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發表
“叩叩叩。”
耳邊聽聞敲門聲, 花滿樓着實是愣了一下。
他的小樓常年敞開外門,不拒絕任何需要幫助的人,而他的朋友們就更不必說, 哪一個來小樓都可以算得上輕車熟路。
甚至若是陸小鳳或是花滿樓身在各地的哥哥們, 二半夜摸進自己的房間睡一宿,第二天才來問他有沒有吃的, 也是不罕見的事。
花滿樓拿過帕子擦了擦沾水的手,自後院繞去前面, 才靠近沒幾步就聽見熟悉的心跳和呼吸聲,伴随着毛絨絨的大尾巴掃過地面的細微響動。
花滿樓面上浮出笑容,微微彎下腰伸出手:“怎麽過來了還要敲門?”
背着一個小包袱的爾書腳爪用力跳上花滿樓的手,然後大尾巴一甩圈住花滿樓的手腕在花滿樓手心裏委委屈屈地蹭蹭。
“老傅離家出走都一個月了, 他不要我了。”
小獸吸了吸鼻子,糯糯的聲音裏滿是失落傷心。
十幾日前傅回鶴終于穩定下心神後,與花滿樓一起将酒窖裏的百花釀喝了個幹淨,而花滿樓也從傅回鶴的嘴裏知道了不少關于離斷齋,關于傅家的事。
只不過某株別扭又傲嬌的小蓮花,還是不肯明說自己的身份,字裏行間都避開種子和蓮花不談,只說離斷齋裏的劍。
花滿樓也只當不知, 畢竟傅兄偶爾別扭起來着實是……十分可愛。
爾書的小包袱裏面被什麽東西頂了一下。
花滿樓的手被小小的葉片戳了戳。
爾書耷拉着腦袋把小包袱拆開, 将裏面躺着的小雛菊小心放在花滿樓手裏, 而後抱着包袱裏面一個空空如也的香盒,委屈巴巴道:“老傅不回家,我只能帶着東西來找花公子……”
花滿樓連忙撈着爾書, 腳步匆匆朝着後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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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今早他準備移栽牡丹, 空出了一個花盆, 現下倒是正好将雛菊栽種進去。
進了土的雛菊總算是恢複了些許精神,用葉片抱住花滿樓的指尖晃了晃,小小聲說了句謝謝。
花滿樓松了口氣,轉而摸摸爾書的小腦袋,囑咐它道:“下次帶花過來的話,一定要種在花盆裏,知道嗎?”
爾書看了看正在花盆裏舒展身體的雛菊,纏在花滿樓手腕上的尾巴尖晃了晃:“我過來就出門轉個彎的時間,好近的。”
離斷齋雖說可以漂在萬千世界的縫隙裏,但是只要傅回鶴想,離斷齋也能在某個世界停留,只要沒鬧出事來,天道也不敢多說什麽。
更別提花滿樓所在的這個世界,天道着實是個十分佛系的心态,對傅回鶴的存在從始至終都是睜只眼閉只眼随他去。
爾書說着開始各個方向張望,剛才一路過來都沒能看到傅回鶴:“奇怪,老傅居然沒有跟在花公子身邊嗎?”
“嗯……”花滿樓的面上露出一種類似難言又尴尬,又忍俊不禁的神色。
“嗷!”
爾書抱着自己被狠狠抽了一下的大尾巴,噌得一下從花滿樓懷裏蹦出去。
花滿樓手腕上的蓮花小芽氣勢洶洶地挺直身板,巴掌大的蓮葉看上去油光水滑的,再抽一下絕對能把爾書從小樓抽出去。
“我,我——嗚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爾書在原地轉了兩圈,居然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大聲嚎哭,“老傅不理我,還用蓮葉還打我,他一定讨厭死我了,他絕對是不要我了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蓮葉的邊緣一卷,往後縮了一下貼在花滿樓肩頭。
我就抽了一下,這是不是碰瓷?
花滿樓輕咳了一聲,想要過去哄哄哭得滿地打滾弄的爾書,卻被蓮葉硬是攔住了。
“別碰他,弄得一身泥,髒死了。”
傅回鶴的聲音不知從哪個方向飄出來,語氣裏帶着不爽。
爾書當即收起那點子并沒有多真誠的淚珠子,坐起身循着聲音往旁邊瞅。
那聲音像是從二樓陽臺處傳來的,爾書爬起來就想往樓上竄。
花滿樓連忙拎住了髒兮兮的泥團子,壓低聲音道:“離斷齋裏有什麽非處理不可的事麽?”
爾書沒反應過來:“啊?其實也沒有,就是之前的一些……”
“那就先別過去了。”花滿樓拍了拍爾書的小腦袋,“他這幾日心情……嗯,不是很順暢。”
“他還在不高興呢?事情都過去好久了唉……他以前也不這樣啊,而且他七情六欲只通了貪欲,按道理就算再難過,也不會維持這麽久的……”爾書不由得壓低聲音,聲音有些擔憂。
花滿樓輕咳了一聲,微笑道:“前幾日他硬說要吃菟絲子,我們便尋了些過來,而後味道應當是尚可,他便……吃的多了些。”
“菟絲子?”爾書的小爪子撓了撓腦袋,“他不是一向不愛吃草麽?不過你做的什麽他都愛吃……吃多了就吃多了呗,老傅也不至于鬧肚子吧?”
花滿樓悠悠的嘆了口氣。
手腕上的蓮葉慚愧之下幾乎卷成了一個春卷,将自己縮小成細細的一條,藏進了花滿樓的衣袖裏。
爾書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琢磨了半晌,而後倒吸一口涼氣。
要是它沒記錯的話,菟絲子……好像是固精壯陽,補腎益氣的吧?
爾書黑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圓,沒忍住湊過去跳上花園裏的石桌,靠近花滿樓八卦道:“他吃了多少啊?什麽反應?之前我們都八卦來着,老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咳咳咳咳——”
花滿樓想起那日晚上逸散開來的淡淡蓮花香,以及半夜三更井水裏突然響起的撲通聲,笑而不語。
“哦哦哦!”盯着花滿樓的爾書懂了,眼睛亮晶晶地搓着小手,“哎呀,我得回去離斷齋——”
“回什麽回!給我滾上來說事!”
一團靈霧被搓成小球丢下來正正炸在爾書的腳邊上,驚得爾書原地起跳栽進了盆栽裏。
爾書灰溜溜地夾着尾巴爪爪跑得飛快。
花滿樓笑了一聲,拍了拍手腕上隐隐發燙的小蓮葉,彎腰整理方才爾書砸亂的盆栽枝葉。
……
爾書在二樓轉了好幾圈都沒找見人,過了好半晌,板着臉的傅回鶴才從陽臺邊上的小茶壺裏翻了出來。
爾書無言了好半會兒,讷讷問他:“你的靈力不是已經恢複了嗎……?”
傅回鶴不想回想前幾日菟絲子宴的尴尬,拜那天晚上的意外所賜,現在菟絲子這三個字已經全然變了味道,從此在他腦子裏只剩下那晚難以言喻的憋悶與燥熱。
想起這件事,傅回鶴的耳朵尖就泛了紅。
不變小他怎麽躲花滿樓?
爾書當即轉過身子捂住眼睛,努力不去偷看身後沒準就惱羞成怒的某人。
傅回鶴恢複身形在桌邊坐下,爾書也抱着香盒跳上桌子。
其實離斷齋裏也沒多少事情,就是傅回鶴不在的時候荊棘開出了小花,隔兩天一個色,看着姹紫嫣紅的怪好看的。
還有結緣屏上再度出現了無花的名字,只不過這次後面明确寫了交易物品與交易種子。
和無花的交易傅回鶴心裏門清,這兩天找個時間把雛菊送過去,順帶看看那邊的天道是怎麽售後的,若是能再敲些竹杠,那便是再好不過。
至于蘇夢枕和小荊那邊……
小荊發芽并沒有多長時間,驟然開花定然是有所契機。
這個契機不必多想,不外乎蘇夢枕身處險境,小荊救人心切。
荊棘雖以血
液作養分,但與之對應的,紅玉荊棘是生命力最頑強的種子,再加上蘇夢枕當初的願望是活下去,若是如此推斷,恐怕蘇夢枕原本的結局是戰死邊關,在皇帝與百姓心中留下金風細雨樓的英名,換一個金風細雨樓善終的出路。
若是在世人眼中蘇夢枕已死,這一人一荊棘就此隐居山林……傅回鶴垂眸思忖了一陣,微蹙的眉頭逐漸松緩下來。
一來蘇夢枕得機會守護心中挂念之人後半生榮辱,二來也可讓蘇夢枕再多教導小荊一段時日。
等到小荊心智成熟,化為人形,作為種子的靈力消散,蘇夢枕也自然得入輪回。
交易雙方,皆有所歸,也算是全了蘇夢枕與小荊這一番父女情誼,倒不失為一樁美事。
只不過畢竟是強留凡人性命,雖不至于影響世界運勢,但還是要過去确認一番後,再與天道交涉一二。
傅回鶴心中定了主意,便将這件事撥到一邊,用煙鬥點了點桌上的空香盒:“這個呢?”
半坐在桌面上的爾書小心地瞥了眼傅回鶴的表情,兩只爪子緊握着,大尾巴乖巧盤在身前蓋住爪爪:“之前金光菊散去靈力在先,那日又情況緊急,我就尋了契約者已經死亡的交易品給她化形,這個是……是用完的空盒子。”
交易的客人死亡,香盒裏面的交易品便不會再持續生成,用完就空了。
“那個……她說,她說……要還債的話,找她最最可愛的……大侄子……”
爾書越說聲音越小,嘴邊長長的胡須一抖一抖的。
離斷齋當然不會責怪傅夏裏挪用交易品,但是規矩還是規矩,傅夏裏用了交易品就得從別的什麽地方找補回來。
已經輪回投胎的傅夏裏當然不可能回來還債,所以這掃尾的活嘛……
傅回鶴的嘴角一抽,繼而搖了搖頭,眉目間浮上一絲無奈,卻又帶着淺淡的笑意。
傅夏裏靈力散盡進入輪回,當年她封在傅回鶴腦海裏的符咒自然消散——其實這些年來傅回鶴若是想,有上百種方法可以恢複記憶。
當時他只道故人盡逝,哪裏會想要曾經遺忘的記憶傷情。
傅回鶴擡手将那蓋子打開,殘留的靈霧袅袅溢出細細的一條,是淡淡的翠色。
靈霧将自己主動塞進煙鬥裏,傅回鶴吸了一口,微一挑眉。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①
靈霧的味道帶着酒氣的辛辣與夜雨的寒涼,與世間的若即若離最終歸于寂寞與孤獨。
想要補全缺失的交易品,就要交易來一種極為相似的代價。
擁有這樣感悟的人可不多……
傅回鶴的手指在桌面輕點,無數曾經去過的小世界碎片在腦海中蜂擁而至,片刻後,心中已然有了打算。
爾書見傅回鶴已經有了決定,當即高高舉爪,乖巧提問:“這一次我可以一起去嗎?”
傅回鶴垂眸看着它,眉梢微揚。
爾書當即一挺胸膛,開始保證:“我絕對不随便貼貼花公子,不搗亂正事,人前不開口說話,絕對将自己僞裝成一只尋常小寵!”
“求求了,帶我一起去嘛~”爾書湊過去捏着傅回鶴的手指撒嬌,“在家裏好悶哦。”
傅回鶴反手捋了一把爾書毛絨絨的腦袋:“好,帶你一起。”
爾書眼睛一亮,當即黏黏糊糊地湊上去。
傅回鶴知道,爾書并不是想去湊熱鬧,而是因為這次的事有些沒有安全感,想盡可能同他在一起罷了。
正當爾書無所不用其極地朝着傅回鶴露肚皮撒嬌之時,下方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花公子~花兄~七童~?”
傅回鶴低頭往下看,正好與探出腦袋的陸小鳳四目相對。
完全沒察覺二樓有人的陸小鳳先是一驚,而後便是一喜,緊接着又是一驚。
傅回鶴看着這人臉上變臉譜似的表情,好整以暇地靠在欄杆邊,擡手撐着側臉輕輕慢慢地吞雲吐霧。
很快,傅回鶴就知道陸小鳳在擔心什麽。
一身白衣的劍客自陸小鳳身後走了進來,面若寒霜,腰間的長劍漆黑狹長,劍鋒畢露。
——劍氣凜冽,氣場純粹,天賦不錯。
傅回鶴的視線落在那柄烏鞘長劍之上。
——只不過太年輕了些,尚且不知內斂鋒芒,過剛易折,以後總還是要吃些苦頭的。
西門吹雪的視線也落在了二樓倚欄而坐的白發男人身上。
眼中光芒大盛。
旁人察覺不到這份內斂到極致的劍意,但他手中的烏鞘長劍卻在顫抖低鳴。
陸小鳳咽了口口水,心下叫苦不疊。
花兄啊花兄,這位老前輩在小樓怎麽都不隐身了啊?現在這可怎麽辦?
“在下塞北西門吹雪,不知前輩可願與我一戰?”
此人既在百花樓,自然便是前段時日江湖上盛傳的那位與花滿樓交好的劍道前輩。
傳聞此人劍道卓絕,不過隐于暗處随手相助花滿樓,便可做到劍斷精鐵卻不傷賊人性命,足以觀劍氣掌控之精妙!
西門吹雪愛劍,敬劍,他自然是少年天才,天賦卓絕,但在這位遠勝于自己的劍道前輩面前,西門吹雪自當收斂倨傲之氣。
他想要一戰!
哪怕戰死,不過朝聞道夕可死矣!
“你想要與我一戰?”傅回鶴饒有興趣地道。
西門吹雪肅容道:“是!”
陸小鳳在旁邊欲言又止。
傅回鶴笑吟吟道:“可我手中無劍,如何比試?”
西門吹雪一愣,而後思索了片刻,道:“若前輩不棄,萬梅山莊藏劍尚有名劍寶器一二。”
傅回鶴搖了搖頭:“若我手中無劍,心中也無劍。”
西門吹雪終于皺起眉。
劍器雖利,但對他們而言劍道并不拘泥,若是他長劍斬斷,也不過惋惜幾分之後再鑄劍器便是,怎得這位像是在說手中無劍便不能用劍?
“你的劍在哪?”傅回鶴是劍修,對一心向劍道的西門吹雪多出了幾分耐心。
西門吹雪頓了頓,答:“我就是劍。”
傅回鶴笑了,眉目間露出幾分疏朗淡淡:“我卻不同。”
“我的劍,在那。”
煙鬥中逸散而出的靈霧潺潺袅袅的飄向廊下,那邊的腳步聲漸近,懷中抱着一個小花盆的青年公子出現在三人面前。
“陸兄,西門莊主。”
花滿樓在後院聽到了幾人的對話,也自然知道西門吹雪邀戰傅回鶴一事,但他卻提都不提,只對面前劍氣淩然中帶着血腥氣的西門吹雪淡淡颔首,而後上了二樓将手中的雛菊交給傅回鶴。
“不是要出門?快去吧。”
傅回鶴眨眨眼,而後十分聽話地接了花盆,施施然下了樓,自陸小鳳與西門吹雪面前走過,徑直走出了小樓。
陸小鳳張了張嘴,看了看花滿樓,又看了看旁邊皺着眉的西門吹雪,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花滿樓和西門吹雪都是他的摯友,但是他從來沒有介紹兩人認識的想法。
不因為別的,就因為熟悉兩人的陸小鳳清楚的知道,依這兩位的性情……八成是合不來的。
但來都來了,甚至還有事相求的陸小鳳幹咳了一聲,索性厚着臉皮上了二樓。
花滿樓也不說什麽,只是給兩人斟了茶水,面上笑意溫和。
陸小鳳随手将桌上的一團毛絨
絨撈進手裏搓了搓,發現手感溫熱,低頭一看竟然是只活物。
被傅回鶴落在小樓沒帶走的爾書:“……”
“這什麽東西?松鼠?耳朵怎麽有點奇怪……”陸小鳳扒拉了一下爾書尖尖的耳朵毛。
爾書大氣也不敢出地裝小寵,忍了好半晌,見陸小鳳锲而不舍地搓它,只得含淚屈辱的叫了一聲——
“吱。”
花滿樓将爾書從陸小鳳手裏救出來放回到花園裏,面朝一直注視他的西門吹雪禮貌客氣詢問:“西門莊主?”
雖然花滿樓的手心有薄繭,但西門吹雪并沒有從花滿樓的身上看到劍意。
西門吹雪向來直白,開口問道:“那位前輩曾言他的劍在花公子處,敢問花公子可是有意劍道?”
陸小鳳在一邊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萬分頭疼。
西門吹雪在自己感興趣的事情上,向來十分執着。
花滿樓微笑着悠然而答:“他的劍的确暫存在我這裏,我也并非有意劍道。只不過若是西門莊主欲約生死鬥的話,我是斷然不會同意的。”
規則所限,傅回鶴不能輕易出手,更別提出劍。
他不想過多糾纏,花滿樓當然不介意替他擋下來。
西門吹雪定定看着花滿樓,問:“你不同意,他便不會出劍?”
劍乃利器,執劍之人更是鋒銳無比,且那人單看氣勢便知傲骨內斂,絕不輕易低頭。
如此利刃哪怕是劍鞘也會傷及三分,怎會如此屈從與他人?
花滿樓袖中的蓮葉連連點頭,然後貼在花滿樓手腕處蹭了蹭。
花滿樓勾唇一笑:“自是如此。”
說完,花滿樓轉而問陸小鳳:“陸兄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說罷,又惹了什麽麻煩?”
陸小鳳本來在琢磨花滿樓和那位傅先生有些含糊暧昧的說辭,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七童之前會這麽幹預朋友的事嗎?
嘶,還是這種直接拒絕的态度……感覺就像是,完全替傅先生做主一樣……
這也太反常了吧?
還有這兩人說話的語氣和那種自然而然的态度,方才看得時候不覺得,這會越想越覺得……
唔,上次在花家堡的時候還沒這種感覺來着……
陸小鳳腦子裏轉的想法還沒想清楚,就聽得花滿樓詢問,當即撓了撓臉頰,不好意思道:“是六扇門金九齡那邊招來的事兒,近日江湖上出了一個江洋大盜,名為繡花大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