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Chapter38
暑熱剛褪後的夜晚沒有那麽悶熱了,氣溫舒适宜人,裴穗晚上沒有再開空調,都是打開窗戶吹吹自然風,那種感覺比幹燥的冷氣舒服上一萬倍。
此刻四野屏息,唯有輕柔的晚風在耳畔拂過,随着賀霆舟的俯身,被擋住的燈光也重新向周圍散開了,濃洌得有些晃眼。
裴穗站着的位置正對着燈,這樣一來便剛好直視着那道光,一時間沒能适應,被刺得腦袋一偏,微微閉上了眼睛,所有的注意力全放在了他說的話上。
如果要用一種事物來形容人的聲音的話,她覺得賀霆舟的就像是億萬光年外的宇宙,浩渺神秘得不可捉摸,卻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更靠近一些。
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裴穗總覺得他似乎故意壓着清冷的嗓音,降低了語速,輕勾的尾音仿佛是無風自起的柳絮,在人的心頭揚起一片塵埃,聽得人深陷其中,無法抽身。
所以等眼睛适應了光亮後,她才發現自己還沒有從賀霆舟的聲音裏清醒過來,大腦仍持續處于蒙圈狀态,暫時沒空去探索發現宇宙的奧秘,望着他問道:“你在說什麽,賀先生?”
難道他現在的心情很不錯,于是特意和她顯擺一下英文?可是請問這兩者之間的關聯在哪兒?
誰知在說話的那一瞬間,除了風聲,裴穗還莫名其妙聽見了一陣音樂聲,并且越來越大,仿佛捂住她耳朵的那一雙無形的手撤了下來,亂糟糟的思緒也變得清晰了起來。
“……”我靠,她居然沒關手機?人幹事?
音樂播放器裏還在繼續放着歌,而且好死不死剛好放到了Mike唱的那首著名的小——黃——歌。
Break you off tonight……Tonight……Night……
歌詞像是一句魔咒似的,在裴穗的耳邊循環播放着,有一種3D環繞的音效,等她反應過來後,終于明白了賀霆舟為什麽要說那句話了。
她想死的心都有了,不過在死之前,還是要把殘局好好收拾一下,于是一個飛撲,趕緊把手機從垃圾堆裏翻了出來,手忙腳亂地關掉了播放器。
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況,裴穗還必須假裝出自己很忙的樣子,關了播放器後又一個人埋頭瞎忙活來忙活去的,卻怎麽也掩飾不了被熱氣漸漸熏紅的臉頰。
其實她真的只是單純地覺得,學習的時候應該聽一些有激情的歌,要不然很容易睡着,誰知道命運之輪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這麽一首有畫面感的歌居然被最不該聽見的人聽了去。
可賀霆舟像是看不出她在故意逃避似的,雙手離開了桌沿,緩緩直起了身子,明知故問道:“不喜歡剛才那句?”
說完後他又皺着眉頭思忖了半晌,換了一句:“We gonna fuzz and fight,Dig you up until i'm deep inside……”
“賀先生!”裴穗突然出聲打斷了他,發現自己過于激動後,輕咳了兩聲,轉移話題道,“坐了那麽久的飛機,你一定很累了吧,要不要先去洗個熱水澡?”
她之前聽的時候都沒覺得有這麽羞恥,怎麽一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感覺整個腦子都變成了黃色的,開始不受控地想象起了歌詞對應的畫面。
見裴穗就連脖頸都透着幾分微不可察的粉色,賀霆舟眉峰微動,喜怒不明地看着她,也不說話,似乎是想看看她還能躲避到什麽時候。
這下整間屋子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安靜了,每個角落裏都充斥着蜜汁尴尬。
只不過這種尴尬好像是專門為裴穗而生的,配合着來自賀霆舟的沉默,簡直把她壓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我靠,為什麽他又不說話了,難不成還想讓她來一場歌詞接龍嗎?
這回裴穗猜不到他在想什麽了,在這命懸一線的緊要關頭,又鬼使神差地想起了他之前在機場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生怕他把歌詞內容用具體行動表現出來,于是只能繞回到了之前的話題上。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做出一副十分羞愧的模樣,小心翼翼地解釋道:“賀先生,你可能還不知道,我的英語很差,特別是聽力,連四級都沒過,所以沒怎麽聽懂你剛才的話,什麽break什麽off的……”
裴穗今晚穿的睡衣袖口寬松,因為她擡手的動作而順勢滑落,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腕,在燈光下散着一層瑩光。
可賀霆舟卻看得神色微變,鎖在她手腕上的目光又收攏了些,嗓音也冷了下來,還沒等她說完便緩緩打斷道:“怎麽回事。”
“……嗯?”裴穗一頭霧水地望着他,不知道他又在說什麽,順着他的視線扭頭一看,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手上的傷是怎麽一回事。
說起來也是無言以對,剛才她和何志平在拉扯的時候,沒想到他力氣大就算了,手居然還那麽糙,簡直就像是把刀子,硌人得很,把她的手腕都磨破了皮,還留下了幾道略微顯眼的手指印,這會兒都已經沉澱成了烏青色。
不過也怪她的皮膚太嬌氣了,之前洗澡的時候,破皮的地方還被沐浴露辣得有些疼,幸好現在沒什麽感覺了,就是看上去比較可怕而已。
“哦,你說這個啊。”裴穗沒把這當回事兒,大大方方地伸到他的面前,語氣輕松地開着玩笑道,“你晚上不是都老愛拽我的手嗎,這就是常年累月的結果啊。”
她倒不是為了包庇何志平才這麽說,只是覺得解釋起來好麻煩,還得把家裏的事給賀霆舟說一遍,感覺就像是在揭自己的老底,而且他應該也沒有興趣聽她說她的家族史吧。
然而尴尬的是,裴穗說完後,發現覺得好笑的好像只有她一個人,賀霆舟的表情還是冷冷的,封存在眼底的薄冰沒有要消融的跡象。
于是她只能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低頭承認錯誤道:“對不起,賀先生,我錯了。”
好在賀霆舟也沒有繼續追問那些傷口的來歷,面無表情地說道:“出來。”
“……”變臉也不是這麽變的吧,怎麽剛才還其樂融融的氛圍頓時就蕩然無存了!
雖然心裏還記挂着計算機二級君,但是裴穗也不敢不聽賀霆舟的話,還是跟着他走出了書房。
唉,容易相處的賀先生總是這麽昙花一現,她突然覺得還是顯擺英文的他比較好。
由于心情沉重,裴穗走得比較慢,等出了書房後,前面的人已經走到了卧室的門口。
她看着那道背影,忽然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自禁地伸出了爾康手,大叫了一聲:“賀先生,等一等!”
可惜為時已晚,賀霆舟已經打開了房門,裏面的燈也亮了起來,想必該看的不該看的應該都全看見了。
“……”完了完了,今晚真的是一個不祥之夜,悲劇一件接着一件發生,而且每一件都把她殺了個屎尿未及。
不過不管能不能挽救回來,裴穗還是以最快的速度沖了進去,搶在賀霆舟走進去之前,從他和門之間的縫隙中擠了進去,心想能挽救多少是多少。
可等看清楚房間裏的慘象後,她都對自己無語了。
裴穗白天也不怎麽常回來,就晚上回來睡睡覺,所以卧室的使用率最高,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重災區,簡直慘不忍睹。
打開的行李箱七歪八扭地橫在地上,裏面的衣服也被扔得到處都是,比臺風過境後的畫面還慘烈一百倍。
其實她本來是打算等明天考完試以後再來好好收拾的,誰知道明明說好明晚才回來的人,居然今天晚上就一聲不吭地跑回來了,害得她所有的計劃都被打亂了。
這回裴穗不知道該用什麽理由來為自己辯解了,只能先老老實實地收拾着。
她先沖過去把行李箱扣上,再把散落在外面的衣服踢進看不見的角落裏,最後起身的時候,卻發現屋子裏的另一個人好像一點也不關心房間裏亂不亂。
“……”我靠,又白擔心了。
賀霆舟已經換了一身舒适的居家服,從客廳裏回來後,手裏還拿着一個什麽東西,此刻正坐在床上,對着她微擡下颚,示意道:“過來。”
“……哦。”
裴穗立刻放下了手上的東西,走了過去,這才發現他手裏拿着的是一管藥膏,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被他往下拉了拉,而後橫坐在了他的腿上。
可她難得沒有急着掙紮,眼睛仍盯着那管藥膏,叫了他一下:“賀先生……”
“嗯。”
賀霆舟只是低低地應了聲,也沒有多說什麽,一手控着她的手腕,一手拿着擠了藥膏的棉棒,在她的手腕上均勻塗抹着。
藥膏清清涼涼的,和他掌心的溫度相近,可裴穗卻覺得有些燙人,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語無倫次地說道:“賀先生,那什麽……其實吧,這點小傷等幾天就好了,用不着這麽麻煩的。”
不過賀霆舟就像沒聽見似的,直到替她擦好藥膏後才放開她,而後起身去浴室洗澡了。
卧室裏又只剩下裴穗一個人了。
她躺在床上,舉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晌,覺得那種五味雜陳的滋味又湧上了心頭,耳邊好像已經自動響起了谷阿莫的聲音。
哇,他好溫柔,好不做作,和外面那些狂拽酷炫的霸道總裁好不一樣哦。
“……”嘔,惡心。
裴穗不知是喜是悲地嘆了嘆氣,把臉埋進了棉被裏,心想今晚在這張床上肯定不會再發生什麽慘絕人寰的事了,畢竟賀霆舟會看在她手受傷的份上放過她的。
抱着這個天真的想法,她不知不覺趴在床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間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麽覆在了她的身上,等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被break off了好幾次。
做完後,裴穗又累得昏睡了過去,不過不知道怎麽回事,這一晚都睡得不怎麽踏實,半夜醒了好幾次。
當她第三次醒來時,發現身邊的人已經離開了。
“……”我靠,睡完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 ……隔壁水貨君又被查水表了,也給大家敲了一個警鐘
留言……注意尺度……為了不讓你們浮想聯翩……我都不敢寫小劇場了……
謝謝【花椰】【我是大白大白大白白】【扶桑沒吃藥】【花椰菜】砸雷~(≧▽≦)/~
我以為花椰和花椰菜是一個人,還以為上一章寫錯名字了= =
你倆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