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重逢
一大清早天剛蒙蒙放亮,宮嬷嬷已是起床好些時候了,洗漱後直接去了大廚房,親自盯着廚子準備早膳,看着做的差不多了,她離了大廚房直奔主院兒來,剛到了主院兒大門外時,便見的劉承繼剛出了院子,大步往外走。
宮嬷嬷快走兩步上去,見了禮後問道:“世子爺早膳備好了,您吃了再出門吧!”
“不吃了。”
“世子爺,您別怪老奴啰嗦,您昨兒個晚上便沒吃,今兒早上再不吃,身子可怎麽熬得住啊!”
劉承繼沒再言語,腳步不停,大步朝外走。
若是換了旁人便不敢再上前了,可是宮嬷嬷是皇後娘娘派過來,吩咐照顧劉承繼的,不敢不盡心,她緊着兩步跟上,口中勸道:“剛出鍋的豆花,世子妃說您最愛吃的,鹵汁兒還是昔日在宮裏頭時,老奴和世子妃娘娘學的配方,回頭教給了府裏的廚子……”
劉承繼身形一頓,腳步便慢了,宮嬷嬷見了心裏松了口氣,臉上卻仍舊是神色不動一板一眼的道:“這廚子也是做豆花的老師傅了,前些日子現請的,這廚子進府這些日子了,世子爺可還沒吃過一回呢!世子爺,現下時辰還早,您便吃了再出門吧。”
劉承繼腳步停下:“傳膳吧!”
“是!”
早膳當然不止是一碗豆花,各種各樣的吃食擺了半桌子,劉承繼卻是連筷子都沒碰一下,坐在桌前,捏着勺子一口一口的喝着豆花。
雖說盛豆花的碗不算小,若是一個婦人、小姐吃了也能頂飽,可對一個大男人來說就實在是不算什麽了。
宮嬷嬷見他旁的一口不動,她想了想便又勸道:“世子爺便是沒有胃口,您也多進一些,您這些日子總是卻一頓少一頓的,在這般下去還不知要瘦下多少呢!前些日子我見世子妃娘娘給您做了幾身衣裳,若您再瘦下去那衣裳只怕就不合身了……”
劉承繼聽了,擡眼看了宮嬷嬷一眼,宮嬷嬷接着道:“自打世子妃生了小姐後,皇後娘娘便時常傳世子妃進宮去小住,世子妃喜靜,在宮裏頭時,除了去給皇後娘娘請安,便也不出門了,呆在曦輝宮裏也無其他事可做,便給世子您做了幾身衣裳,四季的都有,娘娘縫的很是認真,那一手的繡工……老奴大不敬說一句,便是比起尚服局的老師傅也不差哪兒了。”
“衣服在哪兒?”
“就在曦輝宮偏殿裏,單獨一個箱子裝着,原想着哪日得空時拉回王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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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承繼拿起筷子夾了個包子……等他放下筷子時,擺滿了半桌子的吃食下去了一半。
——
早朝上劉承繼有些心不在焉……按理說劉承繼是沒有上朝的資格的,只因最近在刑部領了差事,皇帝特許位列朝班,以便随時奏報案情進展。
只是幾日早朝下來,劉承繼并不曾奏過一字半句,倒是日日聽着別人奏他,他也不在意,聽了只當沒聽到。
這日便一如往常一般,開朝幾件瑣事過後,文官們便開始了對劉承繼的言語攻擊,劉承繼聽着聽着便走了神,看着刑部陶大人站出來時,他忽的想起了陶恒……若當初不是自己的出現,晏如瑾嫁的變就是他了……
就在刑部尚書參完劉承繼濫用職權,這些日子在刑部橫行霸道不說,又抓了刑部多少個官吏以及衙役之後,大理寺卿也湊了個熱鬧,說劉承繼公器私用仗着身份,毫無緣由的抓了春風樓一百多口人,鬧得百姓人對朝廷頗有怨言,城中議論紛紛……
站在對面的誠王,眼見着劉承繼的臉色越來越冷,越來越黑,心想他該是忍不住了,可光見着他臉黑,卻不見他開言,半天了仍是穩當當的站着。
待大理寺卿奏完,又有幾個禦史告了幾狀之後,皇帝忽的喝了劉承繼一聲,誠王垂下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劉承繼回過神兒,站出列來。
皇帝沉着聲音喝道:“幾位愛卿所奏,你可有話說?”
劉承繼頓了頓道:“臣有話說。”
“說!”
其實劉承繼并沒留意剛剛是誰參了他什麽,不過恍惚記得好像還是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先後站了出來,至于事情,翻來覆去也不過就是那麽點,于是他想了想便道:“臣覺得陶大人無能,但不得如此要職。”
聞言滿朝一肅,朝臣們暗中搖頭,刑部尚書更是眼睛都瞪大了……誠王則是眉頭微微一挑,眉眼垂的更低了,模樣看着儒雅謙遜的不得了。
皇帝冷冷的道:“陶尚書在刑部待了有十幾年了,你倒是敢張嘴說這般狂言!”
“臣所說并非狂言,而是世人皆看得到的事實。”
“那朕倒是要聽聽是怎樣的事實,若是你敢胡攪蠻纏……哼!”
朝臣們都豎起了耳朵聽着,若是劉承繼胡攪蠻纏了,皇帝會怎麽處置,可這耳朵都豎起來了,也沒聽到明确的下文,皇帝只是哼了一聲讓他們自己琢磨。朝臣們心裏明鏡一樣的,皇帝這老狐貍就是偏心,壓根兒就沒有要真刀真槍的處罰劉承繼的打算。誠王也是這般想的,心裏頗為不是滋味。
一片靜默聲中,劉承繼轉頭,他朝刑部尚書一拱手問道:“敢問陶大人參了我什麽?”
陶大人覺得劉承繼這是在羞辱他,便沉着臉色道:“怎麽世子記性這般不好,這麽快就忘了臣剛說了什麽?”
他本是搶白,不想劉承繼卻大搖大擺的“嗯”了一聲,陶大人一愣,一時倒真是不知該不該再說一遍的好了,畢竟人家記性不好不是嗎?
一瞬間的僵持,僵持中誠王站了出來,他看似和事老般的和劉承繼道:“好了承繼,陶大人剛不過是提了提你前些日子抓了刑部的一些官吏以及衙役的事,刑部事多,沒了辦差的人,事情便只得堆下,陶大人怎能不急。”
“陶大人,”劉承繼正色問道,“你可知我為什麽要将這些人關押?”
陶大人一臉不想與他說話的模樣,刻板的道:“不知,莫不是因着寧遠侯公子的死,世子想讓這些當差的背鍋不成?”
“聽陶大人的口氣,就仿佛寧遠侯公子的死和他們無關一般,那麽我倒是想問問寧遠侯公子關進刑部天牢的時候,身上可是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關了幾天就被毒死了!”劉承繼擡眼,語氣又重了幾分,“且不說這毒死誰下的,只說這毒死怎麽送進刑部天牢的?便是我要毒死這寧遠侯公子還是哪個要毒死他都好,我只問陶大人,這毒是怎麽進去的?”
不等陶大人說話,劉承繼便猛地轉身,大聲朝皇帝道:“臣以為,出了這種事情,不是當差的放行,就是當差的渎職,此種情況下,臣抓了刑部涉案的官吏于衙役本就應當,臣這麽做是一心想找出毒害寧遠侯公子的兇手。可反觀陶大人,刑部出了人命案,身為刑部尚書的陶大人不組織查明真相不說,還因着臣的追查參了臣一本。”
“陛下,臣實在不知,陶大人百般阻撓臣對這件案子的追查是為哪班?”劉承繼又轉頭看向陶大人,“難不成寧遠侯公子生前和陶大人結過愁?或者說寧遠侯公子的死和陶大人有關?”
陶大人一聽急了,他噗通跪到了禦前,一臉不堪其辱的表情喊冤道:“陛下,臣冤枉啊,怡王世子胡攪蠻纏,冤枉臣下啊,請陛下給臣做主啊!”
“愛卿先身,朕自會給你做主。”
旁邊有人勸了兩句扶着陶大人起來了。
皇帝問劉承繼道:“你這混賬東西,朝堂上竟敢信口雌黃,污蔑當朝要臣,你可知罪?”
“臣不知哪句是污蔑,也不知臣何罪之有!”
皇帝臉上也看不出情緒,聞言他又問陶尚書道:“愛卿你告訴這個混賬。”
“臣遵旨。”陶尚書轉身和劉承繼道,“世子空口白牙就說本官和寧遠侯公子結過仇,還說寧遠侯公子的死和本官有關,敢問,這不是污蔑?”
“大人這也是記性不好嗎?”劉承繼腰板挺得筆直,“我那是問話,可不是定罪,之所以有此一問,實在是陶大人阻撓我追查寧遠侯公子一案的動機,讓人心生疑窦。”
陶大人心頭一冷,忽然就回過味兒來了,他這是讓劉承繼三兩句話給繞進去了,心道自己是小瞧了這個昔日的纨绔子,一時疏忽竟是馬失前蹄了,不過官場上打滾兒了幾十年的老臣當然不是白給的,他很快便冷靜了下來,為自己撇清道:“世子一口一句本官阻撓世子最差此案可不是污蔑?本官何曾做過這般事情,今日所參之事,是世子爺濫抓刑部無辜人員,于寧遠侯公子一案無關。”
劉承繼聞言,他朝皇帝一躬身:“陛下,陶大人信口噴糞,污蔑我,望陛下給臣做主。”
皇帝眯了眯眼:“他又何曾污蔑你了?”
劉承繼理直氣壯的道:“陶大人說我濫抓無辜之人,我想問問陶大人是否有證據證明那些人的無辜,若是沒有那就是污蔑!”
皇帝聽了便是犯了難的模樣,猶豫了片刻問陶尚書道:“陶尚書,你可有證據?”
陶尚書忽然一個激靈,皇帝這是朝他發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