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醫上門
花行涯躺在樹杈上發着呆,牧希只要有床他能睡到地老天荒,慕隊也暫時不需要他,想來想去也只有草藥才是他的真愛,他還是去藥房閉關吧,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時間就在花行涯的閉關中度過,花花坐鎮的醫館也漸漸在鎮子上有了良好的口碑,整天來醫館看病的患者也越來越多,花花卻依舊按着自己的規矩來,從來都酉時初準時打烊,從不上門看診,從不給看不順眼的人看診。
起初還有人借着主家人在落霞鎮的名氣無視他的規矩想要強行讓他上門看診,結果被揍了一頓趕出來之後,當天夜裏便開始渾身發癢并且高燒不退,還一直在做噩夢,落霞鎮有些名望的大夫都去看過,卻都是垂頭喪氣的回來,沒過幾天,這人便不治身亡,據說死時渾身沒有一塊好的皮膚神情猙獰可怖,像是被活活給吓死的。
長眼睛的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卻不敢出口指責,畢竟誰也不敢肯定自己不會有生病求到人家頭上的時候,至于那想要強行破了規矩讓花花上門治病的人家,已經被花花貼在門口的告示上列入了黑名單。
花花這一番殺雞儆猴将鎮子上一些蠢蠢欲動的人吓得背脊發涼,不敢再打醫館的主意,畢竟誰也不想因為一個念頭就丢了性命,視人命如蝼蟻,說的便是這種人吧?
日子就這樣平平淡淡的過着,花行涯在慕涼情送來的草藥中發現了許多他不曾見過的草藥,反應藥效也各不相同,整日整夜的泡在藥房已經到了廢寝忘食的地步,唯一讓他感到遺憾的就是沒人給他試藥了。
就在花行涯感到遺憾時,落霞鎮外來了一支身份特殊的商人,為首的是一個長的兇神惡煞的北方漢子,留着一臉大胡子,臉上一道傷疤自左眼斜穿到鼻梁,一身護衛騎裝讓他看起來更顯兇狠,此刻正騎在馬上冷臉看着落霞鎮的方向,眼底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焦慮急躁。
他的身後是一位藍衣長衫的書生,頭上束着發冠,腰間別着一只竹蕭,手執馬鞭縱橫山野的模樣更是将他儒雅風流的氣質顯現出了幾分殺伐果斷的男兒英氣。
“雅周,你覺得那些□□商人口中的怪醫能救得了少将軍嗎?”大胡子壯漢拉着馬繩,語氣裏帶着幾分哽咽。
“樂揚,你要相信少将軍吉人自有天相,他若有事,三軍無主,若是将康帝派人刺殺少将軍的消息洩露出去,他能頂得住天下的悠悠衆口麽?”雅周冷笑道,如果少将軍出了事,他雅周就用餘生來反了夜承國的天,将那康帝拖下他費盡心思算計的皇位!
“少将軍的情況又惡化了,希望那怪醫能有辦法,否則的話……”容老将軍會跟康帝拼命的。後面這句話樂揚沒有說出來,因為他知道雅周懂他的意思。
唯一的兒子戰死沙場,兒媳也跟着殉情,獨留下少将軍一只獨苗苗,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裏怕疼了,好歹也讓容老将軍有個念想,要是這唯一的親人也沒了,依着容老将軍那個暴脾氣,準得提着大刀沖進皇宮去跟康帝拼命。
雅周顯然也想到了容老将軍的暴脾氣,一直緊繃的臉頰也稍微柔和了些,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容老将軍一生精忠報國,輔佐先帝從皇子到登基為帝,兢兢業業保家護國,沒想到康帝居然會聽信讒言認為容老将軍功高震主,唉……”
樂揚也跟着嘆了口氣,并沒有說話,只是心底的寒意一茬一茬的往外冒,眼底憂色不減反增,深呼一口氣,将心底的不安壓下,轉瞬之間又變成了那個在戰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鬼面将領,沉聲道:
“準備一下,我們進城。”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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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揚率先揮鞭,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後面駕着馬車的人緊跟着他的步伐。
雅周看着樂揚生硬的背影,無奈的搖搖頭,跟着馬車一起攜頭并進,後面跟着一輛輛的貨物,一百多人浩浩蕩蕩的在山林間行走,朝着落霞鎮趕去。
雅周樂揚一行人抵達落霞鎮時已經午時過半,打聽清楚醫館的位置後便朝着醫館策馬奔去。
樂揚騎馬走前面探路,載着他們少将軍的馬車則是找了家客棧暫停休息,等候着他的通知,樂揚在街轉角的位置看見了鎮上居民們說的醫館,說是醫館真是醫館,只見那門口上挂着一塊兩米長的牌匾,上面沒有任何花紋和裝飾,只有簡簡單單的兩個字:醫館。
字跡大氣淩厲,給人一種銳利的,鋒芒畢露的感覺,牌匾的左下角有一朵奇異的花形标記,樂揚很肯定他從來沒有見過那種花,但是卻很美很奇特,讓人一眼難忘。
他看着醫館內經常有人進進出出,都是滿臉笑容的出來,有人绫羅綢緞,有人棉布青衣,富人跟窮人和平的相處着,這場景是他從來沒在別的醫館見過的。
樂揚想了想,彎腰下了馬,摸了摸馬匹呼着熱氣的鼻梁,深呼一口氣後牽着馬朝着醫館走去。
怪醫夜大夫是治療少将軍唯一的希望了,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将馬栓在外面的空地上,樂揚一身騎裝進了醫館,裏面沒有別的醫館壓抑沉悶的氛圍,外面看起來這家醫館格局不大,而裏面卻別有洞天,一簇一簇長得茂盛的花草被整齊的栽在盆栽裏,随處可見,給人一種無限綠意的感覺,藥櫃在左邊,病人安靜的坐在右邊等候,眉目間不似生病的麻木沉默,而是屬于人的生機和活力,好像這裏不是醫館而是尋常的家庭聚會,不管熟人還是生人,大家都會笑着打個招呼,醫館裏時不時路過幾個衣着整齊長相清秀的小斯,旁邊有幾塊布簾隔絕了周圍的視線,樂揚知道那是大夫坐診的地方。
樂揚覺得,這裏不像是個醫館,更像是個熱鬧的旅店。
樂揚站在門口,一個小斯迎了上來,輕聲道:“請問公子是看病還是買藥,都可以到裏面來坐會兒。”
樂揚詫異的挑挑眉,尋常人家看見他這張臉都會被吓到,這人不僅不怕他還如此輕聲細語的跟他講話,他該說不愧是怪醫的人麽?
“我想找你們夜大夫,小哥能否引薦?”樂揚很不習慣這樣文绉绉的講話,一想到來時雅周拉着他三番四次的強調一定要溫和禮貌的對待怪醫,不能跟對待以前那些庸醫一樣粗魯強橫,不然怪醫會生氣之類的那些話語,樂揚就忍不住感到頭疼,但是為了少将軍的傷,終究還是選擇了禮貌對待。
小斯聞言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轉身朝着後院去向花花請示。
樂揚站在門口,按捺下心底的焦慮,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後院的位置了
不一會兒,那個小斯便重新出現在門口,朝着樂揚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樂揚跟他走,表示夜大夫同意見他。
樂揚眼底劃過一抹驚喜的色彩,急忙跟在小斯身後進了裏院,院子裏一片生機勃勃,各種各樣的花卉争奇鬥豔,牆角還有一片翠綠的小竹林,只可惜樂揚正急着見夜大夫,沒有多餘的心思旁觀這些亮麗的風景線。
小斯在小竹林邊的一個屋子前停下,輕輕扣了扣木質的房門,裏面傳出一道低沉暗啞的嗓音,小斯推開門,朝着樂揚示意了一下,便轉身離開。
“臉色紅潤,眼角青腫帶血絲,眼神疲憊卻又暗含生機,五髒皆受損,郁結于心,不是什麽大問題,找我應該不是為了看病吧。”
花花坐在案前淡淡的看了一眼樂揚便下了定論,冷漠的看着眼前這人,身上的戾氣收都收不住,走路矯健有力,步履比起常人又多了幾分輕盈,是個武者,并且殺過很多人,但是在他眼裏還是不夠看。
“夜大夫高明,在下想請夜大夫為我家主子看一看,無論什麽要求盡管提。”
樂揚朝着夜大夫行了一禮,語氣鄭重而又不失真誠。
花花低頭深思了一下,想起他家主人說想要一個疑難雜症的病患,或許可以考慮考慮。
“什麽症狀?”
“半月前中毒,剛開始并沒有什麽激烈的反應,後來人一天比一天智力低下,十指也在随着中毒的時間而變長而變黑,近日來皮膚潰爛并且變黑流膿,人從兩天前便開始陷入了昏睡,現在還沒醒。”
樂揚盡量簡潔了話語,充滿希望的眼神看着夜大夫。
花花聞言看了樂揚一眼,眼底有亮光閃過,“人在哪裏?”
依舊是低沉暗啞的嗓音,這次卻多了幾分讓人不易察覺的柔和笑意,送給吾主的試驗品,還得檢驗檢驗。
“就在不遠處的客棧,我馬上去叫們過來。”
樂揚聽見夜大夫的話,嘴角綻放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配上眼角的那道傷疤,更顯猙獰醜陋。
花花看着樂揚抽風似的快步離開,腦袋裏的程序自覺運轉,按照人類的感情來理解的話,剛才那人是在高興吧?能做吾主的試驗品真的那麽讓人高興麽?他記得以前深淵裏的那些人聽見要做吾主試驗品的時候都是一些絕望恐慌的負面感情啊……人類真是一種複雜難懂的生物,吾主除外。
花花得了這個結論,擡腳便朝着外面的醫館走去,送給吾主的試驗品不能馬虎,他要仔細看看,吾主的要求可是很高的,他不想讓吾主對他感到失望。
樂揚騎着馬在鬧市上疾馳而過,眼底滿是欣喜激動的神色,夜大夫沒拒絕給少将軍看診,就一定會有辦法救他們的少将軍的!
落霞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