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過臻被他氣的眼都紅了。
其實後來想想這輩子，他們爺倆兒都是這麽護怼過來的。
不過此事也算就此作罷。
丫頭和小子都答應了暫時一門心思放在學習上。不談戀愛。
可當過爸爸頭腦冷靜下來。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像是上了自己媳婦兒的當。
為什麽一定要和他簽？那小子考不考的上于他于鍋巴又有什麽幹系？
不過也就是這麽想想。因為那時候的過臻堅定的認為, 考不上。
――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
這會子事情解決了。屋裏的人才意識到。
巴元眉頭微蹙：“今兒怎麽突然下這麽大的雨啊？下午天氣還好好的。”
“是啊。”
雨滴打在玻璃上霹靂啪啦的。過家院子裏的樹也被吹得東倒西歪的。沒關緊的院子大門被風狠狠得摔了起來。家家戶戶都緊閉門窗不敢外出了。
朱倩搖頭：“怎麽有點像臺風啊。可是這幾天沒聽天氣報道說南城有臺風啊。”
其實南城有臺風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兒, 每年到了六、七月份，總會刮一兩場。只是往年天氣預報都會預警，家家戶戶也都會做好防範措施。
今年倒是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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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元扒在窗戶上瞅了兩眼：“哎呦~這還好是那幫高三的孩子考完了。要是正考試碰上這樣的天，那可糟心死了。”
“可不是。這麽大的雨，我們一家今兒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呢？”
“回不去就住下呗。反正我們家客房空着也是空着。我們姐妹兩也好久沒睡一起說說話了。”兩個媽媽在那邊倒是聊得很起勁兒：“對了，我和過臻還沒吃晚飯呢。等會兒随便煮些菜, 你們要不要也再吃點兒？”
“不了，我們吃過晚飯來的。”
沙發上的趙蘇喝茶，舉起杯子挑眉朝過臻示意了一下。
過爸爸不情不願地端起杯子也回應了下。心裏卻莫名的不爽……為什麽有一種平白無故讓他撿個閨女的嫉妒感？
過南乖巧貼到過臻身邊給他捶肩按腿的。爸爸這幾個月累不累, 爸爸這樣捏舒不舒服？左一個爸爸右一個爸爸。把過臻哄得嘞, 臉上還一副正經嚴肅, 可心裏早就化了。
趙生不說話。默默把簽好的字據收好在懷裏。站在客廳的窗邊望着外面吐了口氣。
學習啊~要是為了鍋巴，想想好像也不是什麽特別枯燥乏味的事情了。
窗外風雨大作。
過家在新城區，靠近海，像趙生這樣站在窗邊, 稍微揚揚頭就能跳過院子看見牆外的海。
海面上霧茫茫的一片。讓人看着心裏不由煩悶起來。
晚上八點他們在海邊放煙花的時候還月朗星稀的。這不過才過去一個多小時，卻變成了眼下這副光景。
看來明天也不會是個好天。
少年這麽想着, 突然像是在海面上看到了什麽東西。他伸手揉揉眼睛、凝眸貼到玻璃上瞅了瞅。可還是有些模糊。
那東西越來越近，在茫茫一片的霧色裏翻滾洶湧着。
待近到他可以分辨的時候，少年突然轉身朝丫頭跑去，沖屋子裏所有人大叫了一聲：“趴下！”
是浪。接近六、七來米高的大浪朝岸上拍了過來。趙生在南城這麽多年，還是有史以來第一次見這麽高的浪。
二十秒後“轟隆”一聲。聲音大到震耳欲聾的地步。
浪拍下來的時候，大地都随之動了兩下。
過家的玻璃易碎之物等都被打了個稀巴爛。
一瞬間南城環海一片所有的住宅全部黑了。這座亮在海中心熠熠閃光的島嶼一下子失去了光環、暗了。
丫頭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就已經在黑漆漆的一片中感覺到了一個體溫，緊緊的抱住她，把她的頭按在胸口，貼在她的耳邊輕聲安撫：“不怕。不怕。”
聲音美好的讓她幾乎忘了自己的身邊在發現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
等屋裏的人從震驚中緩過神來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第一件事就是在附近确認所有人的安全。
“大家都還好麽？巴元？鍋巴？趙蘇？你們都還Ok麽？”過臻嗆到了口水。咳了兩聲。
好在南城所有的房屋在建造之前就考慮過海嘯之類的安全隐患，所以水泥鋼筋的承重都是一般房屋的兩到三倍。那麽高的浪拍下來，要是沒有屋子擋着，怎麽着都得受點傷。
“我沒事~”
“沒事。”趙蘇兜裏掏出手機，靠着微弱的光亮摸到了朱倩的身邊，“怎麽樣？腿還ok麽？”
旁邊的巴元也才意識過來：幫忙扶起朱倩：“倩兒，不要緊吧？腿礙不礙事？”
“我沒事，孩子們呢？”
“媽，我們沒事。”趙生和過南兩個人相互扶着站了起來。
六個人聚集到了客廳頂梁柱的三角區下。
身上的水滴啪啪的往下落，客廳還積了些沒有散去。鞋擡起來濕囊囊的。
“這究竟是怎麽了？”過臻望着窗外的狂風暴雨獨自嘟囔。海面上也是霧茫茫的一片。心裏沉下來的都是不好的預感。
“趙蘇，你看着他們。”過臻捏了捏媳婦兒的手，“我去儲物室裏找找還有沒有能用的手電。”
“嗯。”趙蘇點頭，“你也小心。”
可等過臻回來的時候，暴風雨已經小了下來。朱倩她們和孩子們留在屋子裏。趙蘇和過臻打着手電小心開門出去看了看。
鄰居隔壁幾家的人也都探頭出來相互問了兩句怎麽了。
狂風暴雨仿佛就在那一瞬間打了鎮定劑、安息了下來。時不時還是會有浪打上來，但是都不及第一次那麽高了。
海面上的霧也久久沒散去。
有人拿了電話報警。
那一夜，整個南城都沒有睡。望着遠處的海面，心裏久久不能平靜。
那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警察和警輔來了之後，大家的心好像也平靜了下來。但是對于發生了什麽還是一概不知。沿海一帶的住宅區，尤其是新城區，幾乎家裏的電器電燈都不是被打碎了就是灌了水。
等第二天早上五點，天剛剛蒙蒙亮的時候，靠在彼此背上睡覺的過南突然在周圍的吵嚷聲中醒了過來。
“怎麽會這樣啊~”
“就是啊，太可憐了~怪不得晚上會發生那樣的事/”
“是啊！7級地震！唉~這世界上總有些事情猝不及防，又防不勝防。”
……
過南揉眼叫醒小生。兩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湊到過臻的面前：“爸，怎麽了？”
看着那些警輔拿着手機接頭交耳的在讨論：“什麽7級地震啊？”
“……B市…昨晚發生了七級左右的地震。”過爸爸的聲音沉沉的。
……兩個人誰也沒有接話。倦怠青春的面容上添了兩份顯而易見的悲傷。
新聞上現有的導報……那些殘忍的畫面……
連一向從不碰煙的過臻，都接了鄰居遞過來的煙，避開過南，走到牆角下。吞吐着霧氣。
巴元看着過臻的身影。默默的扭頭過去。猜他大概也不想讓自己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
确實，災難永遠會讓人覺得沉重。
現在一眼望過去，海面上還是霧茫茫的一片。誰也不知道對岸的同胞們究竟怎麽樣了？
丫頭捶着胸口沉了兩口氣。總感覺那裏堵得慌。
少年跟在她後面，眸子動動、也不開口勸慰，他們都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是蒼白無力的。遂他用漂亮的手貼在丫頭的後背上，幫她順氣。輕輕的，借以給她支撐。
在那樣的悲傷裏沉寂了大概有兩三個小時。等到八點之後，學校那邊也都發了通知，因為特殊原因再放假兩天。
今天的天氣也正如猜想的那樣，果然不好。
陰沉沉的。
正如每個人的心情。
八點過後，輪番就有手機響了起來。都是身在外鄉一聽聞消息就急着打回來問平安的。
過臻的那兩個哥哥，巴元的兩個姐姐也是輪番的打電話進來問他們情況、問鍋巴情況、還有爺爺奶奶的情況。得知平安後，心裏才松了那口氣。
然後相互嘆惋兩聲。
牆頭碾了有七、八根煙頭。
和老大通完電話後，一直安靜的過臻腳尖點地碾了最後一根煙。眉眼是柔的，轉身緩緩朝巴元走過來。
“……我……”
“去吧。”巴元把當才從房間裏拿出來的外套幫他披上，“注意安全就是了。孩子我看着。”
過臻搖頭笑，一把将自家媳婦兒摟緊懷裏，下巴磕在她的腦袋上蹭了蹭：“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你。”
說完他穿好外套，掏出手機給KIM打電話：“……分公司裏的還有幾架轉機……就兩架？嗯，總比沒有好，我現在過去……”
說完，他的背影已經消失在巷子拐角裏了。
“媽，爸爸這是要去哪？”
“去他想去的地方。”巴元搖搖頭挑眼看向海面遠方。
過臻一路上都在想用什麽說辭去勸動兩個飛行員。畢竟沒有他們，他哪也去不了。可是，B市剛發生7級地震，接下來還有沒有餘震誰也不知道。
去不去，幫不幫都是個人意志。
勉強不來。
只是，當他到了時候，起飛臺上的兩架直升機已經整裝待發了。KIM從飛行室裏走出來，丢了一包防護服到過臻的手裏：“穿上吧。好歹有點用。”
“謝啦~”過臻笑，原來都是多慮。他也不講究，空地上就換起了衣服。
“旅行社庫存的一些野地帳篷和水，地震發生十二小時左右，食物的需求暫時應該不大，所以我擅自做主讓人以公司的名義、去醫院多拿些消毒消炎、止痛的藥，兩架直升機的承重量也不是很大，所以暫時只能少運些…….”
“嗯，”過臻套上防護服，轉頭看着兩個駕駛員，“要記住一點……”
他剛想說什麽的，身後去拿藥的車就回來了。
司機從車裏跳下來，指揮身後的人開始搬。可跟着從車廂裏又跳下來兩個穿白褂的醫生，提着自己的藥箱。
司機撓頭走到KIM面前解釋：“這兩醫生說什麽也不聽，非要跟過來，我也……”
“我聽司機說了，你們是不是去B市？”兩個醫生對視一眼，“帶上我們一起吧。南城現在對外的交通暫時都不能用了，只有你們旅行社用來接旅客的轉機……我們是醫生……讓我們去……”
沒等KIM和過臻開口回他們話……
“也帶上我們，我們是警輔，去了B市維護秩序救人什麽的總比一般人有用些。帶上我們吧。”是方才在新城區維護現場秩序的幾個警輔，過臻還記得他們。
“我們也去，我們南城是獨立在海域中心的，應該是地震受波及範圍最小的城市，也應該是能最快施以援手的城市。帶我們去吧。”
這次說話的人，過臻都沒有見過，可能只是偶爾路過不小心聽到了他們要去B市的事情。
“我也去，我是搞工地的，應該會有點用。”劉嘯天的父親拍拍胸脯，不知道什麽時候聽聞了消息也跟了過來。
一時間，小小的起飛場就圍了有幾十號人，有醫生，有警輔，有隔壁超市的老板。食物、水，幹淨的衣物，什麽的。
都準備的好好的。
無序争搶的想要上飛機的人群，卻讓過臻立在原地久久失語。
對啊！
災難是世界給的，溫暖是長在人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