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們的故事
直到門口出現一個衣着簡樸的小孩身影,花行涯不悅的側過頭,見一個六七歲左右,生的唇紅齒白的奶面小正太正朝着他略顯局促的笑着,不禁挑了挑眉,淡淡道:
“你是誰?找我的?”
花行涯話落便見那小正太迅速點頭,還做賊似縮着腦袋的看了看周圍,見沒人關注他之後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花行涯被他的行為逗笑,朝着他招了招手,小正太見狀快步走進他的雅間,在他面前三步遠的地方站定,對着他脆生生道:
“大哥哥,我叫簡笙,那邊有個黑衣哥哥讓我請你過去一敘,他說要給你賠罪。”
花行涯順着簡笙手指的方向看去,見昨晚的那個少将軍正在對面酒樓裏朝着他舉杯,花行涯無趣的撇了撇嘴,對着簡笙冷聲道:
“你跟他說,我不去,出去吧。”
花行涯揮了揮衣袖,将簡笙送出門外,啪的一聲關上了隔間的房門,繼續從走廊旁的小窗戶裏聽着樓下的說書先生說書。
只是還沒聽兩句,門外便傳來了敲門聲,花行涯不耐的皺眉,還能不能讓他安靜的待會兒了!
“不管是誰,滾!”
容少承聽見裏面花行涯不悅的聲音,準備再敲房門的手頓了頓,心下微黯,他也不知道為何,總想靠近這個人,看不見他的時候滿腦子想的都是他,這人在他眼前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總覺得在這人面前他做将軍時培養的沉穩淡定都喂了狗,一點作用都沒有,昨晚花行涯和那個花花親密無間的動作不停的在他腦海裏回放,讓他徹夜不眠。
今日一大早他就出門了,他想試試能不能在離開之前再遇見他一次,他想給花行涯道歉,昨天晚上非議花花是他的不對,還有……感謝他的救命之恩。
但是現在看花行涯的态度,他覺得雖然他很想留下,但是比起那個他更怕花行涯生氣,他不想讓這人不高興。
容少承握緊拳頭,緩緩放下了敲門的手,深深的看了大門一眼,仿佛要透過大門看清裏面的那人,最終卻只是轉身默默離開。
花行涯并不知道容少承在他門外站了一會兒便離開的事情,他只以為是店小二來敲的門,人走之後花行涯便不再關注了。
花行涯在茶樓裏坐了一上午,聽說書先生講各種各樣的八卦,從豪門到貧農,從江湖到朝堂,還有些他聞所未聞的奇人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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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花花尋來,他才恍然驚覺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了。
離開茶樓後,花行涯和花花漫步在大街上,兩人相對無言,花行涯在想着牧希告訴他關于身帶行涯花印記的人的事,花花則是盡職盡責的将那些對花行涯投懷送抱的花癡女人們給擋住,無論在哪兒,美麗永遠是女人們不可抵擋的魅力。
在迷霧城待的最後一晚,花行涯再一次失眠,躺在大床上發着呆,莫名的,他想起了在落霞鎮休息的不錯的那個午休,那次那個少将軍在他的領域範圍裏,居然沒有被他排斥,還讓他安然小睡了一會兒……
花行涯一夜無眠到天亮,一大清早便出了迷霧城,只不過,他和花花這次走的并沒有上次在落霞鎮離開時那麽清淨,這次他們離開後後面還跟了一大串的探子……
花行涯察覺到後面探子裏一個熟悉的氣息波動,嘴角玩味兒的勾起一抹弧度,對着趕車的花花吩咐道:
“花花,将後面的探子解決掉,把那個熟人帶過來。”
“是,吾主。”
花花動作很快,在花行涯下達命令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拎着一臉面癱眼神難掩茫然的季似水,回到了馬車裏。
花花将季似水推進馬車裏,轉身坐在車夫的位置上,繼續架着馬車前進。
“怎麽,不陪着你的情哥哥了?”
看着眼前神情迷惘恍惚的季似水,花行涯眼底滿是打趣戲谑,這才幾天就下定決心離開了,這就是所謂的喜歡……啧啧。
季似水聞言,微微擡頭看了看花行涯,他剛剛被花花一招秒殺所有人的姿态驚呆,似乎連離開季似火的感傷都被那一瞬間的驚愕吓跑了,到現在還有些回不了神……
聽見花行涯的話,季似水眼底的恍惚褪去,正了正臉色,對着花行涯道:
“那日醒來便離開了,還未感謝公子出手相助,在下季似水,城主府三少,不過以後就不會是了。”
看着季似水頂着一副面癱臉說着如此文绉绉的話,花行涯挑眉,默默地別開眼,這場景怎麽看怎麽別扭,還是別看了,傷眼。
“嗯,你的感謝我收下了,能說說你們之間的事情嗎?我很好奇,聽了之後說不定能給你提些建議。”
季似水聞言,面無表情的看了花行涯一眼,心底的小人兒默默捂臉,八卦就直說,用不着找借口,真的。別以為他不知道昨天這人在茶樓聽說書先生說書聽入迷了那件事,作為一個一舉一動都被人關注的公衆人物,那件事估計在第一時間就被迷霧城的幾大勢力給知道了好嗎?
“告訴公子也無妨,只要公子喜歡,在下可以每日給公子講些奇人趣事兒,只希望在下能跟公子一起上路,哪日公子若是不愛聽了,在下自會離開。”
季似水眼珠子一轉,便将這句話給說了出口,反正他現在已經離開了迷霧城,昨日在宴會上父親也已經宣布了哥哥為迷霧城繼承人,該打點的一切他都已經打點好了,他知道那人以後會過得很好,短時間內那人也不會發現他離開的事,他現在已經無處可去,還放心不下那人,靜不下心,在大陸多走走也好,有人陪着也能讓他快些淡忘那些關于那人的記憶……
“你想跟着我們?好啊!過三天考察期,只要你的故事能讓我感興趣,那麽你就能跟我們一起走,每個月還給你百兩銀子的月錢,如何?”
花行涯看着佯裝淡定的季似水,淡笑着回應道。
“……好。”
季似水怔怔的看了花行涯半響,才苦笑着點頭,百兩銀子一月,他在城主府的月俸也不過十兩,突然發現他其實挺窮的,身上只帶了一千兩就離開了……
他以前還覺得城主府已經很富裕了,現在跟這人一比,他覺得城主府頂多也就只能算個小康家庭了……季似水打住神游的思緒,他怕他再想下去會忍不住仇富的!正了正臉色,淡淡道:
“我是城主府一個小妾的孩子,我的母親生我時難産而亡,父親便将我交給城主夫人撫養,作為一個正室夫人,怎麽可能容得下妾室留下的子嗣,兩三歲的時候我都是被粗使丫鬟養大的,我的哥哥季似火,大了我五歲,我還是個懵懂稚兒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念學堂了,那日照顧我的粗使丫鬟被夫人叫走了,我一人在院子裏玩,不小心掉進水池子裏去了,在池子裏拼命撲騰,周圍又沒有人,我以為我會死在那個水池子裏,誰知那時大哥正好下學,路過那裏,便将我救了起來,帶到他的院子裏為我請了大夫,等我病愈後他将我帶到了夫人面前确認我的身份,在知道我是他弟弟的時候便想要将我帶去了他的院子裏,夫人不允,他和夫人吵了一架,氣的夫人動手打了他一巴掌……”
時隔多年,季似水依舊清晰的記得那件事,從丫鬟口中他知道那人和他母親的感情很好,當年卻為了他跟他母親吵架,還挨了一巴掌,他甚至還清楚的記得那人紅腫着臉頰輕輕的給他擦拭眼淚的模樣,仿佛過往重現眼前。
季似水眨了眨眼,将眼底的晶瑩壓了回去,停頓了片刻之後才繼續道:
“他很執拗,夫人一直不讓他靠近我,他便将我貼身帶在身邊,跟着他一起習字看書,那時候夫人每次看見我面色都很不好看,我也很害怕夫人,他察覺到了我的害怕,便沒有再将我帶去見夫人過,直接帶着我去見了城主,說讓我做他的伴讀,一起上下學,而我那時也該啓蒙了,只是夫人一直沒有安排,便拖了下來,城主只是考慮了一下便同意了,從那之後哥哥将我接到了他的院子,吃穿用度從不假借他人之手,可以說,我是他帶大的。”
季似水沉浸在過往的記憶裏,也逐漸忽視了花行涯的存在,只是将記憶裏的場景一一描述下來,還帶着他時不時的哽咽聲:
“你不會懂得當一個人的生活全都被一個人沾滿了感受,教我啓蒙的是他,教我學會生活是他,教我衣食住行的也是他,生活裏到處都充滿了那個人的影子,看不見他時會慌張,會在人群中下意識尋找他的身影,仿佛我所有的安全感都在那一人身上,因為他對我的好,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很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他,他有學識有能力,也不缺乏領導能力,他太出色,我一直活在他的光芒下,直到後來父親告訴我,說哥哥會是下一屆迷霧城主,問我想不想加入暗閣,成為暗閣的領導,我和哥哥一明一暗,才能坐穩城主的位置,也能更好的保護哥哥……當時我幾乎沒有猶豫就同意了,為了不讓哥哥擔心,我對他有史以來第一次說了謊,我騙他說父親派我出去辦一件事,要很久才會回來……”
季似水說到這裏,微微垂下了頭,一滴晶瑩的淚打在純黑的長袍上,轉瞬便消失不見,伸手接過花行涯遞給他的茶水,心不在焉的喝了一口後才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