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京都來令

容少承上前兩步,彎腰從那堆淩亂的衣服中撿起了那只小木人,扭頭看了一眼窗外的無邊夜色,又從他珍藏的暗格中取出了一塊巴掌大的圓形暖玉,将油燈點亮,從他的木箱中取出了一個刷着紅漆的木匣子,在桌子旁坐下。

長夜難明,唯有相思解憂。既然花行涯嫌棄他用木頭太廉價,那他就用暖玉做底,雕一個他的吊墜,往後時時放在身上,這樣也算是一種形影不離了吧?

花行涯在他的屋子裏研究他的藥材,容少承在他的屋子裏認真雕刻着他的花行涯,兩人雖不在一室,但行為卻是一致的相同,不過一個是因為心情好不睡覺,一個是因為心情煩躁而睡不着覺。

陽光灑落在櫥窗,猶如一只只跳舞的精靈,花行涯看着外面耀眼的光芒,炎炎烈日已經初現端倪,放下手裏的草藥,打個哈欠伸個懶腰,換了一身日常的紫色長衫,就那樣披頭散發的走了出去,吃完飯再回來睡一覺,時間剛剛好。

花行涯眉眼帶笑,眼中含光,一雙妖嬈上挑的桃花眼半睜半阖更顯風情萬種,面色白裏透紅,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容光煥發,絲毫看不出他熬夜的痕跡。

與他相比,容少承就顯得疲憊多了,眼底青黑,眼帶血絲,那常年面無表情的模樣更是讓他多了幾分陰沉,眉心緊皺,面容看起來更顯憔悴。

容少承沒理會透過薄薄的窗紙登堂入室的陽光,只是皺着眉看着手中的那塊已經快要成型的暖玉,那塊玉已經被他雕刻成了一塊指姆大小精致剔透的吊墜,已經成型的衣裳上連一條褶皺都刻的栩栩如生,只差雕刻出五官的痕跡便可以成型收工了,然而容少承手裏握着的小刀卻遲遲不敢下手,他怕,他怕他的手藝雕刻不出花行涯的十之一二風采,也怕他這一夜的努力全都付之東流……

容少承看着手心裏只有拇指大的吊墜,又看了看桌子上的一堆暖玉碎屑,更下不了手了,暖玉能入藥,能做配飾,冬暖夏涼并且只在雪山深處的溫泉裏才會找到,其珍貴不可而喻,他手裏也只有這一塊完整的暖玉,已經雕碎了許多,京都來令若是手中這塊再毀了,就再沒有了……

容少承還在屋子裏糾結着要不要下手雕刻,而花行涯卻已經到了大廳,看着樂揚雅周那副正襟危坐卻各自在發呆的模樣,花行涯皺了皺眉,對着兩人道:

“樂揚雅周,你們主子去哪兒了?不會是被我昨天吓到了還沒起床吧?”

雅周聽見聲音擡頭看着面前披頭散發不減風采反而多了幾抹異樣風情的花行涯,起身朝着花行涯拱了拱手,而後攤手無奈道:

“花公子,在下也不知主子是否起床,不如在下去看看?”

花行涯聞言看了雅周一眼,擺手道:

“想去就去吧,我也就随口一問而已。”

雅周聞言笑着自我調侃道:

“花公子的事兒再小那對我們來講也是大事兒,就算公子不問一會兒我也得去找主子,還有就是今早收到了将軍府來信,容老将軍要少将軍迅速趕往夜承國京都,京都出事兒了,不知公子可還有事要辦?若是不出意外的話少将軍會即刻啓程的,畢竟少将軍只剩下老将軍一個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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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行涯聞言并沒有露出什麽表情,只是回想了一下他近日來的安排,确定什麽事兒之後才對着雅周點頭道:

“無妨,你們安排吧。”

“那雅周就多謝公子體諒了。”

雅周聽見花行涯的回答,眼底的笑意真實了幾分,對着花行涯再次拱了拱手後,才轉身離開大廳,去找容少承。

花行涯在大廳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擡頭打量着坐在他側對面的樂揚,看着樂揚的餘光一直在雅周離開的方向沒回神,花行涯眼底閃過一抹惡趣味,對着樂揚道:

“你喜歡那個雅周?”

樂揚聞言擡頭看了花行涯一眼,而後又垂下了頭,沒說話,端着默認的态度,不承認也不否認。

花行涯對樂揚的态度也不在意,只聽他接着道:

“啧啧,若是沒臉上的疤還好,或許可以試試,關鍵是你臉上的疤太難看了,追人肯定是沒期望了,砍得一點都沒有藝術感,若是下手的人是我的話我會把刀往左眼下面移兩公分,刀尾從左眼下方斜劃過鼻尖,最後再在右臉偏上三公分的位置結束,那樣看起來就順眼的多了,還有就是把你的大胡子刮掉,那麽多那麽密,誰知道裏面會不會生那些什麽小蟲子細菌之類的東西,那玩兒意也太惡心人了……”

樂揚聽着花行涯這越說越不像話的評論,垂在身側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額角青筋畢露,實在是忍無可忍,擡頭瞪了花行涯一眼,沒好氣的解釋道:

“這只是個意外,若不是因為這條疤,這世上早就沒了雅周這個人,醫治不好我也不在意。”

花行涯聞言鄙夷的看了樂揚一眼,傲嬌道:

“那只能說明你太弱了,救不了人不說還讓人在你臉上留了疤,怎麽樣,看得見吃不着的感覺還好嗎?”

樂揚:“………”要不是因為雅周對他千叮咛萬囑咐一定不能對這位花公子不敬,要不是他打不過花公子,要不是因為花公子是他家少将軍的心上人……他早把這人的嘴封起來了,說話戳人心就算了,還一個勁兒的戳人傷疤,還能不能愉快的相處了!!!

花行涯樂揚的情緒在他的言語下逐漸進入暴走狀态,嘴角不由得帶上了一抹笑意,他最喜歡看的就是別人一副想揍他又揍不了他的憋屈情緒,他很有成就感也很有優越感,只有那樣,他才能感覺到他已經不是當初那個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花行涯了,他已經變得能夠獨當一面了……

花花從外面走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自家主子在一旁無良的笑着,而另一頭的樂揚則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花花對着花行涯行了一禮,目不斜視的從樂揚身邊路過,淡定的進了裏間的小廚房。

這種情況在深淵的時候他早已經習以為常,現在看見樂揚被花行涯整蠱他一點都不會感到意外,若是哪天他家主子收斂了性子不再整蠱人了他才會真的感到意外,雖然他并沒那些情緒。

樂揚看着花行涯那笑的明媚的模樣,面上毫無表情,心底的小人兒卻委屈的蹲在牆角畫着圈圈……少将軍你還不趕快來把你家這只妖孽收走,他一個人頂不住這只妖孽的狂風暴雨了啊!!!

就在樂揚憋屈時,雅周領着已經重新收拾了一番的容少承出現在門外,看着裏面樂揚那依然面無表情眼底卻滿是委屈的模樣,雅周眼底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真是難得,他家向來面無表情的小樂揚居然被花公子氣的情緒都如此明顯化了……或許他該感慨一聲花公子不愧是花公子?

“雲期,早。”

容少承一看見花行涯,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哪裏還有雅周去找他時的頹喪憔悴,那模樣若是背後再加上一條尾巴,就是一直活脫脫在飛快搖着尾巴的大尾巴狼了!

雅周不忍直視,默默的扭過了頭,也不知道剛剛是誰一個人躲在屋子裏拿着刻着人家花公子的吊墜不敢下手的……

花行涯聽見容少承的問候,歪着腦袋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後的天色,淡定的戳穿道:

“嗯,早,現在已經巳時(9-11點)過半了,應該……算得上午時了吧?”

容少承聞言嘴角一抽,默默望天,他不過是随口一說,這樣較真兒真的好嗎?

雅周忍俊不禁,樂揚在花行涯嘴下的憋屈在聽見容少承和花行涯這番對話後也不禁消失殆盡,只餘下滿滿的無奈和無力,所以他最讨厭和這些腦子活的人打交道了,有些時候說話簡直能噎死人,一張嘴簡直能跟神醫媲美了,活死人肉白骨,颠倒黑白心中有譜。

見場面氛圍有那麽一些凝固靜默,雅周不禁笑着打圓場道:

“花公子,剛剛我已經跟少将軍說過了一會兒便會啓程會京都的事,少将軍也同意一會兒便啓程,這一路上恐怕不會太平,所以路線只是暫定下來,還沒确定,不如花公子也一起來提點意見分析分析走哪條路線吧?”

容少承聞言也兩眼發着亮光看着花行涯,這回城的路上有花行涯安全就有了保證,一路游山玩水,有花行涯相伴也是美差事兒一件啊……

花行涯看着雅周,又看了一眼容少承,擺擺手,對着兩人道:

“你們決定就好,我無所謂,對夜承國也并不熟悉,不過你們可以放心,若是出了事,我會護着你們少将軍的,我護着的人,連老天也不敢收了去。”

容少承看着眼前神采飛揚魔魅似妖的花行涯,眼底滿是癡迷,他的雲期,就該是這樣的張揚跋扈一往無前,有着敢與天争鋒與閻王搶命的豪情壯志!這樣的雲期,真是說不出的耀眼迷人,真想将他藏起來,那樣就誰也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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