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鬥笠怪人
方才這一切,變數太多,又都是在電光火石之間完成的。驚得成銘、小直兩人剛一落地,便癱坐在了地上,重重喘着粗氣。
那位老者捋了捋胡須,靜靜的注視着二人,長嘆了口氣。
此刻二人才算清醒過來,成銘猛地回頭,驚聲道:“三爺爺!”
老者微笑的看了看成銘,沒有回答他。随即看向了一旁的小直,眼中浮現出了怒意,喝道:“小直,你好大的膽子!”
小直幡然醒悟,看到老者怒惡的目光,知道大事不妙,不由的向後退了好幾步。
“小直,你身為分家子孫,不但沒有盡到保護宗家的義務,反而對宗家大少爺起了殺心,你可知道你犯的可是滔天大罪,連你的爹娘也要受到牽連!”老者怒聲道。
小直橫眉豎眼,自知事已敗露,今日難逃一死,便也不再畏懼,只是若因此事危及到了爹娘,他大大的不甘心。
“這一切罪過都是我闖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只求你們莫要害我爹娘,我這就以死謝罪便是!”小直說完,緩緩閉上了絕望的雙眼,将雙手置于腦門上方,運起宇能,欲要自盡而亡。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只聽成銘一聲大喊:“小直,住手!”
小直聞言一驚,懸在腦門上的雙手忽地停了下來,一雙不敢置信的眼眸直直的盯着成銘。
成銘也看了他一眼,肅然道:“小直,我雖然不知道咱們阡墨一族為什麽要分宗家和分家,更不知道分家為什麽會受到如此不公平的待遇。但是,我阡墨成銘答應你,只要我還活着一天,我就會竭盡全力讓宗家與分家合為一家!”
成銘頓了頓,眼中不時閃出了幾分光芒,續道:“對,我現在是很弱,但我不是一個懦夫,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一名強者。小直,我要證明給你看,我阡墨成銘配當阡墨一族的傳人!”
小直怔怔的看着成銘,眼角中不由流出了幾滴淚珠,接着他便哭了起來,嚎啕大哭,一時間竟哭的像個孩子,仿佛要把這十年來埋藏在心裏的苦楚全部哭出來一般。
老者長長的嘆了口氣,捋了捋胡須,嘆息道:“小直啊,你随我到族長那裏請罪吧,也許族長念你年幼無知,會饒你一命。”
小直蹲在地上哭了好久,才緩緩的點了點頭,站起身子,用一雙早已哭紅了的眼睛,無神的看了看成銘,便向空地外面走去了。
“小直。”成銘忽地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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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直微微一愣,并沒有回過頭去,只是靜靜的停在那裏。
“小直,此事我并不怪你,你也不要去父親那裏請罪了,就當此事沒有發生過好了。”
小直聽到這話,身子一顫,但他依然沒有回過頭去,因為他已經沒有臉再回過頭去了,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次默默的流了下來。
“小直,你哥哥的事情,我真的記不得了,也許是我太小,不懂事……”
“夠了!”小直猛地大喊一聲,打斷了成銘的話。
成銘一怔,靜靜的盯着自己多年的玩伴那略帶顫抖的背影。
許久,淚流滿面的小直,又緩緩的說了一聲:“夠了。”只是這次的聲音要小得許多,也哀傷得許多。
随後小直便如發瘋了一般,跑下山去了。
“小直……”成銘念及好友,剛想追去,便聽一旁的老者道:“少爺,讓他一個人靜一靜吧。”
成銘覺得有理,微微點了點頭,便沒有追去。
感激的看了看身旁的老者,成銘拱手道:“三爺爺,方才多謝您出手相救了,孫兒感激不盡。”
老者一雙藏在皺紋裏的小眼透着精光,微笑的點了點頭。
成銘又看了老者一眼,略一遲疑,問道:“額,三爺爺,孫兒有一事想向三爺爺請教。”
老者瞥了他一眼,故作生氣的啐道:“你個滑鬼頭,要是想趁機打聽游龍使命的事情,那老朽可恕不奉陪了。這可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只有參加了成人禮才能知曉的。”
“啊?被三爺爺看出來了啊。”成銘尴尬的笑了幾聲,随即轉口道:“三爺爺,其實孫兒還有一事不明。”
“什麽事?”
“三爺爺,您是怎麽知道這個地方的?莫非,您早已知道小直會對我不利,在偷偷跟蹤我們?”
老者聞言,先是一怔,随即展顏搖頭道:“哎呀,小鬼頭都算計到你三爺爺身上來了啊。”
“哪有,孫兒就是好奇問一下嘛?”成銘撓了撓頭,幹笑道。
“哈哈,小鬼頭,你以為這塊地方,是你最先發現的啊?誰沒有個童年呢。”老者眯着眼不耐煩的一揮手,轉身而走,“好了,好了,功德圓滿,老朽也該回去喝我的小酒去喽。”
成銘注視着老者漸漸遠去的身影,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情,嚷道:“三爺爺,上午我爹爹所說的‘無臉進入祖師祠堂’是何意?”
老者聞言一怔,停下腳步,沒有回身的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副極為怪異的陰沉表情,快步離去了。
成銘在上午時就發覺父親有些異樣,現在想來,原來是父親所說的這句話有些古怪。
成銘這十年來,一直活在失去媽媽的陰影當中,無法自拔。再加上父親對他嚴厲異常,更讓他起了逆反心理,刻意壓制自己的宇控天賦,偏偏不去修煉宇能。
那些嘲諷他的族人也許早就忘記,早在十年前,年僅五歲的成銘就已經開啓了‘天樞穴’,成為阡墨一族數十年來開啓宇穴年紀最小的人啊。
故而,自十年前開始,萎靡的成銘沒少受到父親的訓斥,但向來說的也是“不肖子孫”,“無臉愧對列祖列宗”雲雲。但這一次為何卻改為“無臉進入祖師祠堂”了呢?
父親是一個不會犯這種低級語言錯誤的人,成銘至少可以确認這一點。
“你終于算是覺醒了嘛,阡墨成銘!”
正待成銘冥思苦想之時,突然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林中響起,是一個帶有奇怪口音的聲音。
“誰!”成銘一驚,鷹般銳利的目光環顧四周,卻無半點人影。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母親的下落。”
“你知道我母親在哪!?”成銘激動萬分。
“當然。”話音剛落,只見一個瘦小身影出現在成銘數丈遠的叢林裏。這個人穿着一身粗布麻衣,頭上戴着一個大大的破舊鬥笠,将臉全部藏在裏面。斑駁的樹影落在那人身上,顯得有幾分神秘。
盡管看不見面目,成銘卻能感覺到那怪人正在得意怪笑,這只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成銘竟不自覺的産生了懼意。
“前輩,可否告知我母親的下落?”成銘拱了拱手,誠懇道,“若能找回母親,晚輩就是赴湯蹈火也要報此大恩。”。
“哈哈,”怪人戴着的鬥笠動了動,“赴湯蹈火倒不必了,你只需從你們家拿出一樣東西,我便告訴你母親的下落。”
“什麽東西?”成銘雙眸一縮,竟鬼使神差的想起了父親那句“簡直無臉進入祖師祠堂”的怪話,于是謹慎的問道:“那樣東西該不會在祖師祠堂裏吧?”
“哈,夠聰明。”那怪人像是很滿意的一笑,“我這個人向來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什麽!當真是祖師祠堂。”成銘驚愕的睜大了眼睛。
“不錯,你們阡墨家的祖師祠堂中藏有一個檀木錦盒,裏面放着一塊泛黃的古布,名為‘雪蠶靈布’,把它拿出來。”
“這不可能!”成銘想都沒想的說道。
“一切皆有可能。”
“祖師祠堂分外、中、內三殿,外殿和中殿分別由數十名宇控實力不凡的子弟守衛,除非有我父親特發的令牌或親書的手谕才可進入。而內殿更是由實力頂尖的長老輪流看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你讓我如何偷得?”
“那是你的事情,”那怪人轉身向叢林深處走去,幽幽道,“從現在開始你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一個時辰之後,你若沒有完成,那你将永遠見不到你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