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9)
有弟子眼尖,看到淩風,歡喜叫道,“大師兄!”
“大師兄來了?”被叫聲吸引了注意力,一時間弟子們紛紛看過來。
“哈哈,你們不用管我,繼續練就是。”淩風擺擺手,走上前來,“我瞧瞧你們練得怎麽樣。”
“光是看怎麽能看出來,大師兄難得來一趟,不如與我們比試比試?”惠風也在,難得遇上了淩風,笑呵呵得走到前方,開口将人拉進來,回頭沖着小弟子們眨眼示意,一時間附和聲四起。
禦風更是走到最前,兩手合攏握着劍柄說道,“既然如此,就請大師兄賜教!”
“唉……”淩風一邊打開禦風握在一起的手,一邊笑道,“上次單獨教了你那麽久,不能每次都只教你一個人,就算是輪也輪到了其他弟子。”
“大師兄說得對,三師兄你不能總跟我們搶!”惠風跟在一旁打趣,禦風面露不悅,倒也沒說什麽,只道,“那這次就讓你們先來,但是大師兄,我還沒跟你切磋夠,下次可要記得。”
“等有機會,一定讓你盡興。”在淩風看來,禦風也好,惠風也好,都還是小孩子,至少有幾分小孩子的心氣,聽話,也任性,尤其是他們倆都是持劍長老的弟子,于劍法上比其他人更多一些執着。他作為大師兄,有空也會陪着練練,除了這幾年幾乎都不在蜀山,回了蜀山大多也是在臨天閣述職,或是陪着吟風,教導小弟子的職責差不多都是吟風安排着。
小弟子舉劍過來,淩風“锵”的一聲拔出了落棠,小弟子面色一白,道,“大師兄,你來真的啊?”
“不來真的,還有什麽意思?”惠風抱着劍在旁邊,滿臉笑容得權當是看熱鬧。
“惠風你別吓他們,同門之間,過招拆招,意在熟悉劍法,雖然我用的是落棠,但是不會發出劍氣,你就放心吧。”對于同門之間,淩風向來尺寸把握得極好,普通弟子才剛剛入門,直接用落棠對付他們豈不是欺負人?
“落棠不用劍氣,不是太可惜?”聽到這番解釋,惠風反倒有些不滿,她與禦風師出同門,對于劍修的執着也不遑多讓,總想着更多的發揮劍支威力,自然也就不滿淩風可以限制劍氣的做法。
“你要還是怕,我也換和你一樣的劍,可好?”淩風聽到了惠風的話,他的用劍之道與禦風、惠風都不相同,卻也不解釋,直接忽略掉惠風的抱怨,與那小弟子說話,小弟子名叫宵風,生的極白,聽了這話面上不禁露出笑意,點頭正要說什麽,卻被惠風搶了先。
惠風也不啰嗦,直接拔劍道,一時間電光火石,“既然如此,我來與大師兄對招,大師兄也不必斂去劍氣。”
惠風的劍也是身纏雷電,名喚電驢,和随風一路,屬雷電,卻不是随風那般積聚雷電從天而降,而是纏繞在劍身,時時通過兵器接觸,直接流入對方身體,電擊、麻痹甚至直接将對方擊殺致死。
威力亦是極大,也不像随風的天雷劍,一擊能毀去方圓數裏,可以極好的控制在兵器接觸的敵人身上,集中威力的劍支。
只不過,淩風沒想到惠風會直接在小弟子們跟前動真章,又一想,或許惠風早能夠将電驢控制自如,如今不過是在弟子們面前演示一下劍修入門。淩風如此理解,手上卻不慢,落棠出鞘,兩劍堪堪相交,惠風止不住笑意,卻面頰一熱,伸手去摸,并無痕跡,只有火辣辣的疼痛。
惠風連忙撤劍,她竟然忘了,落棠的恐怖之處,在于劍風無形,過之即斷,方才的距離,她竟然讓劍刃指着臉!更或者淩風已經收斂了。
淩風持劍,面上微微帶笑,道一聲,“承讓。”
“大師兄不必客氣。”惠風面色有些窘迫,到底緩了過來,收了劍不再言語,倒是下面的小弟子不住猜測,“惠風師姐那麽厲害,怎麽直接收劍了?”
“是怕傷着大師兄麽?我看到電光已經纏上去了……”
“明明是大師兄贏了……好奇怪啊……”
宵風看了許久,走上前道,“大師兄,我能看看你的劍麽?”
“看吧。”淩風也不在意,仍然是将落棠大大方方擺在他們眼前,乍一看與普通弟子入門用劍一般,仔細看去劍身帶着繁複暗啞的流水紋,從劍身散發出來刺人的劍氣,宵風站在跟前下意識想退,又咬着牙,不僅沒有退,反而伸出了手,想要摸一摸。
“不可。”淩風伸手攔住了他,道,“落棠識主,生人觸碰,容易被傷到。”
宵風擡起頭,黝黑的眼睛看向他道,“大師兄,劍池裏的劍都是這樣麽?”
“劍池裏取出來的劍,都是識主的。”淩風瞧着他道,“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傷着你們。”
宵風看着淩風搖了搖頭,面色沉重,“在我們取到自己的劍以前,根本沒法和大師兄比吧。”
“在我取到落棠以前,可沒有這種想法。”
宵風忽然擡起了頭,蜀山千年重在傳承,但是若非天賦異禀,又怎能劍池取劍,從此留名?更何況到了這一代,上面七位親傳弟子壓着,普通弟子或走或老,就連上山不久的宵風,偶爾也會想,是不是直接下山娶媳婦會更好?可是如今看着淩風,忽而明白,他們也曾是剛上山的小弟子。
“來!”淩風瞧宵風若有所悟,笑着揚了揚落棠。
劍池裏還有很多,足夠蜀山弟子人手一把。
宵風執劍,正對着淩風。
淩風垂目,安然受之。
惠風抱手在旁看着,面色不爽,斜着眼,瞧到引頸看着的禦風道,“別看了,大師兄怎麽可能違背長老們的意思與你比劍?”
“就算大師兄不肯跟我過招,但是他的修為遠在我以上,看着與普通弟子比試,也能學到許多。”禦風性子雖然孤傲,卻又十分誠懇,當初心中不服,但是真的比試了幾次,明白淩風的劍法遠遠高于他,便開始一心求道。
淩風是個很大方的人,近乎是有問必答,雖然禦風一向傲慢,同行時三番兩次頂撞了淩風,他也能一笑了之,不放在心上。所以禦風盡管表面還是喜歡與他置氣,心中卻是服的。
只有一人,從人群裏退出來,坐在角落裏,一言不發。等淩風注意到坐在邊上的莫風走過去真要詢問,莫風噘起嘴哼地一聲扭頭,惹得淩風想笑,“小師妹,出什麽事了,這樣不開心?”
“二師姐不見了,你們都跟沒事人一樣……惠風師姐也就算了,你也一樣,沒心沒肺……”莫風紅着眼眶,說了兩句竟然帶上了哭音,狠狠吸着鼻子,一口氣喘下來還是吧嗒吧嗒掉眼淚,擡手用袖子摸了,又用淚汪汪的一雙眼睛瞪着淩風道,“乘風、随風都比你着急。”
淩風聽了這話,臉上失了笑意,也沒說話,一手撐地坐到了莫風旁邊,瞧着臺上,弟子們又操練起來,惠風站在上面指揮,禦風自己倒了一旁練習。
莫風瞧着淩風面色不大對勁,想想自己說的話,怕是說的過分了,憋着眼淚,手肘戳了戳淩風道,“大師兄,你到底怎麽想的。”
“小師妹,那天你在麽。”淩風将視線從展劍稱上收回,低着頭,也不知看些什麽,語氣極輕,也就貼在旁邊的莫風勉強聽到,莫風眼珠一轉,立刻明白過來說的是吟風離開的那天。
“那天我也在,除了禦風被叫到後山,乘風師兄下山,我們都在。”莫風說到這裏,想了想,又說道,“吟風師姐本來就在外圍,那天好不容易把人都抓住了,我們都很高興,就沖過去看了,也沒有誰注意到師姐,回頭的時候,人就不見了,只剩下一地的霜花。”
“霜花?你是說無霜劍出鞘了?”地上有霜花,便是無霜劍的劍氣外溢,一般情況下劍在鞘中,劍氣也會自然收斂起來,會留下霜花,一定是劍氣外洩。
“出鞘?可是無霜劍出鞘不應該那麽安靜啊,一點聲響都沒有,不光是我們,就連師伯師父他們也沒發現。”莫風歪着頭,那天的情形太亂,先是捉住了栾洋,衆人一同沖到了前方,押後的吟風獨自留在外圍,等後來莫風回頭去尋,就只剩下一點白霜。莫風眨眨眼睛,又道,“前陣子,我聽随風說過,師姐的無霜劍,不出鞘也能用,也許師姐剛發現有危險,根本沒來得及拔出劍……”
“霜花,對,霜花。”淩風忽然站起來,拉起莫風就往臨天閣走,嘴中還不斷說到,“我怎麽忘了,無霜劍的劍氣!”
“嘶……大師兄……你……輕點……”莫風知道淩風心急,但是被扯着胳膊疼得臉都變了形,也只敢小聲提醒道,“霜花怎麽了,無霜劍一直都有霜花啊……”
“是啊,無霜劍一直都有霜花。”
原來,那日他看到的霜花,不是天寒白露,而是無霜劍氣。
作者有話要說: 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