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九分之一的幾率（15）

前钊面沉如水，目光冷峻的掃視了一圈屋內的所有人。伍笑薇安靜的坐在單人沙發裏，頭低垂着，似乎若有所思；高水兒小貓一樣蜷縮着雙腿窩在沙發裏，瑟瑟發抖；劉宏達有一搭無一搭的擺弄着手裏面的老花鏡，臉色凝重；而才從雪地裏回來的韓本和子車茗兩個人則各站立在客廳一隅，耷拉着腦袋無精打采的。人越變越少，還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經從最初的九個人減少到了如今的六個人。

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聲，這才緩緩開了口，“斐揚死了，在這之前高芳芳死了，美婷也死了。也就是說我們九個人已經死了三個。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兒，如果還要說誰都有嫌疑，恐怕連我自己都要第一個不相信了。”

“斐揚是自殺的，”劉宏達沉默了片刻開口說，“雖然你們當中有些人可能會持懷疑的看法，但是這一點是誰都無法反駁的。從斐揚屍體上所表現出來的種種跡象看，他死于高空墜落，而且……”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難受的拿起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而且就是在我們眼前斷的氣。”

“啊！”窩在沙發裏的高水兒小聲的驚呼了一聲，眼淚瞬間就沿着她的臉頰滑落了下來，“不，怎麽會這樣？表姐剛走他就……”她嗚咽着，“我并不是嫉妒他們，他們很好，表姐和斐揚，他們兩個好了好幾年，現在卻都……嗚嗚……”

劉宏達并沒有想要勸她的舉動，而是略微點了點頭，繼續自己之前的話茬說：“我們趕到的時候我摸了他的脈搏，還有輕微的跳動，但是已經沒救了。兩分鐘後我再摸，他的脈搏已經停止。”對于他來說生死早已經是司空見怪的事情，不過如今的這種感受還是令他整個人備受煎熬。明明早晨還見到的活蹦亂跳性情火爆的大小夥子，轉眼的功夫就在自己的眼前咽了氣，死狀還是那麽的……

“他真的是自殺？”前钊的眼睛有些渾濁，不過一天的功夫似乎就老了數十歲，“可是為什麽呢？他還那麽年輕，未來的路還長着呢。”

韓本默默的接了句：“大概是因為他女朋友吧？”

伍笑薇這個時候慢慢的擡起頭，目不轉睛的看着韓本，一字一句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今天上午斐揚應該是去找過你，對此你有什麽解釋？”

韓本先是一楞，而後悶悶的“嗯”了一聲，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麽。可是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無語的子車茗卻忽然開口打斷了他，“斐揚的死并不是自殺，而是他殺。”

什麽？！其餘的衆人都是一怔，除了伍笑薇。

伍笑薇早已經在第一時間發現了斐揚手腕上的紅色勒痕，然而她很清楚這樣細小的勒痕根本無法致人于死地。但是從直播室彈幕中網友回複可以看出，認為斐揚死于他殺的人并不在少數，雖然大家現在誰也無法肯定的說出犯人的作案手法。不過……

伍笑薇将自己的目光從韓本快速轉移至子車茗，等待着他的進一步分析。

果然，他很快又繼續說：“其實包括徐美婷也是，看似死于心髒病突發，實際上則是被人謀殺。再加上高芳芳、斐揚，一共三個人。早上的時候我們已經上別墅四周檢查過了，根本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當然除了外面的兩間小倉庫。不過在現在這麽冷的天氣裏，就算藏在倉庫裏也一定會凍壞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了。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你認為兇手就是我們其中的一員，對嗎？”韓本目光咄咄逼人，不留一點兒餘地的刺向子車茗，“而且，”他緩緩說這話，同時開始環視房間內的所有人，“包括你們所有人，你們都認為殺人兇手就是我，難道不是嗎？！”最後的那一句他幾乎是吼了出來。

“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我本身就是個受害者？我的老婆死了，第一個死的！死的無聲無息！我甚至甚至都沒來得及跟她說最後一句話。”

高水兒仿佛是受了刺激一般，忽然尖聲尖氣的大叫了起來：“你老婆難道不是讓你害死的嗎？可是我的表姐到底招誰惹誰了，為什麽要傷害她？還有斐揚，難道你不是因為上午他去找過你，所以才出手傷害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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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本臉漲的幾乎要流血一般，雙手顫抖，瞪着眼睛大聲嚷了起來：“我沒有傷害過任何人，我沒有殺人！你們沒有證據憑什麽說是我？！”

眼看着雙方就要陷入僵局，伍笑薇忽然問了句：“別墅裏是不是有可以藏人的地方？我的意思是指酒窖或者地下室之類的地方。”

“小韓，”前钊虛弱的叫了句，疲憊不堪的說，“這裏沒有人懷疑你，畢竟是死人了，大家的情緒都有些緊張。”

劉宏達這個時候也從自己的座位上站立了起來，安撫雙方說：“在事情沒有得到最終結論之前，我建議大家都稍安勿躁。也許那個殺人兇手正隐匿在黑暗處，看着我們自相殘殺。”說着他扭頭看了眼伍笑薇，“我覺得小伍的提議挺好，我們先将別墅上上下下檢查一番，由小韓帶路。記住，不能錯過其中任何一個角落。”

子車茗借機插話說：“尤其是斐揚的房間，我想要進去看一圈。”

不想韓本卻梗着脖子生硬的回答了句：“那不可能。”随後不忘解釋了句，“鑰匙都在你們各自手裏面，我這裏沒有備用的了。”

他說的是實話，午飯前伍笑薇确實從他那裏拿到了自己房間的備用鑰匙。不過這樣一來的話，斐揚的死因似乎就變成了……

[簡直是斯巴達了！]李強氣得直撓頭，直播間的畫面他都看見了，根本不是作假，也就是說人是真的死了，但是殺人兇手卻還逍遙法外，而且似乎每個人都信誓旦旦自己不是殺人兇手。簡直太複雜了，李強根本沒有任何的頭緒，他手指翻飛快速在直播間內敲出一行彈幕，[知道我現在特別懷念誰嗎？卡爾.萊特曼教授，現在要是有他在的話，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吧。]

[那不一定。]回應他的認識古容勝，雖然他也糾結于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兇手這一問題，但是很顯然，他比李強想得要多得多。

[首先要有确定的嫌疑人，其次要分辨每個人的證詞絕對不是看臉那麽簡單。]

伍笑薇這個時候正跟着前钊身後出了客廳往樓下走，幾個人很快商量決定從樓下往樓上進行地毯式搜索，他們此次搜索的第一站是存放食品，以及被開辟成小型私人電影院的地下室。說實在的，黑漆漆的地方總是讓人本能的産生恐懼感，不過好在伍笑薇身邊有個神神叨叨的系統，以及時不時就激烈讨論的直播間。

“不過，你們所說的這個卡爾，萊特曼教授到底是誰啊？歪果仁？”伍笑薇實在看不明白網友們究竟在讨論什麽了，偷偷的問了一句。

[啊啊主播說話了ing，主播妹子怕不怕，有我們大家陪着你啊！]瞬間熱心的網友就激動了起來，連連表決心。

看着自己的網絡女神開了腔，李強別提多高興了，連忙給女神做解釋，[怎麽萌妹不知道卡爾，萊特曼教授嗎？其實他也不是個真人，是美劇《別對我說謊》裏的男主角……]

姚海心是心理學研二的學生，超級福爾摩斯迷。今天中午和男朋友一起吃飯的時候發現男票注意力完全被手機吸引了過去，本着好奇的心态她也跟着看了一會兒，結果沒想到一看就陷了進去。

“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心懷最後一絲期盼她問男票說。

男票不敢置信的白她一眼，“大姐，網絡直播啊！當然是真的了，據說網友都報警了，警察也正準備趕過去救援呢。”

結果兩個人誰也沒想到最後一口飯才剛剛咽下肚，就又死人了。

回到宿舍姚海心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裏輸入了直播室地址，目不轉睛的觀看着裏面的直播，同時

開始暗自分析別墅中每一個人的心理狀态。不過分析工作才剛剛開了個頭，就看見主播和網友居然讨論上了卡爾，萊特曼。忽然間姚海心覺得自己有必要說些什麽了。

[卡爾-萊特曼，按照《別對我說謊》中的介紹是世界上最頂尖的測謊專家，從學生時期開始就研究人類的肢體語言、微表情以及文化背景與語言的真實性之間的關系。據說他只要聽人說話就可以判斷出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也就是說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說謊。但是這些都不過是編劇創造出的人物而已，在現實生活之中并不存在。]

一段明顯有些挑釁味道的長彈幕忽然彈射到直播界面上。李強一看就炸了毛。

[誰啊這是！別不知道胡說八道。]

姚海心繼續快速敲打着鍵盤，[不可否認的是測謊學是一門科學，我們可以根據受訓者的血液、體溫、心跳等等指标分辨他話中內容的真假，但是說僅僅憑借看一個人就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而且還百發百猜中自然就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說誰也不能真的指望靠測謊專家的話作為斷案的依據，萬一他也是在說謊呢？]

這一次李強是真的有些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