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33
第33章 33
這場暴雨來得太讓人猝不及防, 雨量也大得驚人, 才不過一會兒, 單薄的帳篷就被碩大的雨滴打得東倒西歪, 帳篷內部,也是濕氣彌漫, 根本呆不住人。
季池川蹙着眉,李因笑着問他, “池川,現在怎麽辦?你看到沒有,水漫金山了。”
季池川問:“阿因,有這麽好笑嗎?”
李因盯着他稍有些嚴肅的臉,收斂了一些, 憋着笑點頭,“有。”
下一秒, 她就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他伸腿撩開帳篷簾子,抱着她徑直走進大雨中。
水簾一般遮天蔽日的大雨,瞬間把他們兩個人從頭到腳都打濕了。山頂路上濕滑, 季池川把李因抱得很緊, 他屏着氣,大邁步朝停在盤山公路上的車子走去,直到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讓她坐了進去,才喘了一口氣。
李因伸手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雨水, 再看季池川也濕淋淋地坐在了駕駛座上,之前好不容易收斂下去的笑意,再也忍不住了,“池川,出門前看天氣預報,真的很重要。”
她側身坐在副駕駛座上,季池川找了一塊幹淨毛巾,包在了她頭上。
他動作輕柔地幫她擦她那一頭濕得透頂的長發,“小心感冒。”
李因笑着伸手摸他濕噠噠的沒有了任何造型的劉海,“池川,你說,你的那些粉絲要是看到你現在這個狼狽樣子,會不會覺得太幻滅?”
“只有永遠活在鏡頭裏的那個季池川,才值得她們喜歡。”季池川見她的長發怎麽都擦不幹,于是扔了手裏這塊已經濕透了的毛巾,又取了一塊新的,搭在她脖子上,細心地幫她擦着耳邊的雨水。
這毛巾材質粗糙,李因覺得耳垂被他弄得有些疼,于是說:“我自己來吧。”
她從他手裏接過毛巾,低下頭,随便擦了幾下發尾,正準備把這一頭頗有些礙事的長發撂到肩後,季池川忽然呼吸轉急,向着她湊了過來。
李因還沉浸在好好一個看日出,居然變成淋暴雨的好笑氛圍中,一時間沒有注意到他氣息的變化。
看他湊過來,她順手就把手裏的毛巾搭在了他頭頂,幫他擦頭發。
他卻趁機抱住了她,把整張臉都埋在了她胸前,李因笑,“你把頭擡起來,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身上擦幹了,這又被你弄濕了。”
他說:“不要擦了,你濕透才好。”
李因渾身一抖索。
她低頭看自己身上的裙子——她今天穿的這裙子顏色比較淡,平時看着只是讓人覺得風格清新淡雅,現在淋濕了雨,卻……
她咧了咧唇角,假裝沒發現季池川的“龌龊”想法,裝作輕松地幫他擦着頭發和後背的水滴,“池川,要不要聽會兒歌?”
季池川悶着聲音說了一聲“嗯”,李因伸手打開電臺,電臺內,正好在播一檔深夜節目。
男主持人極有磁性的聲音,舒緩地在車內蔓延開來,李因輕手推開了季池川,幫他擦他脖子處的水珠。
電臺內,男主持人用醇厚的聲音說:“一首《春光乍洩》,送給深夜仍流連在外的你們……”
一小段寧靜後,歌曲熱烈歡快的前奏響起,黃耀明慵懶又魅惑極了的聲音,似山澗底下的清泉,緩慢、緩慢地向着山洞口流淌而來……
“你以目光感受,浪漫寧靜宇宙;總不及兩手,輕輕滿身漫游……”
李因看着對面的季池川,霎時有些恍惚。
他現在看着她的這個樣子,怎麽和這首歌的意境,這樣符合?
“阿因……”他用力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的五指掰開,拿掉了那塊礙事的毛巾。
李因直直地看着他,直覺得這歌聲并不來自電臺,而是由他娓娓道來。
“意亂情迷極易流逝,難耐這夜春光浪費;難道你可遮掩着身體,分享一切……”
他輕輕擡起了她的下巴,又伸手攬住了她的腰,使她不由自主地靠近了他灼熱的身體。
“愈是美麗愈是期待,來讓這夜春光代替;難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
他的唇之前還稍有些顫抖,與她相遇之後,便很快了卻一切縫隙,只剩下難舍難分。
“阿因……人生苦短,及時行樂。”他的聲音好像從萬張高處傳來,缥缈,卻又清晰無比。
李因點了點頭,放開了一切拘謹後,她只聽得到耳邊歌聲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意亂情迷極易流逝,難耐這夜春光浪費……”
這大好春光,當然是不能輕易浪費的……
許久之後,雨停了,李因蜷在季池川身前,意識處在半夢半醒間,她聽到他喉間略有些沙啞地說着話,“阿因,我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比起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必須面對很多平常人不會遇到的不确定。有的時候,我讓你感覺到壓力有點大。”
李因贊同地點了點頭,輕聲說:“怪你太紅了。”
季池川笑着,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才繼續說:“你願意和我一起,把這些不确定,變為确定嗎?”
李因又點了點頭,“願意。”
季池川笑着摟緊了她,靜默良久,他說:“日出了。”
李因伸手揉了揉眼睛,往東方望去,真的看見了一輪紅日,遙遙地挂在天邊。
經過午夜那一場暴雨的洗禮,這太陽紅得有些耀眼,但比它更耀眼的是,季池川手裏的那枚戒指。
“阿因。”他說,“你希望我們舉辦怎樣的婚禮?”
李因見到戒指的第一反應,就是呆愣。
過了好久,她才緩過來,慢慢把頭靠到他肩膀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回答:“簡單一點,參加的人不需要太多,我怕熱鬧。”
季池川握緊了她已經戴上戒指的左手,她又說:“也別設置什麽太感動人的環節,我怕我會把妝哭花。”
季池川笑了笑,“都聽你的。”
他輕撫她已經幹透了的長發,“走吧,我們回家。”
季池川的父母,就住在這山下的別墅區。
李因在車上睡了一覺,再醒來,就見喬姐穿着睡衣,端了一杯咖啡,坐在客廳沙發上發呆。
她看到他們,詫異起身,“怎麽來得這麽早?”
季池川對她禮貌笑了笑,“嫂子你起得也挺早的。”
他先帶李因去他房間,各自換了一身衣服,才起身下樓。
才下了樓梯,李因就見到了穿着運動衣,剛跑完步回來的季池川父母。
“這就是阿因吧?”他的父親季聞,是一個看起來比照片上更加和藹的老人。
李因颔首,“伯父好。”
“你和仁山長得很像。”他笑着說,“你父親……”
季池川母親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別再繼續這個話題,李因看她,發現她有些眼熟。
爾後,她想起來,她好像就是許多年前,在大紅大紫之時急流勇退,從娛樂圈隐退的昔日影後陳澄。
她笑着來拉李因的手,“我們家池川眼光真不錯。”
李因低頭笑了笑,“伯母好。”
“這麽早過來,還沒吃早餐吧?”她帶着李因往餐桌邊走,很快看到了她手上的戒指。
李因看她看到戒指後,目光一頓,霎時有些緊張,誰知她居然笑着和季聞說:“老頭子,喬羽,你們快來看看這是什麽?!”
然後李因就被他們仨圍觀了……
季池川還只站在一旁得意地笑。
他們坐在一起吃早飯的時候,季池川的哥哥季池澤也起床了。
他對李因點了點頭,又和季池川說:“剛才這麽大動靜,我在樓上都聽到了。你們打算什麽時候辦婚禮?”
“我沒別的意思。”他說,“你給我一個大概的時間,我好先安排起來,把你和我,還有你嫂子的工作表調出來。”
季池川側頭看坐在他身邊的李因,“我什麽時候都可以,阿因,你有什麽打算?”
李因低頭仔細想了想,擡起頭來說:“這件事,應該不用那麽急吧?”
“确實不急。”喬姐笑着說,“我和池澤,也是領了證兩年後,才辦的婚禮。”
季池川父親說:“這些事,你們自己拿主意,我們這些老輩的,就不參與意見了。”
沒想到季池川家中家風這樣自由,李因瞬覺心中壓力減輕不少。
季池川暗暗握住了她的手,“阿因,那我們先去領證,婚禮的事,再從長計議。”
李因點頭,“就這樣吧。”
喬姐笑着端起碗,“你們這是要步你哥和我的後塵。”
季池澤輕咳了一聲,她才變了話題,“阿姨的手藝又長進了,真好吃。”
季池川笑着看李因,“阿因,你吃完了嗎?”
李因點點頭,他說:“走,我們現在就去領證。”
欸?
李因遲疑,輕聲和他說:“我好像沒帶戶口本。”
他笑着,“昨天離開S市的時候,我偷偷幫你帶上了。”
李因:……
喬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頭一回看見男的這麽着急結婚的,池澤啊,你當年要是有池川現在一半的積極,我就不用和你耗那麽多年了。”
季池澤笑了笑,沒說話。
喬姐最後囑咐說:“去吧,趁現在時間還早,不容易引起狗仔注意。”
在季池川全家人鼓勵的笑容中,李因被他拉上了車。
他們來得早,是民政局裏今天第一對登記結婚的,也因此省去了被圍觀的風險。
那幾個工作人員,除了詫異季池川居然來登記結婚外,就沒有別的表示了。
李因最後和季池川拿了結婚證,再坐回車上的時候,還有點恍惚。
說實話,這就像做夢一樣。
她又想起了那句歌詞——C'est la vie,say the old folks ,it goes to show you never tell.
有的時候,生活是你永遠無法預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