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嬌娥
司棋給扶風挑了月白色茉莉煙羅軟紗,逶迤白色拖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身上系軟煙羅,還真有點粉膩酥融嬌欲滴的味道。
扶風盈盈站起,仿若一支将開未開的睡蓮,水嫩嬌豔,又如一朵即将展開的牡丹花苞,鮮妍炫目,芬芳撲鼻,小小的身子方才現了一點點的曲線,若如一株随風搖曳的墨竹,清雅秀麗。
木棉看着眼睛直直,服侍了扶風三年,一直曉得自家小姐美豔,只平日裏愛素淨,并不愛打扮,此時略一收拾,頓時驚豔了小丫頭,只呆呆看着,喃喃道:“姑娘跟神仙一樣。”
扶風聽罷,心裏凄涼,也不知道生得這般模樣是福是禍。只眼下看來,這場禍事還不知道怎麽混過去。
司棋打量了扶風幾眼,看着略顯成熟的裝扮,襯着扶風一向沉穩安靜的氣質,如若深谷幽蘭,若不是眼看着在這一日日長大,定能錯看成王公貴族的官家小姐。
說了半晌的話,又拾掇了這會子,扶風才婷婷娉娉站起,穩穩的屈膝給司棋行禮,司棋一雙美目裏隐隐帶着微光,一臉的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模樣,欣慰中透着擔憂。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看着的确得禮大方,溫柔鮮豔,有這這個年紀獨有的鮮嫩,只獨獨少了少女的天真爛漫。
司棋微微點了點頭,眼下只能做到能在淩家太太眼皮下露臉,又舍不得随便浪費了。同時又不符合那雷主簿的胃口,這才方點了頭,送了扶風出了門,叮囑了木棉好生照顧姑娘。
扶風來到廂房,玲珑等人都已經收拾好了,幾人正端坐着說話,等着秦姑姑來喚。
玲珑着一身月白色的拖地長裙,寬大的衣擺上繡着粉色的花紋,臂上挽迤着丈許來長的煙羅紫輕绡。芊芊細腰,用一條紫色鑲着翡翠織錦腰帶系上。身上已經漸漸顯露了少女的葳迤曲線,看着竟有了些亭亭的滋味。
盧風與玲珑同歲,發育卻勝了玲珑一籌,胸前已經鼓鼓的凸起了一對尖尖的小山,誘人垂涎,猶如兩個春筍,散發着鮮嫩的氣息。吹彈可破的肌膚,盈盈一雙水滴滴的媚眼,論風情,是個拔尖的,到底是大了扶風兩歲,扶風眼下的青澀暫時是比不上盧風的滋味的。只見她身着淡粉衣裙,長及曳地,細腰以雲帶約束,更顯出不盈一握,發間一支七寶珊瑚簪,映得面若芙蓉。
未風柔弱柔弱的氣質随着年歲的增長,婉約風姿只多不少,細腰柔軟如春天裏搖曳的柳枝。未風的舞姿驚豔,身姿迷人,別有一番風情。身着煙粉色煙紗碧霞羅,逶迤拖地素色水仙散花綠葉裙,身披金絲薄煙翠綠紗,看着跟一只随風搖曳的白梨花,一陣疾風吹來,花中帶淚,只叫人想揉碎了放在心裏。
扶風微微嘆了口氣,這些年逐漸淘汰了那麽多丫頭,剩下這七個是精中挑了尖的,一個賽一個鮮亮,只眼下這三個出去,哪一個都是絕色。聽得秦姑姑等人私下嘀咕,這一批子的姑娘是最近幾批中最為鮮亮的,市面上一個頂了五六千兩銀子都不定買得着。
扶風彼時覺得心酸,自己竟然成了個明碼标價的商品,又覺得氣悶,自己五十兩銀子賣了來,轉眼能值五千兩,這是翻了多少倍。只惱恨在這富人橫行,窮人餓死的年代,自己的身不由己。
扶風轉眼看了悅铎,心裏一陣悲痛。
悅铎圓圓的小臉,粉嫩如薔薇花瓣的嘴唇,只輕輕一抿,兩個深深的酒窩就漾開了去。叫人看着又愛又憐,平日性格單純可愛,最招人疼。扶風年紀小,悅铎一向以姐姐姿态照顧着扶風,有好吃好喝從不忘了扶風一份。女紅手藝又絕,繡的雙魚戲蓮圖看得扶風咋舌,轉眼就送了過來
扶風只覺心裏更痛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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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铎今日身着一件鵝黃色普通款式的襦裙,只在裙裾和袖口繡了細細的夕顏花,纏纏繞繞的繡了一圈,看着活潑可愛又純淨,鵝黃色的衣裳襯得小臉嬌憨動人。
扶風只想扯下悅铎的鵝黃色外衫,換上件大绛紅蓋了悅铎的鮮豔才好。
可扶風什麽也不能做,只忍了眼裏的水光,轉眼看向了蘭亭。
蘭亭是個明眸大眼的活潑小姑娘,琴藝稍遜,第一次驗考都不曾合格,好在其算術和棋藝不錯,後面未風貫月又日日教習蘭亭習琴,這才趕了上來。
蘭亭與貫月一向關系好,蘭亭性格爽快,聲音清脆,明眸皓齒,雙眼亮晶晶的。身着一件猩猩紅翠煙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簡單利落,看着有些英氣勃勃,別與其他小姑娘的嬌媚,自有一番風姿。
貫月确實和悅铎如一朵雙生姐妹一般,各有兩個酒窩,銀盤小臉,梳了平髻,細細了圍了一圈珍珠,看着稚氣未脫,又隐隐帶着少女的芬芳。一笑,細密的牙齒就白生生的晃得人眼花。眼下穿了嫩綠色襦裙,壓了一枚編着百花式樣的壓裙玉墜,長長流蘇抖動着,仿若撓在人心上,叫人心裏癢癢。
扶風來回轉了一圈,心裏冒出一個詞:尤物。
是的,人間尤物。這林嬷嬷是個厲害的,并不親自出馬,只隔三差五跟幾個掌事說話,琴棋書畫,牌九骨牌,女紅竈上,個個出去都是拔了尖的厲害。
玲珑幾人看着扶風進得門來,只呆呆看着衆人,看了一個又一個,也不說話。玲珑上去一巴掌拍在扶風肩膀上,道:“你這丫頭又犯傻了,看什麽呢?不認識了!”
扶風被玲珑突然的動作吓了一跳,忙道:“我看幾位姐姐美得心驚,把我給吓傻了。”
盧風捂了嘴,笑道:“妹妹這只呆頭鵝今兒嘴巴啄了蜜窩?”
扶風抿了嘴巴笑,道:“姐姐喜歡這只呆頭鵝的甜嘴不?回頭妹妹摘了鵝嘴炖了端給姐姐嘗嘗,好甜甜姐姐的嘴?。”
悅铎本在編着絡子,聽見扶風說話,擡了頭傻傻看着扶風,道:“哪兒來的鵝,今兒晚上吃鵝肉嗎?”
未風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道:“真正的呆頭鵝在這兒呢。”
幾人忍将不住,紛紛抱了肚子笑了起來,惹得悅铎撓了撓頭,不知道衆人起什麽哄。衆人看着悅铎的嬌憨模樣,更是笑彎了腰。
幾人笑鬧間,秦姑姑喚丫頭前來領了衆人,往前院行來。
淩家主院是在城西,此處大院處于城南偏西的地界,離淩家大院約莫三裏多路,只
是都是城中繁華地界,來往都是坐了轎子的,往日裏秦姑姑帶着幾個丫頭出門見世面時一并是坐了軟轎,只因幾個丫頭姿容出衆,又是紮了堆兒出去,不免引人注目。
幾人挨個上了軟轎,木棉扶着扶風上了轎子,放下了轎簾。
随行的除了秦姑姑一樣坐了轎,餘下的小丫頭都是步行随侍。并着兩個媳婦子,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城西走去。
扶風幾人關在院子裏,平均一年都出不了一次門,好不容易出了一次,不免都心中癢癢,礙于禮,只偷偷掀一點窗簾看看熱鬧罷了。
聽着轎外的喧鬧,軟轎雖然平穩,到底一搖一晃的随着轎夫的步子晃動着,扶風一時心神恍惚,不知道是夢裏還是現實。偷偷掀了些簾子,看見賣湯圓的、賣鬥笠的、賣小雞小鴨的,又看到一個擺着竹筐的攤子,攤上零零總總擺了大竹筐,小竹籃,竹簸箕,一個青布男子雙手編着手裏的篾片,底下基本成型,想必也是個竹筐,旁邊一個五六歲的小丫頭托着腮認真的看着,應是青衣男子的女兒,一個粗布包頭的婦女正張羅着生意。不知小丫頭問了句什麽,青衣男子認真解答了,卻逗得小丫頭咯咯笑,笑聲都能傳到轎子裏來。
扶風心生羨慕,看着這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模樣,雖然只一瞬便過去了,只那小女孩天真嬌憨的模樣深深的印在了心裏。
扶風心中悲涼,自己在現代拼搏若幹年,平日裏也是個善良的人,遇見乞丐和災事,從來也舍得幾分的,并未做了什麽缺德之事。為何老天給自己派到了這個地方,做了這表面光鮮卻不知前路的瘦馬。
扶風突然沒有再看的興致,扔了轎簾,只呆呆的想着心事。
約莫兩炷香的功夫,路邊的喧嘩聲漸漸的低了下去,扶風順着晃蕩的轎簾看到是進入了一個青石板鋪就的巷道,想必是側門或者後門的街道。
轎夫們走在青石板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在巷道裏回着聲音,更顯得道路清幽安靜。
突然,轎子停了一頓,扶風心想,這是到了。
聽得媳婦子叩門的聲音,幾聲寒暄後轎子又搖搖晃晃的進了院子。過了側門,轎夫放下了轎子,幾人在丫頭的攙扶下下了轎,随着秦姑姑的腳步進了二門。
扶風幾人目不斜視的端着穩穩的腳步,晃如一朵朵移動的蓮花,帶着紛紛往後院行去。
扶風眼角掃了一眼這個宅子,青磚大宅,庭院深深,江南典型的庭院風格。青磚砌成的走廊,種着常見的大麗花,花開正豔,看着花團錦簇,非常熱鬧。
順着游廊走了約半炷香時間,繞過了還開着幾朵荷花的荷塘,進了荷塘頭上一座花廳,門口的丫頭打了水精珠子串成的門簾,秦姑姑這才領了衆人進得屋子去。
秦姑姑對着主位福了身子,道:“秦秀給太太請安。”
聽得一個中年婦女低沉的聲音,“起來罷,把你的嬌娥們帶上前來我看看。”
秦姑姑低眉順氣的道:“是!”
秦姑姑站起身來,側在一邊,揚了揚手。
扶風幾個乖覺的上前走了兩步,輕輕的福了福身,姿态标準優美,齊聲道:“給太太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