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蘇醒
澤梅感到全身都粘着沉沉的疲憊,就像一度沉入沼澤中窒息。她迷蒙地睜開眼,入目是一片晃眼的白,耳中充斥着惱人的嗡鳴聲,讓她聽着身旁人的聲音似近似遠,不甚真切。
恍惚間好像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側頭去看,就見到李清的臉——那張即使眼角眉梢都寫着欣喜,也掩飾不了疲态的臉。
于是她記得了,她當初昏了過去,現在應該是在醫院。
她還記得,她做了兩個很長的夢。
她現在是李澤梅。
她彎起嘴角笑,努力想說點什麽,但只能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音節,嗓子就像吞了燒紅的鐵塊,疼得厲害。
“別說話。”李清緊張得皺起了眉,聲音下意識地放柔,“你這次昏迷一個多月了,醫生說要過段時間你才能恢複說話的能力……先喝點水好不好?”
最後一句就像在哄騙小孩子。
想歸想,澤梅還是十分乖巧地點了頭。
忍着像吞刀片一樣的劇痛喝完了半杯溫水,澤梅覺得自己耳中的嗡鳴聲也弱了些許,但身體仍然虛弱無力得不像自己的,拿個杯子手都抖得厲害,如果不是剛才李清及時發現幫她握住了杯子,估計這杯子今天就該壽終正寝了。
而李清也因為那杯子的事,接下來把她照顧得更熨帖了。還怕她無聊,一邊照顧一邊與她說了許多藍雨最近的事,像是戰隊又贏了啊,技術部又制造出了幾件銀武啊,方副隊給他彙報過的青訓營的情況啊……最後說到現在快要過年了,大家都離開俱樂部回家去了。
澤梅聽着聽着,倦意像潮水一樣漸漸漫過她的理智,就這樣睡過去了,迷迷糊糊間還感覺有人幫她掖了掖被子。
澤梅身上沒病沒傷,只是昏迷得久了些,這段時間都是輸葡萄糖維持的生命,醒來後自然需要好好調養。所以她只在醫院裏又住了段日子,就在除夕的前一天出院回到家裏了。
離開醫院後她覺得渾身都舒暢了不少,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登陸榮耀。
在醫院的那段只能吃清粥小菜極度抑制人性的日子裏,她除了想念各種肉類和各種美食,還有自己和李澤梅的過往以外,就盡是在想念榮耀了。
登陸不到半小時,就有好友的對話發來——是喻文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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憶西州:澤梅?
澤梅眨了眨眼,感覺這個開頭似曾相識。但還是很快地回複了。
五月涼:是我。
不到一分鐘,她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澤梅摸出手機,一看來電顯示,好家夥,還是喻文州。
她接起電話,就聽那邊傳來溫潤的男聲——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聽到對方的聲音,她覺得文州今天的聲音格外好聽。“澤梅,你的身體好些了嗎?”
“我這都出院了,身體肯定是好極了,你放心。”她回答的時候微微地笑,眉眼柔和。
“那就好……下賽季回俱樂部的那天,你會來嗎?”
“當然,那天可能還有新學員要來,我和隊長約好一起去接的。”
“嗯。”澤梅隐約覺得對方笑了,“那我們到時候見。”
“到時候見。”
澤梅看着黯淡下去的手機屏幕,卻覺得心口暖暖的。
她心裏清明得很,李清、魏琛等人關心照顧的、眼裏心裏見的,都是李澤梅。也只有喻文州從一開始認識的就是她,與之相處的是她……而他如今關心的,也只是她。
而在城市的另一邊,喻文州也握着手機,微微地笑。
回俱樂部的那天,喻文州到得特別早。他從早上六點開始坐車,經過了三個多小時,跨越大半個城市,才拉着個行李箱抵達目的地。
而他剛下車就看見那個站在俱樂部門口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
對方也許是聽到了行李箱的輪聲,轉頭看來,正好與他的目光相接。
于是,他看見澤梅在冬天早上九點多鐘的柔和的陽光中扯開一個笑,少女娴靜美好的臉龐就像在晨光熹微中綻放的茉莉,一雙溫柔的眉眼格外引人注目。
以致後來,喻文州回想起來,只覺得這一個瞬間——
時光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