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不管于晴的理由和借口是什麽,又是否存有苦衷,于秋意都不會再輕易相信了。
她本就是好不容易才撿回來的第二次機會。她不能失敗,也禁不住失敗。
既然于晴不可信,那就不要相信好了。她不會再給別人發現她軟肋的可乘之機,也不會再一次走上那條不歸路。
所以,于秋意根本沒有看向于晴,直把于晴視為了空氣。
于晴有感覺到于秋意的無視,但是事出有因,她實在無從責怪于秋意。
輕輕搖搖頭,于晴輕嘆一口氣,轉身回了廚房。
她相信秋意那麽乖巧良善,是不會真的記恨她這個媽媽的。她們母女倆相依為命這麽多年,很多事情都根本無需要用言語來形容。感情,才是她們母女之間真實存在的心安。
“昊昊?”此刻的吳槐,全副心思都放在周昊身上,也就沒有注意到于晴的不對勁。當前狀況很明顯,吳槐需要的,是看到周昊的明确表态。
一再被吳槐催促,周昊的心情已經跌落谷底。忽然就轉身抓過沙發上的書包,打算離開了。
這樣的場合、這樣的情境,他待不下去,也決計不會答應和接受。
“昊昊!”吳槐是真的沒有想到,此次見面之後,鬧別扭的不是于秋意,反而變成了一向性子溫和的周昊。
明明之前他告訴昊昊,他要再婚的時候,昊昊是支持他的啊!而且之前四人見面,昊昊也沒有反對,非但按時出席,還一直坐到了最後。
吳槐心裏很清楚,周昊其實也沒有真正接受于晴這個後媽。可周昊的作為,一直以來都是可圈可點,沒有錯處的。
但是現下,怎麽會在見到秋意之後,昊昊卻變了臉?
因為擔心,也因為不解,吳槐追了出去。
冷眼看着周昊和吳槐一前一後離開,于秋意不再掩飾臉上的諷刺,兀自走到沙發坐下。同時,給覃盎然發去了第二條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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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豪今天心情不錯。宴會廳一衆家人把他捧得很開心,覃盎然又的确老老實實在家裏坐了兩個小時都沒搗亂,乃至覃豪大手一揮,不但放了行,還當衆表示:要送覃盎然一口礦井當禮物。
覃豪此話一出,宴會廳先是一片死寂,随即就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不管是不是真心,在座諸位立刻開始大聲誇贊起了覃豪的闊綽和大方,以及對兒子的疼愛。
張莉的心情自然是最為不好的。故作不經意的将摟在懷裏的覃洲洲往覃豪面前推了推,笑道:“爸爸過生日,卻給兒子送禮物,盎然和洲洲真是有福氣。”
“老頭子,我先走了。”完全不理睬張莉的算計,得到滿意答複的覃盎然看也不看張莉一眼,身姿潇灑的揚長而去。
至于老頭子是不是也會送給覃洲洲一口礦井,誰管呢?就算他不答應,老頭子要送還是會送,也不會聽取他的意見不是?
反正他從未想過貪圖老頭子的全部家産,老頭子愛給誰就給誰。就算以後全部捐出去做慈善,覃盎然也不會多說一個字。
見覃盎然說走就走,張莉的心情越發陰郁了。她就知道,這個繼子從來都沒有把她這個後媽放在眼裏。當着這麽多客人的面也如此漠視她,簡直是光明正大的挑釁。
然而,哪怕心下恨得要死,張莉面上還是裝着溫柔的笑臉,端着溫和的慈母架子,不敢有絲毫的表露。否則,出醜的就是她了。
覃豪向來是個大老粗。很多時候,如果張莉不把話說的太明白,其實他是聽不懂的。
像覃盎然,要錢就是要錢,要礦井就是要礦井。他樂意給,就給。不樂意給,就不給,全憑覃豪自個的心情。
今天他心情好,不管是錢還是礦井,覃盎然開了口,覃豪就送了。
至于覃洲洲?覃豪沒注意到宴會廳的氣氛不對,更加沒有察覺到張莉的不悅心情。他就想的很簡單,也是此般說的:“等洲洲長大,爸爸也送你一口礦井!”
覃豪說的很豪氣,當即就引來了更多的谄媚和追捧。不過大家看向張莉的眼神,不知不覺就微妙了。
長大啊……等覃洲洲長大,覃盎然怕是已經繼承覃豪的所有産業了吧!
所以說,就算張莉裝的再風光,又有什麽用?還不是給他人作嫁衣裳,便宜了別人的兒子?
張莉已經恨得差點咬斷牙根了。然而,現下場合不合适,她也不便做的太過明顯,免得贻笑大方,反而吃力不讨好。
忍,她忍着。等宴會結束,等這些客人全都送走,她有的是法子讓覃豪吐出更多的東西送給她的兒子。
只有她的兒子,才有資格得到覃豪所有的産業。覃盎然,想都不用想!
覃盎然确實不用想。他從來都只是直接張嘴要的。放在腦子裏想,覃豪能知道?切!覃豪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
走出覃家大門,覃盎然憋了一晚上的郁氣,終于散了。
拿出手機,正好看到于秋意發來的短信。挑起眉,直接打了過去。
“怎麽回事?你在那個男人的家裏碰到周昊了?”今天回覃家,覃盎然特意騎了自行車過來。
當時恰好覃豪和張莉出來接客人。張莉的表情就不說了,洋洋得意,又帶着挑釁和炫耀。反正都是極為隐晦,只會展現給覃盎然看的。
覃豪就不一樣了。只覺得好像看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件,整個人都差點炸了。
按着覃豪對覃盎然的訓斥就是:“老子每個月給你那麽多生活費,你就只給老子折騰這麽一輛破自行車?你沒錢跟老子說啊!老子還能虧待你不成?”
嗯,覃豪确實不會虧待他。所以,覃盎然此刻的口袋裏,又多了一張金卡。聽說可以無限額的随便刷?反正覃盎然向來用錢大方,是不會跟覃豪客氣的。
順利從一溜排的豪車旁邊牽出自己的自行車,覃盎然大長腿一蹬,就晃晃悠悠的騎動了。
“嗯。貌似對方受到太大驚吓,跑了。”于秋意很是随意的坐在沙發上,一邊回答覃盎然的問話,一邊說道,“你那邊呢?已經結束了?”
“弄到了一口礦井。”微微炫耀的,覃盎然揚高音調,求起了表揚。
于秋意愣了愣,反應過來覃盎然話裏的內容,登時就震驚了:“真的礦井?可以賺錢的那種?”
“廢話。假的礦井是什麽玩意?難不成你還指望我送你一套礦井玩具過家家?”覃盎然沒好氣的訓斥出聲,語氣依然高揚,帶着不加掩飾的高興。
于秋意自然不是想讓覃盎然送她一套礦井玩具。面對覃盎然如此強大的行動力,于秋意愣了一下,輕聲說道:“覃盎然,你好厲害!”
“那是自然。”毫不謙虛的接受了于秋意的誇贊,覃盎然心下瞬間就舒坦了。自行車騎得飛快,反口問道,“你那邊怎麽樣?還需要呆多久?”
因着覃盎然的問話,于秋意的視線上移,瞟了瞟空蕩蕩的客廳,很是漫不經心的回道:“馬上就要走了。”
“就你一個人在那邊坐着?”于秋意的短信寫的很清楚,吳槐追着周昊出門了。換而言之,現下那個家裏就只剩下于秋意和于晴兩個人了。而于秋意此般随意的語氣跟他聊天,覃盎然可以确定,于秋意此刻是一個人呆着的。
“嗯。”盡管隔着電話線,覃盎然看不到,于秋意還是點了點頭,“我媽還在廚房沒出來,我等她出來就離開。”
于秋意會坐在這裏,自然不是單純為了等于晴出來。她之所以沒有馬上離開,只是為了避開先一步跑出去的吳槐和周昊父子倆罷了。
如若她沒有料錯,吳槐和周昊很有可能就在樓下。她此刻下去,無疑是自己觸自己的黴頭。
至于吳槐和周昊現下是處于緊張的父子對峙狀态,又或者正溫馨相擁,于秋意不感興趣,也不打算去親眼欣賞。
反正,不會是她最終想要看到的結局。
“那你可以準備去跟你媽媽辭別了。”覃盎然一個利落的急轉彎,于秋意之前發給他的地址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我到了,下來。”
“好。”不管之前再多的想法,因着覃盎然一句“下來”,于秋意沒有半點遲疑,起身走向廚房。
這頓飯,她本來也沒想吃。而現在的狀況,更加是不可能吃的成了。
“怎麽突然就要走?你吳叔叔和昊昊哥哥還在……”只當于秋意還是生了氣,于晴嗔怪的看着于秋意,希望于秋意別太任性,一而再讓她不好做人。
“沒人在了。”指了指客廳,于秋意實事求是的說道。
“什麽沒人在?你吳叔叔和昊昊哥哥不是人?你這孩子,不許這麽說話。”吳槐挺有錢,家裏的隔音效果也不錯。于晴鑽在廚房裏忙着準備佳肴,完全沒有意識到客廳裏發生的變故。此刻就算于秋意告知,她也是不相信的。
然而,真等于晴走到客廳一看,直接就傻眼了:“人呢?你吳叔叔和昊昊哥哥……”
“媽,拜托你能不能別一口一個昊昊哥哥的喊?你不覺得牙酸,我卻覺得反胃。”有些人,哪怕過去幾輩子,于秋意都不會原諒。而周昊,當屬首屈一指的頭一位。
帶着些許不耐煩的打斷于晴的話,于秋意拍了拍書包,冷冷的丢下“走了”兩個字,就走向門口。
“秋意你等等。”拉住于秋意的胳膊,于晴皺起眉頭,神情嚴肅,“你老老實實跟媽媽說,你是不是又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還是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情?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是那麽不懂事?之前看你那麽關心媽媽和媽媽肚子裏的寶寶,媽媽還以為你長大了、變成熟了、更加的懂事了。沒想到你……你真是太讓媽媽失望了!”
“媽媽你也很讓我失望。”于晴的責備,絲毫激不起于秋意哪怕絲毫的波動。反之,恰好就給了于秋意一吐真心話的最佳時機,“比起我做了什麽,媽媽你難道不應該先檢讨檢讨你自己的行徑嗎?我今天是為什麽會站在這裏,又是怎麽被欺騙到這裏來的,媽媽你不是最清楚嗎?”
“秋意,媽媽不是……”一聽于秋意開始翻舊賬,于晴當即連連搖頭,急切的想要為自己辯解。
“不是什麽?不是向着吳叔叔?不是站在吳叔叔那邊,背叛了我這個親生女兒?我已經跟媽媽你說過,我不喜歡周昊,也不想見到他。可是你呢?你還是無所顧忌的把我騙來了這裏,只為了滿足你自己的私/欲。”于秋意的言辭很犀利,說話也很是嘲諷,譏笑的語氣配上微微上揚的嘴角,盡顯她此刻對于晴的極度不信任。
某種程度上,于晴更像是前世的于秋意,每每都是有話說不出,也不夠強勢,總是沒辦法清楚表達出她自己的真實想法。
于秋意本來可以給于晴慢慢解釋的機會的。但是很明顯的,于晴其實根本不需要。
既然于晴浪費了于秋意的一片維護之心,那麽于秋意是說什麽也不會再心軟了。如同此刻,于秋意的态度就很是強硬,壓的于晴險些喘不過氣來。
“私/欲?你居然說媽媽是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媽媽是多麽辛苦才把你養到這麽大,難道你不是最清楚嗎?就算別人都不理解媽媽,可媽媽一直以為,至少作為媽媽女兒的你,是懂媽媽的。可,可你怎麽能夠如此說媽媽?你,你太傷媽媽的心了。”因着于秋意的一番指控,于晴紅了眼圈,委實傷心了。
“媽媽也很傷我的心。”強忍着沒有去看于晴臉上的難過,于秋意甩開于晴的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留下于晴獨自站在客廳,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