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茹顏一直微笑着低頭喝果汁,對外界的一切全不在意。

沈默看了季勳一眼,心下暗驚,他那是什麽眼神,碰了他一下,警告地搖搖頭,朋友妻不可欺,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可不能越了界限。

季勳自然知道,只是忍不住會朝她看。

這一段時間,他的腦袋裏全是她的笑臉,平淡的,從容的,狡黠的,打麻将時她每一個表情都在他的腦海裏放大,他竟不知道他記得這麽清晰。

剛才知道陸澤要來,他很欣喜,知道她一定會來,一直等着想跟她說說話,可是他又怕越了線,一直憋着。看了他們好久才走了過來,沒想到她又給了他一個驚喜。

怪不得陸澤才認識她兩個多月就結婚了,對于識人這件事,陸澤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他一早就知道了,她是一個很不一樣的女孩子。

所以他在她面前是不一樣的,溫和無害,會對她露出笑臉。

季勳無奈搖頭,璞玉也需要人的發掘,如果他與陸澤的位置對掉,只相親見一次面,他絕對沒有陸澤的魄力和膽識。

所以,他也注定在她被人發掘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她身上的光芒。

季勳喝了一口酒,将所有的心事藏了起來。

“我說你們倆怎麽纏着嫂子?”林聰走了過來,從身上摸出一張洗車卡,金黃色的,VIP,“嫂子給你,願賭服輸。”

茹顏拿過卡,呵呵笑起來,她還真沒體驗過VIP的洗車服務,改天叫上優優一起體驗一把。

季勳也拿出一張,“好像誰忘了似得。”

林聰拍拍他的肩膀,“我沒說你忘,我是怕別人故意忘。”他咬重了故意兩個字,知道他指的是高雯。

沈默也聽說了他們打麻将的事,也很想跟茹顏打一把試試,她是怎麽做到的。

茹顏收好兩張卡,“謝謝啦,改天請你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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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聰:“真的嗎嫂子?你單獨請就好,陸澤就不要帶了。”

沈默也附和,“對,只要他在,就沒有我們的好。”

“嫂子說定了啊。”

“什麽說定了?”陸澤走了過來,遠遠看到他們三個圍着茹顏,他找了個借口脫身。

茹顏對着他笑,另外三只看天看地看桌子,就是不看陸澤。

陸澤詢問似得看向茹顏,茹顏笑着搖了搖頭。

陸澤又看向另外的三只。

林聰:“今天天氣挺好的呀。”

另外兩只,“是啊是啊。”

接着,走遠了。

“他們仨怎麽了?出門忘記吃藥了?”

“藥吃多了。”

“……”

茹顏拿出洗車卡,“他們倆給我的。”

“給你就拿着,我已經贏了他們五年的洗車卡了。”

“啊?”茹顏呆了下,又低頭笑起來。他有的時候還挺可愛的。

……形容陸大監制可愛,估計也就她一人吧。

陸澤盯着她的笑臉,道:“還是出來好玩吧。”

“恩,謝謝。”

陸澤将她散落的碎發別到耳後,“跟我不用說這個。”是的,不用說,顯得生分了,她是他的妻子,“我說過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他的嘴角吟着一絲笑意,眼睛明亮,跟第一次見面時不同,裏面隐隐有感情流動,不再那般冰冷。

茹顏低下頭,轉着空的杯子,“還真有一個事想跟你說。”

陸澤随手給她換了一杯果汁,朝她的方向挪了挪,“什麽事?”

“我想……”茹顏突然轉頭朝四周看去,所有的人都沒說話,直起耳朵聽着他們,她微微笑起來,“回去再說。”

接着就聽到了陣陣嘆息聲。

茹顏暗自翻白眼,這些人都喜歡聽牆角嗎。

等到人群散了,茹顏說:“家裏離我上班的地方有點遠,能不能換個地方住?”因為帶高三,初九就得上班,這事不能再拖了。

沒有結婚之前,陸澤幾乎是住公司的,一個月也就回去三四次,結婚後才回去的多了。他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家裏确實離她上班的地方遠,開車也要四十幾分鐘。

搬出去的話,掃了一眼茹顏,她正低頭盯着果汁發呆,不跟爸媽住一起,也許更自在一些,想做個啥事也不用顧忌,“可以,我讓林助理看着買套房子。”

“大過年的打擾他會不會……”不厚道。

陸澤嗤一聲,“他沒結婚,也沒女朋友,除了在家打游戲還做啥,……我給他三倍工資。”

好吧,看在三倍工資的份上,林助理一定會樂意的。

兩人若無其事的聊天,陸澤還時不時充當服務員的角色,一會兒拿果汁,一會兒拿蛋糕,臉上挂着淺淺的笑意。一幫人看的一愣一愣的,都暗暗嘀咕,陸澤什麽時候轉性了。

還是說他們真的感情很好。

“陸澤看起來很愛他老婆。”

“夫妻和諧。”

“在外面做樣子吧。”

這話立刻招來一頓通白眼,以陸澤那唯我獨尊的性子,你讓他做一個樣子看看。

“他這老婆是什麽來頭,這麽厲害,能收服陸大少。”

“就只知道是個高中老師。”

“高手在民間呀。”

這哪跟哪兒呀。

角落裏一直有人盯着陸澤的一舉一動,氣的渾身發顫,還有人在火上澆油,“你再生氣人家也不看你,何必呢。”剛才還巴巴的跑過去,人家連看一眼都沒有。

袁媛喝着紅酒,陰陽怪氣的,她也想當陸太太,她觊觎陸澤很久了,但是陸澤就是不上鈎。現在結了婚,看起來還跟老婆的關系很好似得,就更沒戲了。

袁媛收起了心思,她一早就知道,陸澤不是她能愛的,她只要紅就好。

而高雯,是愛陸澤的,這愛就像毒酒,明知道會死,還是會義無反顧。

高雯仰頭喝了一大杯紅酒,俗話說酒壯慫人膽,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她就不信了,她會敗在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手上。她再次朝兩人走了過去。

袁媛嗤笑,情誼是攢下的,可禁不住耗費。

高雯坐在陸澤身邊,說:“你們在聊什麽?聊的這麽開心。”她的眼神迷離,濃郁的香水味混合着酒味。

陸澤皺眉,他話少,茹顏也不是話多的人,但是他喜歡聽她說話,軟軟糯糯的,聽的心裏舒服,便讓她繼續講故事。此時,最不希望人打擾。

陸澤站起來,拉起茹顏的手,“餓了吧,我們去吃飯,這裏也沒什麽東西可吃。”

茹顏點點頭,跟着他走。

倆人都沒看高雯。

高雯頓時尴尬了,他們一走,成了大家恥笑的對象。

“高雯,你追陸澤追了好幾年了吧,可真夠癡心的。”

“人家都結婚了,癡心該收就得收,別讨人嫌。”

“人家一眼都沒看你。”

高雯低着頭,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她何時受過這種恥笑,都是因為茹顏。她雙拳緊握,她恨透了她。

回去的路上,陸澤問:“想吃什麽?”

“水煮魚。”上回就沒吃成。

“不行,你頭上的傷還沒好,吃清淡一點兒。”

明明你問的想吃什麽,茹顏撇了撇嘴,“回家吃吧,阿姨的手藝挺好。”

結果倆人又回了家,正好趕上陸老太太和陸老爺子從醫院回來,一家四口一起吃了午飯。

知道陸澤帶着茹顏出去玩了一圈,陸老太太心道原來你也會帶女孩子玩呀。

陸家每年的春聯都是陸老爺子寫的,今年也不例外。阿姨拿來筆墨紙硯,擺好桌子,又拿來事先買好的紙,大紅色的宣紙,看起來特別漂亮。

茹顏一時興起,拿起了硯臺看,“這是端硯嗎?”

陸老爺子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對,你認得?”

“恩,我爸爸以前教過我。……我來硯墨。”茹顏倒了一點兒水在硯臺裏,細細研磨起來。

老爺子其實才起了個興頭,想問問她爸爸的事,看她不願多說,也就收了心思。拿了一根狼毫,沾飽了墨寫字。

以前硯墨這活是陸老太太幹的,現在她跟陸澤在一邊看着,心想以後不用再研磨了。研磨這活看着好幹,實則要求高,力道重了不行,力道輕了也不行,磨久了,手腕還疼。看茹顏的樣子,像是樂在其中,嘴角還有笑。

陸澤坐在沙發上翻雜志,“爸爸,茹顏也會寫毛筆字。”

陸老爺子擡起頭來,“真的嗎?來來來,你也寫兩張,咱們家門多,這麽多的對聯我一個人寫不過來。”

“……”其實也沒幾張好嗎。

茹顏掃了眼陸澤,拿了一根毛筆,沉吟片刻,寫道:“天增歲月人增壽,春滿乾坤福滿樓,四季長安。”

她寫的行楷,行雲流水一般,柔中帶剛,又透着從容灑脫,于一勾一筆中見功力,沒個十幾年,寫不成這樣。

陸老爺子拿起其中一張,從頭看到尾,止不住的點頭,“你幾歲開始寫的?”

“三歲。……也就寫着玩玩。”她寫字還是爸爸逼的,起先不願意,天天發脾氣,還鬧過絕食。想着爸爸一向疼她,一定不會逼着她學,誰知道爸爸自始至終都沒松口,她也只好耐着性子學,後來竟學上瘾了,一日不寫手癢癢。

陸澤已經放下雜志,也拿了一張看,他上次見她畫的仕女圖,也看到她寫的字了,只是沒細看,本想讓她陪着老爺子玩玩,沒想到還被誇了。他家老頭兒因為喜歡字畫,對這個要求高,可沒有誇過人,她是第一個。

當年他就因為受不了老頭子三天兩頭的貶斥,才不寫了。

陸老爺子又拿來一幅空白的紙,“繼續寫。”

茹顏又寫:喜居寶地千年旺,福照家門萬事興,喜迎新春。想都沒有想。

陸澤問:“你經常寫春聯?”

“我賣過春聯。”

“賣?”

“現寫現賣,最多的時候一天能賣兩百多副呢,”茹顏一邊寫一邊說:“春節前幾天賣春聯好的話能賺個七八千。”她呵呵笑起來。那年她心血來潮,想着培訓班放假,不用上班,便買了空白的春聯紙,帶上毛筆、硯臺,去街上寫春聯,小天在一旁硯墨。

大家看一對姐弟在賣,又都長得漂亮的不像話,字寫的也好看,紛紛過來買。第一天就賣了一百多幅,天黑了才回家,有的人還問她來不來。

茹顏說來,一連幾天都在,直賣到了除夕晚上。

賺了五千多塊,姐弟倆的臉凍得通紅,笑容卻掩不住,倆人頭一回在餐館裏過的除夕,點了好幾個硬菜。自那開始,她連續賣了好幾年春聯。

覺察到三人都看着自己,茹顏停了筆,“怎麽了?”一臉不解。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六的加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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