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殺殺殺!

此話一出。

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縱然是再遲鈍的人也察覺了不對勁。

臺下一人起身,打破了鬼市不能說話的規矩。

這種時候,本也無需再計較什麽規矩了。

這人冷冷道:“你是什麽意思?”

臉譜人自顧自地下蹲,把原本蓋于玉棺之上的紅布從地上撿了起來。

“我是拍賣師,複述紙上的內容,挑出最高價,就是我的任務。現在,我只是挑出了最高價。”

臉譜人滿意的只有兩張。

一張字面上的意思很是模糊,到底是怎麽樣的游戲,它沒有細說,但另一張的意思,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

他想要他們死?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哪怕這家商鋪背後的勢力足夠強硬,但他們這群無法無天之人,本來就是天不怕地不怕,如果他想要他們死,他們也不會坐以待斃,大不了魚死網破!

聽聞這話,許許多多的黑袍人都站起了起來,他們環顧四周,最後走出了一名體型彪悍的大漢。

他摘下兜帽,露出了毒蛇般蠕動的刀疤。

人群裏傳來了驚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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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地煞七十二鬼的刀鬼,他怎麽會來到這裏!”

坐在後排的王求全眼睑微垂,他聽過這個名頭。

江湖有一無惡不作的幫派,名為百鬼夜行,分天罡三十六,地煞七十二,計一百零八名成員。

其中趙客斬殺的千面鬼便是地煞七十二鬼之一。

刀鬼大步流星,直接走到了臺前,當着衆人桀骜一笑:“既然有人出價要這裏所有人的命,那自然再無高價,可出價之人,可否知道這裏有我坐鎮。”

說罷,他從腰間的刀鞘裏拔出了一把樣式奇異的刀。

這把刀漆黑一片,鋒刃上還有許多倒立的刺,外形猙獰,望上一眼似被惡鬼纏身。

這是刀鬼的刀。

這把刀觸到人體,能輕易地卷起許多皮肉,留下血肉模糊、皮開肉綻的屍首。

能用這麽殘忍的刀,刀鬼自然不會是仁慈的人。

他大喝道:“說要殺我的人呢,別鬼鬼祟祟了,出來和我一決勝負,否則就撤去出價,然後給我磕幾個響頭,伺候好了我,或許我會放你一馬。”

或許,只是或許。

沒有人會相信這種話,因為這已不是求饒能寬恕的事。

一般的黑袍人不懂寬恕,刀鬼更不會懂。

臺下的薛無敵眼裏露出恐懼之色,他驚恐的不是刀鬼的這番話,畢竟出價之人又不是他。

而是在刀鬼說完話之後,他身旁的王求全便悄然起身。

他就是出價最高之人?

而他的出價就是這裏所有人的性命!

薛無敵微微挪動了位置,他有點後悔,相比有可能被王求全一劍殺死,被其餘人當作是王求全的同夥更加危險。

王求全的起身無聲無息,但場內所有黑袍人的視線都在一瞬間聚焦到了他的身上。

刀鬼一挑眉,臉上的毒蛇變得愈發猙獰:“你就是出價之人?”

王求全深吸了口氣,手往後一拔,“叮”的一響,劍已出鞘!

他的眼裏燃起了火焰。

他沒有回答,因為這本就是回答。

他不會去求得刀鬼的寬恕,因為這就是他來到這邊城的打算。

望着場內近百的黑袍人,王求全又看了一眼臺上的臉譜人,臉譜人帶着面具,看不出具體的神情,但王求全冥冥中感覺他在笑。

他在笑自己,還是在笑刀鬼?

沒人知道。

王求全轉頭看向刀鬼,道:“請。”

話音剛落,他就淩空躍起,玉女穿梭,劍尖下劈。

瘋子!

他還真想用所有人的命買下天禍!

刀鬼仰起頭,冷笑一聲,随即反手拔刀,刀光一閃,迎上劍光。

刀光的去勢很快,但劍更快,刀鬼的刀刃堪堪已紮入王求全的心髒,最多只差一寸,可這一寸就是致命的一寸,只聽得一聲慘呼,鮮血飛濺,漫天血雨中,憑空落下了一顆人頭,人頭上的疤痕還在蠕動!

刀劍沒有想象當中的相擊,而是互相直取對方的命門。

對于刀鬼的性子,進攻便等于防守。

這沒有錯。

但他輸在他的刀慢了一分。

刀鬼的頭高高飛起,又直直落下,碰觸至地面骨碌碌轉了幾圈,其餘人才知道交鋒已經在一瞬間結束。

斷頭的面容并不猙獰,似乎是當事人也未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身死。

“砰!”

鮮血激射,無頭的身軀也重重倒在了地面。

血漸漸蔓延,染紅了氈房的地毯。

頭被砍掉的一剎那,是頭覺得身體掉了,還是身體覺得頭掉了?

王求全一直有這個疑惑,但顯然被砍掉頭的人不會去回答。

這注定是一個不解之謎。

無主的刀墜落地面,發出一聲脆響。

空氣重新變得寂然,一切的聲音都突然終止。

随即,又更加猛烈地爆發開來!

刀槍棍棒,夾雜着各種奇門兵刃,紛紛往王求全而來。

所有人都已明白刀鬼身死,也明白不能藏着掖着,只有使出全身解數方有一線生機。

沒人會想要倒下。

只有死人才不用操心生死。

王求全繼續揮劍,一式端端正正的“白雲出岫”,用力精妙,勁道無瑕,往離得最近一名人的脖子而去。

如若沒有意外,這人的頭顱也會同樣飛起。

可王求全的這招卻忽的落空了。

這人竟然就真的躲過了這一招,躲過了這刀鬼都閃不過的一招。

他脖子竟然猛然下縮了幾寸,險而又險地躲過了身首異處的命運。

這人竟會縮骨功!

劍身僅僅擦過他的臉,一顆滾大的血珠落下。

這名黑袍人全身一顫,臉上生起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們這群惡人,武功不算頂尖,但歪門邪道都會一些。

但。

一劍雖空,後力未衰。

劍柄一轉,王求全一撤手,右手的劍下墜,落于左手,電光火石間,他竟然變招,左手來了一招突如其來的“蒼松迎客”!

寬大的劍身拍上了黑袍人的軀幹,他的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來不及反應,悶哼一聲,他就被其上的力道擊飛,遠遠地砸出了氈房。

薛無敵早已躲到了暗處,他擡起頭,望着氈房東面被打出的大洞,臉皮抽了抽。

從大洞往外看,天氣晴朗,陽光明媚。

他昨夜就是被這麽一劍打飛,所幸落到了面粉鋪,有着許多面粉袋的卸力,才保住了性命。

這位縮骨大師,決然活不下去!

最大的可能性便是他從高空而墜,落到地面,變成一灘肉泥。

想到這裏,薛無敵将自己更深地埋進陰暗裏。

那姓趙的屠戶是以一敵五十的猛漢,沒想到他的朋友也能如此。

怪物,都是怪物!

積雲,漸漸飄至山谷上空。

最後一名黑袍人在谷口前的迷霧前倒下,他只差一步,就能離開鬼市,離開這血海深淵一般的地方。

但很可惜,世上最多、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如果。

“收神。”

一道聲音在王求全耳邊響起,王求全一咬舌尖,趁着激發出來的清明,奮力将手裏的劍往後丟擲了出去。

臉譜人轉頭,看着山壁上插着的闊劍,久久無言。

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整個山谷,原本清新秀麗的綠洲變成了屍骸滿地的修羅場。

而這罪魁禍首,只是王求全一人。

王求全已然脫力,他就地坐了下來,臉譜人走到他身旁,不禁道:“你的武功高的離譜了。”

臉譜人頭一回向王求全搭話,而王求全卻不覺得奇怪,因為這裏活着的只有他和自己。

臉譜人自然不會找死人說話。

王求全輕輕搖了搖頭,道:“我認識很多人,他們的功夫都比我高。”

臉譜人凝重道:“世上應該沒有那麽多高手。”

王求全道:“有的,只是你不知道。”

臉譜人歪了歪頭,道:“我不信。”

王求全微笑道:“真正的高手只殺一人,而我卻殺很多人,所以看似武功高明,但要知道,殺一群喽啰,總比殺一名高手來的容易。”

臉譜人愣了愣,沉思片刻,道:“的确。”

王求全道:“這便是了,我能殺一群喽啰,卻殺不了一名真正的高手。”

臉譜人道:“那刀鬼也不是高手?”

王求全縱然體力不濟,但也用盡最後的氣力去嗤笑:“他不是,真正的高手從來不會有他那般花裏胡哨的兵器,第一眼見到他時,我就明白了。”

殺人之兵,從來是簡潔,如同他王求全的闊劍,亦或是趙客的刀。

只有色厲內荏的人,才會用外形猙獰卻毫無用處的兵刃。

望着滿目的瘡痍,臉譜人嘆了口氣:“恭喜你,你的出價我很滿意,天禍是你的了。”

王求全果斷拒絕道:“我不要。”

臉譜人怔住,道:“為何?”

王求全起身,随手撿起地上散落的兵器。

“我本就不是為天禍而來。”

對于這群邪教徒,天禍或許代表着某種征兆,是具有巨大價值的收藏品,但對于王求全而言,它不過是一匹死馬。

死馬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見王求全往氈房走去,臉譜人道:“你去做甚?”

“殺人。”

谷內的黑袍人他幾乎全部殺盡,但還有一人沒死,那就是躲躲藏藏的薛無敵。

他答應了趙客,替其解決邊城的所有問題。

所以哪怕只差一絲,也不算徹底解決。

“二位,你們難道忘了我的出價?”

王求全猛然回頭,這個聲音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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