍武的嫡孫王承恩,黑衣男子還不知道具體身份,但應該是丞相家的仇人,想要将這孩子拿來當要挾丞相的籌碼,沒想到被寧正和淩霄察覺出來,這才暴露了。
王丞相也早就到了,心裏極恨,沒想到有些人竟然會對孩子動手,恨不得将抓到的這幾人活活砍死,現下還得留着他們嚴刑審問。這王躍武身為當朝丞相,面對儲位之争始終中立,不站隊,這下自己的孫子被五皇子和寧正所救,寧正還因此受了傷,他就算再中立也得掂量掂量這救命的恩情。
淩沉聽完直接走到被侍衛押着的犯人面前,王丞相向前一拜:“今日之事,下官實在是感激五皇子和寧少爺,連累寧少爺受傷更是不該,明日我王躍武一定登門道謝,探望寧少爺。現在請王爺将此犯人交于下官,我一定要查的水落石出,在此多謝殿下!”淩沉眯了眯眼,手臂一展拔出侍衛的刀照着犯人的右肩砍去,連砍三刀,在座各位皆大驚,就連這人販子也以為淩沉不會動自己。王躍武看向此人,命是留住了,胳膊估計是廢了...
“現在人交給你,要什麽審随便你”,丢下這話淩沉就回到馬車旁準備帶寧正回去。江成寬向前叩倒在地:“奴才有罪,沒照看好兩位主子,奴才萬死不辭!”江成寬是真的難受,淩沉相信自己才讓自己跟着寧正,沒想到出了這事。江成寬看着淩沉從小長大,知道他的性子,自己也做好了受任何處罰的準備,哪怕是要了自己這條老命呢。
“罰,自然是得罰,就罰你回到王府事必躬親的照顧寧正”。
江成寬一愣,半晌回過神,哽咽着嗓子謝恩:“老奴不敢辜負王爺心意”。
淩沉也知道此事怪不得江成寬,他一老太監照顧寧正生活還行,這種事他也就是幹着急。江成寬還好說,那些跟着寧正的随從們就沒這麽好命了,每個都去領了罰,再也不能再淩沉身邊伺候,前途算是沒了。
淩沉帶着受傷的寧正和淩霄回了王府,下車的時候淩沉拿毯子裹着寧正,小心翼翼的将人抱下馬車,絲毫不假手于人,一路抱到了自己的卧房。将寧正安置在自己的大床上,派人去請了太醫,還是得請太醫院的人他才放心。淩沉交代侍女守着寧正,自己來到外室,淩霄正耷拉着腦袋在這站着呢。
淩沉知道,寧正這次出了意外,淩霄也是後怕又愧疚。淩沉摸了摸弟弟的腦袋,聞言道:“你也累了,快去休息吧,我讓廚房給你熬了一碗粥,一會兒送去你房裏。今天肯定不能回宮了,明天我帶你回去,親自向父皇解釋。”淩霄心裏酸澀,強忍着不讓自己哭,輕輕點點頭跟着侍女出去了。
太醫來的很快,重新為寧正診脈換藥包紮,囑咐淩霄要時刻注意寧正反應,半夜若是發燒就散開被子,拿清酒擦拭身體即可。太醫走後,淩沉着中衣側躺在他身邊,細細的描摹他的眉眼,不舍得移開一瞬。
沒人知道當他在街上看到寧正滿身是血的時候,當他把他單薄的身子抱在懷裏的時候,當他一遍遍喊他名字的時候,自己有多害怕,甚至他以為自己的重生只是一場夢,寧正還是毫無聲息的躺在他懷裏。
寅時寧正果然發起了燒,淩沉令人取來清酒,也不用侍女,自己給寧正擦身體。寧正燒的迷迷糊糊的,一會兒喊淩沉,一會兒喊爹爹,整個人都仿佛在飄着。他混混沌沌的飄着,前方迷霧中出現一人,那人背對着他,面前好像是一座墳,墓碑上寫的字他卻怎麽也看不清...忽然場景變了,他看到,還是這個背影,帶軍作戰,受傷很嚴重,不要命一樣的打...還沒等他看清呢,這個人又站到了墓碑前,手中寒光一閃
“不要!”寧正大喊出聲,側卧在他身邊虛攬着他的淩沉一下子驚醒了,連忙查看寧正的狀況,檢查了一下,傷口沒裂開,額頭也不那麽燙了,淩沉松了一口氣,把寧正的頭護在自己懷裏,慢慢的拍打他。寧正被淩沉抱在懷裏輕輕拍打的時候還有點愣愣的,意識慢慢的回籠才感覺到疼,小動作的動了動,淩沉立刻扶住未受傷的肩把他固定住,就聽見淩沉說:“你傷了右肩,傷口還在滲血,不能亂動,聽話,想幹什麽就吩咐下人”。這麽被淩沉哄着,寧正後知後覺的有點不好意思...
淩沉沒覺得有什麽,仿佛這都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看寧正醒了淩沉下床披上外袍就讓人把太醫叫進來了。太醫也很無奈,這寧少爺情況已經穩定了只需要好好休養就好了,結果這王爺大早晨的就把太醫招來等着他醒了為他把脈,真真是!敢怒不敢言!
太醫思緒紛飛,動作不停,重新給寧正把脈開藥,細細的交代注意事項,總之就是盡量不要亂跑,好生休養,忌魚蝦羊肉等發物,甚至如何沐浴太醫都交代清楚了,淩沉才放人走。太醫一走,淩沉就不再那副生人勿進的樣子了,撩起衣擺就坐在了床邊,把寧正輕輕地扶着坐起來,在他身後放了個軟枕讓他靠着,侍女上前伺候寧正涑口換衣。
淩沉擔心的看着,生怕侍女不小心碰着他傷口,恨不能自己上手,等到寧正臉紅的不行的時候才去了外間換衣服。等一切收拾完畢,淩沉吩咐廚房去做一些适合養傷的粥,還溫聲問寧正想吃點什麽點心。
寧正想了又想,還是張口說道:“王爺,我...我現在醒了,沒什麽事了,回自己房間養傷吧...我怕...”我怕在這實在是耽誤王爺休息。
這句話還沒說出來,淩沉捧住他的臉就親了上來,寧正瞬間睜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