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隊伍開拔之前有事情要做處理,劉承繼便早早的起床了,穿戴好了,他放輕了腳步到了晏如瑾的鏡臺前,彎下腰對着鏡子正了正冠,正待起身時,視線一掃不經意的,一根白玉的簪子便闖進了眼中……

晏如瑾一個常用的首飾盒是沒有蓋子的,裏面簡簡單單的只放了幾樣首飾,紅緞的鋪底上面,一根白玉的簪子,特別的顯眼,昨日在她頭上戴了一天他已是看到了。

劉承繼伸手探過去将簪子拿了起來,搭眼一看是很普通的玉質,普通到就不應該戴在他的世子妃頭上……

——

“夫人,該起了。”春暖進了裏間,隔着床幔輕喚了一聲。

晏如瑾醒來,小小的打了個哈氣,問道:“什麽時辰了?”

“卯時過半了,”春暖輕聲道,“世子剛命人傳話來說,再過半個時辰就開拔了。”

“嗯。”

晏如瑾便從床上爬了起來,春暖服侍她洗漱穿戴,坐在梳妝鏡前梳頭時,春暖問道:“夫人,今兒個換一套首飾嗎?”

“不用了,還照昨兒個的吧!”

“奴婢昨兒個見了誠王妃和旁的夫人小姐,頭上都是珠光寶氣的,您這是不是素淡了些。”

“無妨的,這一天都要趕路,坐在馬車裏逛逛蕩蕩的,簡單點吧。”

“是!”

挽好了發髻,春暖便伸手去首飾盒裏取簪子,可卻探了個空,首飾盒裏昨日戴過的其它幾樣首飾還在,只那根白玉簪子沒了。

春暖還以為自己記錯了,開了其它兩個首飾盒仍舊沒有……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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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那白玉簪子……奴婢記得昨兒個就放在這首飾盒裏了……”春暖有點慌,她知道這簪子的來歷,晏如瑾很是愛重的,她也是小心放好的,這裏也沒有閑人進出,憑空的怎麽就沒了呢?

晏如瑾雖是有些緊張,可并未覺得簪子真的會丢,擡手翻了翻幾個首飾盒而後又和春暖道:“你再想想是不是放在別處,一時忘了?”

春暖使勁兒想了想,可仍是清清楚楚的記得,就是放在這個首飾盒裏的,再想不出別的來了,她這一着急汗都出來了。

“別急,許是掉在哪兒了。”晏如瑾起身,“再仔細找找,地上也找找。”

春暖便前前後後上上下下的找了個遍,最後她跪在地上在櫃子底下找到了白玉盞,只是斷成了兩截。

“夫人,昨晚奴婢真的是有将這簪子好好收進首飾盒的……”

“沒事,許是世子又打翻了首飾盒。”晏如瑾見簪子斷了心疼的不得了,可也沒法,拿過來看了看,半晌嘆了口氣遞給春暖,“收起來吧,等回去看看能不能找個師傅接上。”

“是!”這回春暖找了個精致的小盒子将簪子穩妥的收好了。

白玉簪斷了,便換了一套金玉點翠的首飾打扮起來了,收拾妥帖以後吃了點早膳,略坐了一會兒便又內監來請,又要出發了。

帶來的衣物首飾春暖已經裝箱了,春暖朝過來搬東西的幾個內監福了福身:“勞煩幾位公公了,便是這兩個箱子了。”

“不敢不敢,姑娘客氣了。”

春暖塞了個荷包過去,為首那一人也接下了,而後幾個人擡着箱子便先走一步了。

春暖服侍晏如瑾披上鬥篷:“夫人咱們也走吧。”

“走吧。”

出了門晏如瑾四處看了眼,忙亂的人群中,沒有看到劉承繼的影子,倒是路上又遇到了誠王妃,只是這回誠王妃卻沒有拉着她一道走,只是遠遠地一颌首便先頭走了,晏如瑾便也朝她遙遙一禮。

坐進馬車又開始了一日的行程,

誠王妃的車架裏今兒個多了兩個娘家妹妹同乘,誠王妃姓趙出身武安侯府,車裏的兩個妹妹是府裏的庶女,一個名叫趙煙兒一個名叫趙月兒,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模樣都十分出挑。

這會兒趙煙兒道:“姐姐您可聽說了,昨兒個晚上怡王世子下廚給世子妃做菜的事兒了?”

“哪能聽不到呢?傳的沸沸揚揚的。”誠王妃耷着眼,看着不大高興地模樣。

趙煙兒道:“您說是真的嗎?”

“多少人親眼看見的,還能出假來?”

趙煙兒還是不大相信:“會不會是做的樣子呢?”

“做樣子?目的何在?堂堂一親王府的世子爺了,這會兒為了個女人竟是做出了這般低賤的事,難不成他還指望誰能誇他兩句?”

“若不是做樣子,那難不成他還是真心如此嗎?”趙煙兒不信,“難道親王府的世子爺,會去這般侍候個婦人?”

誠王妃沒言語,臉色卻沉下了兩分。

“也沒什麽不可能的!”一直沒說話的趙月兒出聲道,“我倒是覺得怡王府這位世子并非如傳言所說是個濫情的。”

“他還不濫情?”趙煙兒不可置信,“滿大街聽聽,盡是他的風流韻事,還為了個小寡婦冷落了發妻。”

“可是,那些人呢?”趙月兒面色平靜,聲音低婉,“他們成親也有幾年了,到如今府裏頭可還就世子妃一個女人,莫說妾室便是連個通房可都沒聽說過。那些名聲好的男子,可有這般幹淨的後院兒?莫說成了親之後,便是成親之前,都不知納了幾房的妾室,便是庶長子生在前頭的也不是沒有。”

“家裏沒有可外面多呀?還都是些驚世駭俗的。”

“外面的不過捕風捉影,若是那小寡婦真的如傳聞一般,又得寵的話,以怡王世子的性子,會不将人接進府去?難不成他還是顧忌着晏家的勢力嗎?”

“一個寡婦還帶這個孩子,若是進了王府的大門,這也太荒唐了。”

“這位世子爺荒唐的事情還做的少了?”

趙煙兒不言語了,馬車內一時靜了下來。

——

一整個上午晏如瑾都沒有見到劉承繼的影子,本以為中午用飯會回來的,可是這日午膳端上來卻只有她一人的份,一時眉頭便蹙了起來,倒不是一如不見就如隔三秋了,只是眼下的這種情況做做樣子還是必要的。

晏如瑾等了一會兒也沒聽到動靜,便拿起筷子吃了。

——

“陛下,皇後娘娘,世子爺求見。”

皇帝剛剛拿起筷子,聞言,眼也不擡:“這個時候他來做什麽?不見!”

“是!”內監應下躬身退了出去。

皇帝像是不勝其煩般的念叨了一句:“一時都不消停。”

皇後笑笑沒有言語。

帝後二人便安靜的吃飯,尚沒吃幾口呢,剛退下去的內監又折返回來了,躬着腰禀道:“陛下,世子爺說……他來服侍陛下與皇後娘娘用膳。”

皇帝聞言當即便道:“朕用他服侍?讓他走。”

皇後笑了,她溫言勸道:“行了,估計是他媳婦那裏的飯菜不合口,跑這來蹭飯來了,便讓他進來吧!”

“他把朕這裏當什麽地方了?”

“您還跟他一般見識嗎。”

皇帝沒有再出聲,皇後便吩咐內監道:“去請世子進來吧。”

“是!”

內監出去後,沒一會兒劉承繼便走了進來,他規規矩矩的給帝後二人行了禮,皇後娘娘笑着招他到了桌前坐下,讓人又上了一副碗筷。

皇帝便只當劉承繼是來蹭飯的,可是飯後卻仍不見他離開,擡眼皇帝道:“你還不走?”

劉承繼賴着沒走……

——

黃昏時候車隊停下,內監依舊領了衆人去了各自的營帳休息,晏如瑾下了馬車,依舊沒有見到劉承繼的影子,只見到誠王妃的身影從前頭過去了。

“汪汪——”

那邊誠王妃剛走過,晏如瑾忽聽得身後一陣狗叫聲,聽着聲音很近,緊接着便是一道道女眷受驚吓的尖叫聲,晏如瑾一驚回頭便見到一只大狗風一陣的朝她撲了過來。

旁邊春暖見了吓得面無人色,腳一軟便堆到了地上,晏如瑾也是吓了一跳,本能的朝後退了兩步,第二步腳剛占地便見那個打狗一個前撲,便撞到了晏如瑾身上。

巨大的沖撞力将晏如瑾撲倒在地,周圍的人都被驚住了,不少人心裏都覺得,這不是道是哪個膽子大的弄了惡犬進來謀害晏如瑾呢……正想着呢卻見那只大犬撲在晏如瑾身上卻好似也沒張嘴咬人,它……它兩只前爪壓着晏如瑾的肩膀,把腦袋使勁兒的往晏如瑾的頸窩裏拱。

這……這是怎麽回事兒?

晏如瑾回過神兒來,她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霸氣威風的大狗一時有點不敢認,試探着問道:“毛團?”

“嗚嗚……”毛團嗓子眼兒裏嗚了兩聲,而後整個大大的身子都往她懷裏拱。

再見到毛團晏如瑾也十分開心,可這場合不對,她這麽躺在地上不成體統,她抱了毛團的腦袋揉了揉正要叫它起身時,忽的旁邊踢過來一只大腳,正落踹在毛團的身上,毛團叫了一聲便滾到了旁邊的草地上。

晏如瑾擡眼便見到劉承繼黑着臉站在眼前,毛團打了個滾兒站了起來,在晏如瑾身邊竄來竄去,卻不敢在往她身上撲了。

劉承繼彎腰把晏如瑾扶了起來,她拍了拍身上的土,見好多人圍着看呢,便和劉承繼道:“走吧,回營帳換身衣服。”

回到營帳,讓人提了熱水進來,晏如瑾洗了澡換了身衣裳後,把毛團叫進來也給它洗了洗,洗幹淨後毛團便粘着她不肯出去了。

晏如瑾蹲在地上抱着它問道:“你怎麽長的這般大了?”

“汪汪——”

晏如瑾笑着揉了揉它的腦袋……

不多時劉承繼回來了,也領回來了送飯的內監,晚飯過後天便黑了,這一會兒乍一見到毛團便沒想起別的來,等劉承繼在外間洗澡,她在裏面卸妝時,忽的想起了簪子的事。

晏如瑾到了外間直接站到了澡桶旁邊問他道:“你是不是又打翻我的梳妝盒了?”

劉承繼靠在澡桶上垂着視線,聽到質問臉上神色不變,鼻子裏輕輕的“嗯”了一聲。

“你怎麽這麽不小心,我的簪子都被你弄斷了。”

“一根簪子什麽大不了的!”

“你懂什麽——”晏如瑾的話忽的被毛團打斷,它不知從哪叼出來個帕子,跑了出來,大腦袋拱着晏如瑾的腿彎,獻寶一樣的仰着腦袋。

“我掉的帕子呀?真乖。”晏如瑾接過帕子,揉了揉毛團的腦袋。

這時候劉承繼擡眼,他看着晏如瑾的眼睛問她,“那你說說,是有什麽大不了。”

打碎了她的東西還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晏如瑾皺眉瞪了他一眼,不想再理他,便轉身走了。

她剛轉過身子,便聽得身後一陣出水的嘩啦聲……

回到裏間晏如瑾彎着腰在大箱子裏翻找東西,想給毛團鋪個小床出來,天冷了,睡在地上太涼。

正找着,忽覺得背後劉承繼的身子貼了過來,他一只胳膊抱着晏如瑾的腰,将她扶了起來,溫熱的胸膛緊貼着他的晏如瑾的後背,劉承繼低着頭,鼻間的氣息噴吐在她的耳垂上,低低的嗓音震得她耳朵發癢。

“不就是一根簪子嗎?你就生氣了?今兒個皇後娘娘還賞了你一根,讓我拿回來了。”

他說着,左手中拿着的簪子,遞到了晏如瑾眼前……

這麽巧?晏如瑾原本是沒多想的,可是這會兒……她轉頭去看劉承繼,“你早上就知道簪子斷了?”

劉承繼目光落在手中的玉簪上,沒言語。

明知道簪子斷了卻不和她說一聲,問他了,還做不知,倒像是個闖了禍不敢承認的小孩子一樣。真是那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晏如瑾拿過他手裏的簪子,掙開懷抱,将玉簪送去了首飾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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