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2

“高中課本上雙曲線的漸近線定義比較簡單,在高等數學裏是定義當曲線y=f(x)上的一動點P沿着曲線移向無窮遠時……就像這樣,如果這個點P到某條直線L的距離趨向于零,那麽……這個直線L就可以成為曲線y=f(x)的漸近線。”唐祁一邊在草稿紙上畫一邊語速很快地講解。

陳釉皺眉:“等……等一下,你能不能稍微講慢點?”

給她回了個無語的表情,唐祁嘆氣:“其實這個定義你現在還不用理解,我只是說出來幫你體會一下漸近線的特點。簡單來說,漸近線和雙曲線,距離在靠近,但永遠無法有交錯,是有緣無份的兩個人……就像,你和……”

陳釉擡手示意停止:“好,行,我知道了,不用再往下說了。”

唐祁點頭,把草稿紙翻了一頁:“期末還有七天,你覺得這次你能進步多少?”

陳釉甚至懷疑眼前這個人是不是突然被她媽媽魂穿了,弄得她瞬間都開始戰戰兢兢起來:“呃……我覺得,我肯定能比期中好。”

唐祁斜眼看了她一眼:“你期中名次多少來着?”

陳釉一臉怨念:“我昨天才回答過這個問題……35……”

“哦……那不好意思,我一般對前十以後的都沒印象。”

陳釉剛想罵回去,液泡就突然出現在後門叫了她:“陳釉!你趕緊去九班!陸鮮衣跟人打起來了!”

忽如晴天閃過一道霹靂,陳釉驚得從座位上蹦起來,碰得桌子上的書撒了一地,但也顧不着,轉身就沖出門外往二樓跑。液泡被甩在後面,氣喘籲籲地跟在後面追:“哎喲卧槽!祖宗你好歹也等等我!”

此刻九班門口堵着一堆人,離晚自習開始還有二十分鐘所以沒有老師在附近,陳釉被很多圍在外面的高個男生擋住,看不清楚裏面的情況,但光是聽這聲聲對罵和拳頭與水泥地相撞的巨響,就可想而知裏面打得有多兇。

液泡終于追到她身邊,向她解釋原由:“是陳航……好像是說他跟江心亭鬧了點誤會,當面罵了江心亭,罵得很難聽。不知道為啥老陸知道了,今天就直接找上來打了他。”

等等……陳航???那個跟陸鮮衣關系特哥倆好連打比賽搞小動作陸鮮衣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陳航???

人群突然爆發出一聲驚嘆:“哎喲,這他媽打得也太狠了!”

陳釉覺得自己不能再等,奮力撥開前面擠成一團的人,艱難地從夾縫裏鑽了進去。沖開重重屏障擠到風暴中心,陳釉險些被眼前的境況吓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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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鮮衣拎着陳航的衣領拳頭就像不要命般往他臉上砸,陳航徑直摔在地上,嘴邊已經出了血,但是說出來的話依舊不饒人:“我罵得不對嗎?!她不就是個只知道給老師獻殷勤的臭學婊?!就你把她當個寶似的,cao你大爺!”

陳航爬起來狠踹在他肚子上,陸鮮衣臉上也挂了彩,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嘴角還開裂了。

陳釉上前把陸鮮衣向後一拽,拉着他的手扶着他站穩,怒罵道:“你什麽毛病啊?!有什麽事不能好好說非要打架嗎?!”

陸鮮衣把手臂一扯想甩開她的拉拽,眼睛還惡狠狠地瞪着陳航,仿佛下一秒就要再揍上去。

陳釉用力拽着不肯放手:“再打我現在就去找老師!你們當着他面打!”

圍觀群衆突然有人聲嘶力竭地大喊:“班主任!班主任來了!”

周圍的人霎時作鳥獸散,一個擁着一個跑回教室,走廊上只剩下幾個人,陳航的同學走到他旁邊扶住他,他倒是一臉無畏,全然一副班主任來了又怎樣繼續打啊的模樣。

九班班主任老劉手握着茶杯一臉嚴肅地走過來,在陳航和陸鮮衣兩人之間打量了幾番,問:“怎麽回事啊?”

下巴沖陸鮮衣一點,他語氣裏都是輕蔑:“你哪個班的?”

陸鮮衣懶得回答,老劉遂看向他旁邊的陳釉和液泡。

液泡輕嘆口氣,小聲回答:“二班。”

老劉點點頭,面無表情地指着自己那群還在圍觀的學生呵斥:“還看?!不上自習了?”

于是這幾個人聞聲都乖巧地回到教室,留陳航還靠在牆邊,老劉對他說:“你到我辦公室來。”

“還有你,”轉頭命令陸鮮衣,又吩咐他身旁的液泡,“你們班主任在辦公室嗎?去把他叫來。”

液泡立刻掉頭向老吳辦公室跑去,陳釉跟在陸鮮衣後面一道去了老劉的辦公室。

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放,老劉翹着二郎腿往老板椅上一靠,盯着兩個鼻青臉腫的少年問:“你倆誰先說啊?到底怎麽回事啊?”

都不回答,連空氣都無聲到靜止。老劉也不催,還開玩笑地猜測:“不會是因為對上回籃球比賽結果不滿意吧?”

陳航用手背蹭了下嘴巴旁邊的血,不服氣地回答:“因為他女朋友跟物理老師告狀,我罵了他女朋友,他不高興,找我算賬。”

九班的物理老師和一班是同一個,都是一班班主任老葉,昨天下午老葉臨時有事,囑托江心亭幫他到九班監考一場小考。陳航一貫的考試作風就是左右逢源地交換答案、互相幫助,被江心亭提醒了兩三次還不收斂,考試結束時江心亭就對他說:“你的卷子我會單獨給老師,告訴他你是作弊的,他會給你什麽分數我就決定不了了。”

陳航一來都這麽做,連老師有時候都打馬虎眼放過,頭一回遇到這種待遇,氣地大罵:“臭學婊你是傻逼嗎?!老子不就抄個答案嗎你還來勁了?真當自己是全校最牛逼了?!不還是老葉使喚的一條狗?”

江心亭倒是沒有跟他計較,抱着卷子就走了。這話後來原封不動地傳到陸鮮衣耳朵裏,他二話不說就來教訓陳航了。

老劉聽完哭笑不得:“你們這些小年輕,還挺深情啊?!”

“你女朋友誰啊?”他問陸鮮衣,問完又看向旁邊的陳釉,大概是誤會了,就一臉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唉……多大點事兒?至于打得跟砸染料坊似的嗎?”

話剛說完老吳就進來了,簡單問了老劉事情原委,然後看看陸鮮衣的臉,嫌棄地說:“看樣子你打架是不大行啊,被打成這個樣子還逞能?”

老劉笑笑,勸道:“那我就把我學生帶回去了,罰他寫個檢讨站一堂課,回頭這倆孩子互相道個歉,也就算完事兒了。”

老吳點點頭,對陸鮮衣示意:“走吧?你也到我辦公室門口站一堂課,站完寫個檢讨。”

只能說兩班班主任都算仁慈,又不願意趕在期末的風頭上把事情鬧得太大,這事情到這也就算暫且解決了。老吳把陸鮮衣帶到自己辦公室三言兩語數落了幾句,就讓他到門口寒風中站着清醒清醒,自己去班上看管晚自習了。

竟然能發生這種事?看來得好好給學生施施壓!

老吳走後,陳釉還站在陸鮮衣旁邊一動不動,冬日裏的晚風跟刀子一樣又寒又勁,辦公室門外又對着風口,陸鮮衣沉聲問:“你還不回教室?老吳又沒讓你站……”

陳釉看着他咬緊後槽牙緊繃起來的下颚,心裏翻騰着無數個問題想要問他,又開不了口。她轉頭看看一班安定無事的晚自習,回過頭來問他:“你為她打架打成這樣,她為什麽都不出來看一下?”

陸鮮衣別過頭看着白牆,聲音喑啞地為女朋友解釋:“我跟她的事不能讓她老師和爸媽知道,她來不來看我沒關系。”

嘴角裂了好大的口子,陸鮮衣張嘴說一個字就會再往外冒一點血,陳釉定定地看着,忍下想要擡起的手:“別說話了,一會疼死你。”

陸鮮衣逞強:“這有什麽疼的?”

是啊,這有什麽疼的,疼不過心疼女朋友受欺負;這有什麽委屈的,委屈不過放着女朋友的事不管。

深呼一口氣,陳釉也不知道自己怎麽就有勇氣說出口:“陸鮮衣,為什麽你總是忽視不該忽視的,又在乎不該在乎的?”

忽視一些真正對你好的人,又過分在乎那些沒必要太在乎的事情。好像不曾有人能捉摸得透你的心思,我花了那麽久的時間和你一起長大,現在我站在這裏看着你,卻發現自己大概從來都沒真正懂過你。

陸鮮衣還沒聽明白,皺了皺眉說:“你回教室吧,我不需要你陪。”

“好,”陳釉點點頭,咽下喉間的哽咽感,用幾乎不能被聽見的音量說,“往裏站一點吧,這兒風大,太冷了。”

拖着凍僵的身子轉過身,陳釉慢慢地踱回教室,臨進門還往剛剛的地方望了一眼,少年仍舊一動不動,在原先的位置迎着寒風站定着自己的倔強。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還有哦!陸江之間潛伏的感情問題要慢慢出現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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