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未曾請過, 我想着請奶娘雖然輕省一些, 可畢竟我如今年輕身體也好, 都是自己喂養。”餘榕笑道,仿若跟平常談心一樣。

偏許師母也了然:“也是,這世上又有誰比親生父母還用心的。”

親生父母一詞說的這樣重, 餘榕仿若也清了門道。她渾不在意這句話,就好像沒聽到, 又說:“我從家裏帶了特産給師母嘗嘗,都是娘家人做的, 尤其是糯米腸實在是好吃。若您好了,可定要嘗嘗的。”

許師母又說笑幾句就咳嗽起來, 黃飄絮趕忙上去端了溫水,餘榕也不好再待就徑直回家。只她一走,許師母打發黃飄絮下去:“好孩子,你也累了,快下去歇歇。我這裏留人伺候就行, 快去。”

看着黃飄絮離去,許師母這才坐了起來, 聲音中透露着些許疲憊:“那個孽障怎麽就不叫我省心?”原本過繼他過來的時候,看他天真爛漫,也孺慕的叫她娘,可現下為了個女人就這般反抗。

“夫人,您可要好些起來。少爺年輕,不懂外道艱險。”胡媪在一旁勸道。可心裏也有不得意, 許夫人年少頗有才名,人又生的妍麗,家裏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可偏偏在子嗣上不得意。好容易在族中選了個才貌俱佳的繼子,卻沒曾想到這樣不聽話,見到個村姑就邁不動道兒了。

許師母眼角已經有細紋了,可絲毫不影響美感,她悲哀道:“不是親生的靠不住啊!”說起來,還不如幾個弟子來的實在,你看吳襄不過是個土財主的兒子,聽說家裏都不大同意讓他讀書。可人家汲汲營營的上進,自家這個讀書也行,可就是不知道上進。

一個村姑,圖個新鮮還行,還想登堂入室,那是門都沒有。

餘榕回家後跟吳襄說了許師母的病情,并猜測道:“仿佛聽說跟她兒子有關。”

吳襄笑而不語。吳襄的目标從來都不是秀才而是舉人,進士他還不敢想,畢竟他的學問跟名門望族那根本就不能比,且他也不是什麽神童,不過是比旁人機敏幾分。可他依然不敢松懈,看餘榕跟他送的茶,一口喝掉。

餘榕是極喜歡這樣的下午的,她跟吳襄倆人各坐書桌一側,捧着各自喜歡的書,逗逗小孩子,實在是舒适惬意。可賺錢也是首要的,餘榕現下不大染絲線了,而是帶着秋桐去買現成的線,成本雖然貴了一些,但是每月都有收入這個感覺還是很不錯的。她找了個不大不小的繡接活,繡炕屏很費眼力,可要掙錢哪裏是這麽容易的事情。張媽除了帶孩子也跟餘榕一起做事,她很會納鞋底,又舍得下力,所以常常納了鞋墊給家裏添些進項。

“你歇歇吧?”吳襄不忍妻子太過操勞,餘榕除了刺繡還得織布,平日還要帶孩子,實在是勞累的很,也是他無用。

餘榕看了看他:“怎麽是不是吵到你了?”

吳襄搖頭,他環着她,聞着她發上的馨香,“只辛苦這一段時間就好了。以後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夫妻二人耳鬓摩斯,倒是讓外人膩歪的很。

再次見到餘娟,卻沒曾想到她長高了不少,看起來是個亭亭玉立的姑娘了。她似乎也張開一些了,說話也似大人一番,人家都叫她林大姑娘。她也是這無為書院的一位人物了,人也沒說生的多漂亮,只是那股子機靈勁兒卻是誰都比不上。而且說話新鮮好玩,大大咧咧的,提起林子瑜跟林娟這對兄妹實在是遠近聞名。

可知道底細的人像餘榕或者孫芸芸就敬而遠之了,孫芸芸年後還是沒有懷上孩子,她沮喪的跟餘榕道:“若是明年我就不回去過年了,表哥也依我了,還說若是我真的身子不好。就把王姨娘的兒子過繼到我的名下。”

“這可不行,不是自己的孩子怎麽都不會跟自己親。”餘榕又勸道:“你還年輕,只管放松心情,也不要顧着掙錢立威,若是可以,跟着到處去玩玩也行。”孫芸芸年輕又是當家主母,一大家子雜事都壓在她的身上,她不好強也被逼的厲害起來。

孫芸芸一看敬天流涎就過來要抱他,稀奇道:“現在越長倒是越似表姐夫了,這也奇怪了,旁人都說生兒肖母,可他卻偏生像表姐夫。”小敬天真的很搞笑,看到女性就伏到人家胸前。餘榕就跟吳襄私下說兒子是個小色鬼,還取了個渾名兒“小色天”。當然這也是倆人私下說,連秋桐都不會說。

“快把他給我,你抱累了吧?”餘榕想接過來。

卻被孫芸芸否決掉,她毫不為意,反而認為是敬天親近她,還跟敬天玩的不亦樂乎。餘榕看的直搖頭,她拿熱毛巾幫敬天擦了臉,孫芸芸則在一旁擠眉弄眼,“榕姐,你知道不?娟兒那丫頭怕是真的要飛上枝頭了。”

餘榕笑道:“這是好事,她跟那個林子瑜混在一處也總不是好事。”幸好餘娟還有點頭腦,改了姓名。林子瑜這個人餘榕是看不上的,端看秀才娘子一家的作風就知道她是那等不咬人的狗這一類型的,憋壞的很。

孫芸芸笑的古怪,沒做聲。

轉眼到了端午節,餘榕已經存了二十兩銀子了,她怕吳襄手裏沒錢,跟他放了五兩在新做的荷包裏,“今兒該花就花,不要吝啬。”

是了,餘榕一向在人情交際方面很是大方。吳襄以前都不把五兩銀子放在眼裏的,可是現在看到餘榕眼睛都快做瞎了才掙了這點銀子,而且餘榕已經算是很有技術的人。現在的吳襄可不能大手大腳的,他笑道:“我知道的,不過是跟先生他們去喝酒,湊份子就行。”

要知道吳襄穿的衣裳那可都是穿的最好的,之前一直是買,後來成親都是餘榕做的。外人都很羨慕,因為吳襄基本沒穿過帶重樣的衣服,而且中午經常有人送飯送飯,十分精心,熱湯熱飯。談起這個吳襄很是感謝餘榕,讓他周圍的人也知道他也是有人疼的人。

晚上吳襄帶了幾個粽子回來,白色的糯米尖上有點點映紅,顯得可愛玲珑了許多。餘榕一直在減肥,已經足夠控制飲食,可吳襄覺得餘榕實在餓的太辛苦,他一向很瘦,而且常年在外面跑,所以每次吃的比餘榕多,人家還經常宵夜,卻比餘榕看上去清瘦很多。

餘榕其實做的事情也很多,每日帶孩子不說,還得做繡活還要織布,可基本都是坐着的工作。坐的時間一長,小肚子難免就有了,餘榕晚上只喝一碗湯,吃幾口飯,最多再吃點果子。這些吳襄是全部看在心裏的,可他覺得她這樣就挺可愛的,抱着又舒服,幹嘛要那麽苛待自己。

于是在吳襄的勸慰下,餘榕還是經不住誘惑吃了兩個,吃完又不高興,翻過身子睡不想理吳襄。吳襄覺得好笑,便搖她起來:“剛吃完可別睡,走,今晚不冷,我們去院子裏走走。”

“你這個人怎麽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啊?”餘榕嬌嗔,可是心裏還是很甜蜜。

下人們都已經睡着了,餘榕跟吳襄牽着手晃來晃去也不怕打擾他們。餘榕調皮的用手在吳襄手中一下一下搔着,吳襄急道:“你倒好,倒是來撩撥我。”他還想好好說話呢?餘榕卻一下子把他發冠拿掉,嘻嘻笑道:“我就撩你了,怎麽樣?”

夫妻二人又甜甜蜜蜜的回房去了。

第二日起床的時候已是日曬三竿,餘榕睡的懶洋洋的,敬天現在可以坐起來了。張媽倒是覺得好,秋桐端了早點過來,小聲道:“三奶奶,我看隔壁的佟少奶奶在準備考籃,您看您需不需要?”

餘榕根本沒經過這些的,經秋桐提起才想起吳襄過幾個月就要院試了,應早把一應物事備齊就行,這次只準成功不準失敗。要不然這麽艱難的求學路,其實沒幾個人可以一直這樣堅持下來的。

而且随着本朝科舉制度發展,八月考中秀才後,需十月再重考一次,複試通過方能參與明年八月的鄉試,若鄉試通過,才能參與會試,會試過了才算是真正的舉人老爺。而吳襄并沒有要中進士,能力也是一個問題,而且時間耗的太長。吳襄又是寒門出身,即便是中了進士,也不一定能混的上去,畢竟朝中無人,所以他是沒做要殿試的打算的。

想了想她也沒開始這麽早準備,還是提前一個月就行,要不然搞的吳襄緊張也不好。

蘇氏又傳來有身子的好消息,餘榕松了一口氣,秋桐跟張媽媽卻急。尤其是張媽,她只對這位主子一向很有主意,卻還是勸道:“女人還是兒子多一些有保障。”可餘榕卻不聽,她剛生孩子還沒多久,自然以調養身子為主,而且明年如果真的要跟吳襄一起去京裏,大個肚子也十分不方便。她也不需要跟張媽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今日更新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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