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這事透着奇怪,餘老三也想不通,他是個只默默做事,并不多想的人,不如張氏女人心細。但餘記早點鋪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很多人專門過來吃她家的包子,因為張氏推出的湯包很受歡迎,外面排着長隊的時候,季雙兒也會換上舊衫過來幫忙。

季雙兒家裏雖然開客棧,但是她弟弟現在在客棧裏面做事,她爹娘就覺得她不應該再到家裏幫忙了,甚至連賬冊都不給她看了。季雙兒越發郁悶起來,她想為自己尋找一條新路,于是來旁邊不怕辛苦的跟着餘家幫忙。

一天兩天還好,時間長了,張氏仿佛看出了什麽,她知道女兒跟季雙兒關系好,便把這件事情跟她說了。

餘榕卻不确定了,她跟季雙兒關系是很好,可以說比她跟王雪都好。但是季家人眼高于頂也是事實,“那也不是雙兒姐能做主的,再說您也得問問哥哥的意見。”

“也是,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兒。”張氏不再操心。

但記挂着鐘家的事情,張氏總是不如往常暢快,這點作為女兒的餘榕總是知道的。

餘老太中途又來了一趟,張氏則拿出拖字訣過來,“這不是正在想嗎?我們松兒又去外地進貨嗎?他如今是家裏的頂梁柱,等她回來後再說。”

“我過幾天再來。”餘老太撂下這句話就走,在她眼裏,餘家三房的東西遲早是她的。

這天,天黑的很早,王雪忙了一天了也去睡了,有人敲門,餘榕喊了一聲,“誰啊?”

外面傳來不緊不慢的男聲,“小生遵尊兄之事,來跟餘伯母說清一事。”

“吱呀”一聲,門開了,吳襄半避身子,餘榕則道:“請您體諒,我去叫我娘過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妥,餘榕連忙把張氏跟餘老三叫起來,張氏本來就記挂這件事,起來之後就急忙忙的過來。

吳襄是個長的很好看的青年,在南方人普遍不高的情況下,他進屋來感覺她們家房梁都矮了一些,鼻梁挺直,生的很是清瘦。這樣的長相在張氏的眼裏是很受歡迎的,畢竟長的好看的人在哪裏都有優待的。

“餘伯伯、餘伯父。我冒昧前來,也是因為餘兄托付給我的事情。他如今因為有些事拿不出腳來,所以讓我來告知您二老。”

“吳公子,少有怠慢,麻煩您了。”張氏客氣道。

吳襄擺手表示沒放在心上,繼續道:“是這樣的,鐘家的女兒确實在臨安有些靠山,只不過是臨安知府公子的舊友罷了,那也只是個普通閑散宗室,壓根都沒有實權。不過是因為鐘家的人放出這些消息自擡身價罷了,而且我們吳家也斷沒有要跟餘家做親的打算。”

聽了這個話,張氏才放下心來,餘榕又覺得有些怪,吳襄跟鐘小姐之前是未婚夫妻,卻說的這樣坦然,仿佛跟自己毫無關系的樣子。

Advertisement

吳襄說完就告辭。張氏放下心來,一時又恨餘老太做事太絕,罵了一晚上,直到要起來做早點了,才停止了罵聲,而餘榕也松了一口氣。

餘榕跟吳大奶奶做的衣服已經做好了,她一向對東西的包裝都很精致,準備去餘松鋪子裏面找一下包裝盒。這一次才看到餘松在卸貨,她連忙走過去,“哥,你怎麽走了這麽久?”餘松實在是很辛苦,他好不容易在臨安多認得一些人,而且把草埔的土貨寄存在臨安賣也能賺這個差價。

“有點事絆住了腳。”

餘松一邊讓镖局的人卸貨,一邊小聲問餘榕,“奶的事吳公子說了嗎?”見餘榕點頭,他才道:“這件事多虧了吳公子了。還有三哥也是被騙了,奶怕是想從鐘小姐身上撈回本的,日後只要奶找來,你們都不許再聽信她的話。”

夕陽西下,餘松個子又蹿高了一頭,他很能吃苦又上進,這樣的哥哥可是餘榕的驕傲。餘榕心裏一動想起了季雙兒,還是閉上了嘴巴。

餘松跟妹妹并肩走回去,他說:“災民越來越多,我們這裏肯定也會來的,你平日在家關緊門窗。”

張氏又關着房門跟餘松說了許久,張氏第二天停業一天,帶着餘松跟餘榕一起回去找餘老太算賬。她是個潑辣但十分有分寸的人,罵了小半天,從餘老太罵到餘蓓一家子,罵完了才準備帶着兒女回家。

“還想要我的鋪子,我們就是掙點辛苦錢罷了。老五你家這個攪家精不要臉,兄弟還沒死,就盤算算計兄弟的屋子鋪子,死不要臉的白眼狼。從那個窮村嫁出來,連個幹淨的衣裳都沒有,還不是我給你的。”

“哪家的婆婆有你這樣的,你三兒子每天雞不叫就起,一大家子的債要還。你就心疼那焊在床上的五兒子……”

“天殺的……不要臉的東西……”

……

張氏罵的酣暢淋漓才帶着餘松跟餘榕走,餘老太正好聽了打算出去拼命,但又不敢出去,就在廚房裏罵罵咧咧。

餘娟捂着嘴笑,“讓她們狗咬狗去,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秦雪梅很是争氣,進門兩個月就懷了孩子,趙氏孩子也小,這下讓餘柳帶孩子。餘娟跟秦雪梅好,所以倆人常窩在在一起,秦雪梅也不喜歡餘老太,便小聲道:“奶做的也過分了,不過哪有三嬸這樣罵婆婆的。”

“二嫂,我們前幾天去賣小食賣的好,只是你有了身孕,我也差不多會做了。說不定我們跟三嬸家一樣能做新房。”餘娟向往着。

秦雪梅抿嘴同意,她是鐘小姐身邊的丫頭,在臨安那等膏粱之地見過的人。又因鐘家只備了她這個丫頭,所以廚上事務她也會做一些,沒想到幫了小姑子的忙,還跟家裏弄了點進項,想起張氏家的新房秦雪梅也很眼熱。

張氏回來了睡了一覺,畢竟罵人也是個體力活。餘榕屁股還沒坐穩,季雙兒就到了,她今天心情明顯不好,餘榕便問她:“這是怎麽了?”

“別提了,有那等流民故意進來吃飯,剛開始還裝樣,後來就一直在那兒挑剔。我爹說別惹這些人,只趕出去了,錢也沒收。”

餘榕嘆了口氣,“我聽我哥哥說了,最近北邊的人過來逃荒,都是過不下去的人,能賴就賴。他們沒路引,也不知道怎麽過來的。這等人咱們都要小心。”

“你那個嫁衣繡完了?”季雙兒在繡架上沒看到之前餘榕繡的那件繡衣了。

餘榕道:“別提了,還說是什麽吳家大奶奶,還簽了契約的,結果我去交衣服的時候,硬是扯沒錢。”

“怎麽,她沒提,你也要提啊?”季雙兒急道。

“我讨了啊,又跟我哭窮,我真是服了她了。後來說家裏有事,有錢了再跟我送錢來。”餘榕都無語了。

季雙兒道:“那麽個體面人兒,誰知道會幹這樣的事情。”

季雙兒今天穿的淡紫色鑲白邊的交領衣裳,她聽餘榕的話不大出門曬太陽,臉好似也白了一點了,她出門子正好看到餘松進門,她心裏有些緊張,但還是故作大方的喊了一聲餘松,“餘大哥回來了。”

本來餘松正在邊走邊想事情,看到季雙兒笑了一下,“季小姐這是家去嗎?”

季雙兒也含笑點頭。

可少女的心都快飛出來了,在這鎮上有誰比得上餘松的?那樣的可靠,仿佛一切事情都不在話下。

季雙兒雙臉酡紅,她娘是過來人,一看她這樣,就逼問起來,“你要是有了意中人,就盡快跟我們說,我也得幫你看看。”她變着法子的問,季雙兒捂着被子哭道:“我說好有什麽用,你們肯定不同意的。”她知道她爹娘向來望女成鳳,總是想着讓她嫁到縣城,可她什麽都不會,長的也不好看,旁人又怎麽會同意?

季黃氏看女兒透了點口風,連忙道:“你不說出來,我們也不知道?再說,現在你年紀也不小了,我們只盼你找到個能走下去的人罷了。”

季雙兒貼着她娘耳邊說,“是榕榕她哥。”看她娘準備起身,又急起來,“您要去哪兒?他們家根本就不知道,是我自作多情罷了。”

“閨女外向……”季黃氏氣笑了。哪家爹娘不是為兒女操碎了心,季雙兒雖是個姑娘,但季黃氏操的心不少。她想了想餘家的情況,比季家是不如,畢竟季家是本鎮人,她們的客棧也是産業。而餘家現在還租着季家的鋪面,以後兩家見面多尴尬,而且餘家沒什麽産業,以後女兒嫁過去要受多少苦。

但是一想想餘松的人才,餘家貨鋪生意很好,餘松走南闖北又有闖勁,又有孝心,人也是長的不錯。但可惜了,她跟季雙兒道:“你嫁給餘松了,日後她家賣包子你去還是不去?去了呢?辛苦的很,不去,你看着公婆做事自己在家不做事?”

這些都是實際問題,季雙兒哪裏又想到這些,她知道餘榕比她辛苦。每天都要織布,繡花,她能過這樣的日子嗎?她也只是對餘松有好感而已。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