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榕

只聽,從陣陣塵土中傳出了一句不容置疑的話語:“七殺,帶着你的人,滾!”

七殺身子一震,連忙向塵土中看去,只見在茫茫風沙之中,隐約聳立着兩個人影,不怒而威。

等塵土漸漸散去後,七殺這才看清了兩人的面目。

看到眼前的這兩個人,七殺心中大驚,雙目圓睜,身子不由的再次倒退了幾步,嘴唇微顫,擠出幾個字來:“榕組織!”

留着八字胡的老四,沒有理會七殺那驚愕的表情,反而走到被“木牢之術”困住的破軍面前。

老四嘴角一勾:“哎呦喂,木牢之術嘛,不錯不錯。”說着右手在木牢上猛然一拍。

只聽“嘭”的一聲悶響,那堅固的木牢頓時打成了碎屑。把體型偌大的破軍掩埋了起來,看上去狼狽之極。

而老四卻是極為随意的樣子,輕輕的搓了搓手,對埋在木屑中的破軍罵道:“你以後別叫破軍了,叫破爛兒得了,連啓動如此緩慢的木牢之術都能困住你,你們錦衣衛盡養廢物嗎!”

後面的成銘、蕭雪等人無不失色,一個個目瞪口呆的看着剛才的那一幕。

那人怎麽能如此輕松就打碎了木牢之術呢?難道他的宇控實力遠在天權穴之上不成?

成銘心下驚嘆,面上卻沒有絲毫的動作,只是暗自凝神戒備。随即又默然不語的向另一位“奇人”看去。

只見那個古銅臉的老三依然穩穩的站在七殺的面前,淡淡的說道:“七殺,你要讓我說第二遍嗎?”漠然的語氣中卻帶着一股不可逾越的威嚴。

七殺驚慌失色的看着老三,完全沒有了先前的平靜,但還是強作鎮靜的說道:“榕組織為何要插手錦衣衛的事情,要知道我們錦衣衛可是奉皇命辦事的……”

“這是榕老大的意思,難道你要違背嗎?”老三沒等七殺說完,便插口說道。

“就算是榕組織的人,也、也不用這麽放肆吧。”七殺咬着牙,右手已經放到了腰上,做好了随時射出七殺刀的準備。

“你要和我動手?”老三淡然的瞄了七殺一眼,面帶不屑的說道,“你以為,你有跟我動手的資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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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七殺怒視着他,但最終還是将右手放了下來,因為他知道,自己與前面這個人的實力差距有多麽的遙不可及。

“我告訴你,蔣恒給我們榕老大提鞋都不配,更別說你只是蔣恒的一條狗!”

“好,好!咱們走着瞧!”七殺指着他,咬着牙狠狠的說道。但語氣中更帶着幾分無奈和悲涼。

七殺攙起傷痕累累的貪狼,對破軍喊了一聲,便頭也不回的從樹林中離開了。

破軍向一旁的老四深深的鞠了一躬,好似是感謝老四救他出來一般。

破軍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老四救他出來,他便對老四感恩戴德,也不去想對方是出于什麽原因,更不去想對方是敵是友。

破軍拎起自己沉重的破軍斧,也跟着七殺離去了。

見七殺他們走了之後,老三轉過身去,看了一眼陳禦,淡淡的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陳禦連忙向前恭敬的道:“晚輩陳禦,多謝兩位高人出手相助。”

老三微微一笑,輕聲道:“我們不是高人,傳授給你宇能心法的那位,才是高人呢。”

說完也不待陳禦回應,便和老四對視了一眼,再次如風般的消失了。

唯獨剩下陳禦和成銘他們帶着震驚與不解的神情,呆呆的站在那裏。

……

“我們就這樣走了嗎?”飛馳在叢林中的老四對老三問道。

“既然榕老大已經讓小七在這邊了,咱們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老三平靜的道,“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什麽事?”老四猛地踏過一處枝條,身子如離弦之箭騰地躍出數丈,對緊跟在身後的老三問道。

老三也是身形極快,話語中毫無氣喘之态,緩緩道:“你還記得在一個月前,也就是阡墨家滅門的第二天,蔣桓明明已經查到了阡墨成銘的下落,對于這個皇上親自下令緝拿的重犯,以蔣桓謹慎的性子,怎麽會只派了一個分隊過去捉拿?現在想來,此事必有蹊跷。”

老四略微思量,轉頭問道:“你的意思是……”

老三話語唯一停頓,淡淡的道:“榕老大很有可能幹涉了這件事情。”

“什麽!你的意思是說,是榕老大從中阻撓錦衣衛,刻意放走了那個孩子!”老四驚聲道。

“極有可能。”老三點了點頭,頓了頓,随即幽幽的道:“皇上要殺這個孩子,而榕老大卻要保這個孩子,有趣,着實有趣。”

“老大為什麽要這麽做?這豈不是欺君之罪!她老人家到底在想什麽?”老四訝然道。

“哈,”老三苦笑一聲,低聲喃喃道,“沒有人能夠看穿……那襲輕紗下所隐藏的內心,永遠,永遠……”

兩人在說話間,也沒有絲毫的停留,依然如兩道魅影一般穿梭在茂密的叢林中。

“那現在咱們要去哪?”沉默片刻後,老四突然問道。

“去找那位高人,請他老人家出山。”

“這才是榕老大交給咱倆的真正任務吧?”老四怪笑道。

“嗯。”

“那咱要上哪去找呢?”

“一個修煉‘碧葉紛飛’的最佳之地。”

“哦?那是什麽地方?”

“一個盡是竹子的地方。”老三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老四想了一會,驚聲道:“哎呦喂,難道是蜀南竹海!”

“沒錯,”老三正色道,“蜀南竹海,必有高人!”

……

都城應天(南京),皇宮,禦書房。

洪武大帝朱元璋正在批閱着奏折,年過五旬的他工作起來依然不減當年,眉宇間盡透着一股威嚴與莊重。

“參見皇上。”突然,一個輕柔而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

朱元璋放下手裏的奏折,擡頭看去。

只見,面前站着一個面戴白紗、身着白衣的婀娜女子,雖然看不清具體的模樣,但從薄薄的輕紗下,隐隐約約可以看到,那如玉般美妙脫俗的面容,朦胧間更添了幾分妩媚動人的神色。

朱元璋揮了揮手,示意一旁的太監侍女退下。“榕,你還是這樣的不請自來啊。”說話的語氣好像對這個女子十分客氣。

“皇上,榕來找您,有要事禀報。”這個叫榕的女子,依然冷冷的說道。

要是別人敢這麽跟朱元璋說話,朱元璋早就大發雷霆,命人拖出去殺頭了。

但此刻,朱元璋只是淡淡的問道:“什麽事?說吧。”

“那個孩子,目前為止還殺不得。”

朱元璋聞言眸子一縮,看了一眼那婀娜女子,無形間散發出了一股殺氣,微微停頓了一會兒,才緩緩問道:“為何?”

“因為,這與您的‘東風’相抵。”榕依然波瀾不驚的說道。

“是嗎?”朱元璋陰沉問道,看得出他很關心這個任務。

“是的,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孩子才是完成這個任務的關鍵。”榕微微點了點頭,漠然的語氣讓人覺得像是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系的事情。

朱元璋聞言,重重的看了榕一眼,沉默許久,方才道:“罷了,但朕不想等太久。”

“榕,定當竭盡所能,”榕略微向朱元璋躬了躬身,緩緩說道,“目前,已經有榕組織的人混入到那個孩子身邊了,一有任何線索,榕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朱元璋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黯然的嘆道:“榕啊,朕這一生只信過三個人,然而還活着的,也……只有你了。”

很少有人能聽到朱元璋吐露心聲,他也不允許被別人聽到。但在這個女子面前,這位洪武大帝竟然毫不掩飾的流露出了內心深處的無盡悲傷。

榕眨着如水般清澈的雙眸,平靜的看了一眼朱元璋,微微躬身道:“皇上,您……”

“榕,莫要讓朕失望。”朱元璋已恢複了先前威嚴的氣勢。

“榕定當不負皇上重望。”榕微微俯身,鄭重的說道。随即秀眉輕皺,好似又想起了什麽,輕柔的問道:“皇上,您……為何要讓皇長孫參與這件事情?”

朱元璋深吸了口氣:“允炆随他父親,生性太過仁柔,這本也不算壞事,可他年紀尚小,遠不及他父親的國政經驗和威望,如今朕年事已高,恐怕已沒有多少時日看着他長大了。”

“可當初太子殿下就是在……”榕小心的提醒道。【注】

“好了,朕明白你的意思,标兒自幼多病,可允炆不同,”朱元璋一擺手,“自古英豪多磨難,不經過一番磨砺坐不穩這江山。”

榕微微的點了點頭:“皇長孫的安全,要不要我們榕組織出手?”

“暫時不用,允炆由他四叔看着就好了。”

榕美目一瞪,略有些吃驚的說道:“您将此事交給了燕王?”

“嗯,朕已下旨給了棣兒,命他以清除元朝餘孽為名協同錦衣衛調查這件事情。”

“那麽,燕王那邊……”

“你們榕組織不需要與他産生任何交集,只管繼續完成你們的任務便是,有什麽事情直接向朕彙報。”朱元璋不容置疑的說道。

“是,那麽,榕告退了。”榕微微一俯首,緩緩向後退了幾步。

“嗯,退下吧。”

朱元璋剛說完,榕便如一片雲煙般瞬間消散不見了。

【注】洪武二十四年,八月,太子朱标受命巡撫陝西,返京途中患病,于次年病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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