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用過素膳,這一次封無熙沒有亂跑,老老實實的陪在祖母身邊聽玄一道長講解道經。
黃昏時分的日光落在她們身上,大嫂看了他一眼“今天難為無熙了。”
玉舒可是看出來了,無熙不止沒聽進去那些道經,玄一道長說的時候她都在悄悄的打瞌睡,只是因為祖母在身旁才沒有明目張膽的那麽做。
無熙搖搖頭,示意轎夫起轎,看着祖母的轎子離開後,她道。
“大嫂你和夫人一起做轎子回去吧,山上容易下山難,現在天色也不早了。”
“你不和我們一起回去麽。”張氏本來是要跟随在婆婆身邊伺候的,但是剛才被老夫人給趕了出來。
“有些事情需要處理,處理好了就回去。祖母若是在無熙尚未回去時候問起,有勞打掃和夫人遮掩幾分。”
封無熙拱手,她要去的地方不久前她還去過。
張氏和玉舒對視一眼,心裏知道無熙如今和以前已經不同了,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他心裏都明白。
因此她們也就沒攔着。
如果她們回到封無熙要去的地方,大概就不會那麽淡定了。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
看着夜色降臨後,燈火通明的花樓,前幾天她來的時候是以他人的身份,這一次做回自己,封無熙是為了紅袖。
為了她梳起不嫁這樣的做法太極端了,她早就不是當年的那個封無熙,紅袖現如今也不是那個單純善琴曲,什麽都不懂的女子了。
她早該發現的,紅袖當年看她的眼神中似乎不止有敬畏,還有欽慕。
只是那個時候欽慕她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煙花流向之地更是她最常留戀的地方,哪天沒在封看見她。
說不準就在哪家青樓當紅姑娘的床榻上。
封無熙的到來引起了轟動,她上一次踏進紅袖閣已經是不知道多久以前的事了。
更多的人看見她來則是驚異,時過境遷也沒多少人交疊封無熙當年纨绔不羁的模樣,反而心裏想是難不成封将軍也是來找姑娘談談心的。
不會吧,皇榜都下了那麽多天了,京城裏誰不知道端陽公主和封無熙由聖上親自下旨賜婚的消息。
為了讓百姓也能感受到天子的快樂,此次同皇榜一起放出的還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端陽公主準備婚嫁期間不宜見血,因此皇上大赦天下,所有死囚改為中終身□□,正在服刑期間的犯人刑期減半。
這讓大家更清楚明白的知道了聖上對于端陽公主的一腔愛護之心,要是讓陛下知道他親自為端陽公主選定的驸馬。
在聖旨下後的第五天就踏入了紅袖個,還是大大方方的走進來,沒有半絲遮掩的情況。
在場的人只覺得自己的脖子一涼,他們這算不算上知道皇家秘聞了,會不會被殺人滅口。
紅袖閣裏有的是來尋歡作樂的平頭百姓,有的是消遣喜愛這裏溫香軟玉解語花的官宦世家公子。
在封無熙踏進來的那一刻,所有發現的人下意識的屏氣。
“這個殺神怎麽跑這裏來了。”一個包廂中,正摟着個青衣女子的男人面色一僵,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
“趙小世子你這是再看什麽呢,嗯,琴聲怎麽停了,紅袖閣這是準備比自己砸自己的招牌呢還是欠收拾?”身為趙王小世子蕭夕羽,身邊自然少不了一幫狐朋狗友。
戶部侍郎之子給蕭夕羽當跟班當了很多年,平日裏狐假虎威的趙小世子都非常的受用,這一次不但沒有誇獎,還用力的用手掌拍了他的後腦勺一下。
“你給我看看是什麽人再說話,要是被他發現了,可不要說我救不了你。”
蕭夕羽一巴掌打的他探出欄杆,宋俞言一低頭就看見了站在大廳裏鶴立雞群一般的封無熙。
他腿一軟,作為蕭夕羽的跟班,他和其他的人不一樣,當年蕭夕羽和封無熙兩個碰見了就要掐架。
從讀書寫字,習武處事,處處都想着要壓對方一頭,每一次碰面都是□□味十足。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封無熙離開京城為止,在封無熙離開京城後,蕭夕羽大概是最開心的一個。
少了一個天天給自己添堵搶女人,處處還壓自己一頭的人,蕭夕羽這些年的日子不要太自在。
“小世子,現在、現在我們該怎麽辦。”封無熙小時候給宋俞言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兇殘的印象深入骨髓。
宋俞言話都有些說不利索,腿肚子還在打顫。
“混賬你怕什麽,他又沒有看見我們,再說了,封無熙有什麽好怕,她現在的身份還這種地方,誰倒黴還不一定呢。”
蕭夕羽的性格屬于越挫越勇型,所以即使被封無熙打擊了很多此,也怕了封無熙,可是沖動的時候就做出一些不經大腦的事。
宋俞言小時候拉不住胖的像個球的蕭夕羽,現在他輕松的拽住了要跑出去的蕭夕羽,“世子您可千萬不能冒險,難道您忘記了封無熙可是唯一一個不怕趙老王爺的。”
“小的時候他可從來都沒有手下留情過。”宋俞言說的委婉,好多歹說總算是勸服了蕭夕羽,讓他安靜的在房間裏看着。
“封無熙來紅袖閣,這個可是大事,明天京城的流言就該更新了。”蕭夕羽說着,下面那些在大廳的客人多半都跑了。
“紅袖閣……紅袖,我想起來了——以前紅袖閣的花魁,那個封無熙被老侯爺追的滿大街亂跑也要一擲千金包下的花魁,是不是就是現在紅袖閣的老板殊顏。”
蕭夕羽本來還沒反應過來,當他看見從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紅袖閣主殊顏的時候,他終于想通了封無熙來是為了誰。
“當初大家就覺得他是迷戀上這個花魁了,就算他一直不承認,但在我們圈子裏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封無熙現在身上可是有婚約在身,他來該不會是想做出些什麽抗旨的事情吧。”
蕭夕羽越想越多,整個人要哭不笑的,神情扭曲的對着宋俞言道,“你快點用輕功帶我離開,我可不想趟這趟渾水。”
蕭夕羽原本花了大價錢請來的姑娘此時早就被他忘到了一邊去,當年和他還有封無熙年齡一般大小,身份相似的也有幾個。
可沒哪一個做事能和他一樣,說走就走,說幹就幹的,一堅持就戍邊十二載。
“世子,窗外是河面,我帶着你走不掉。”
自己選擇了個看風景的好地方,現在蕭夕羽那叫個無比的悔恨,看了看一旁努力縮小自己存在感的女子。
不管他們這些世家子弟皇親貴胄平時怎麽追捧紅袖閣的姑娘,此刻但凡還有點理智的都不敢這個時候做出頭鳥。
“你下去吧,沒有吩咐就不要再進來了。”宋俞言對着那女子揮揮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哪裏還有之前憐惜的模樣。
綠盈道了一聲是,神色平靜的退了出去,離開之後她感覺将滑落在臉頰臆測的面紗重新帶上。
按照她和那個客人的約定,她是不能夠在現在就暴露她的身份被封将軍知道的。
那麽想着,綠盈躲藏着身影悄然的從另一側的側門離開了前廳,去後院自己住的院子。
大廳之中,大部分人都已經走光了,少數的都是地理位置不好,想要走就要從兩人視線中穿過去的倒黴蛋。
他們什麽都不想聽,什麽也不想知道,老天保佑将軍他可千萬不要說什麽不能讓他麽這些外人知道的。
“貴客臨門,紅袖閣真是蓬荜生輝。”殊顏站在樓梯的臺階上,和幾日前見‘白越’時候所站的位置一模一樣。
在場的下面人全都眼觀鼻鼻觀心的開始注意起了周邊的反應,殊顏沒有被當做猴戲看的想法。
她親自開口請将請到她的廂房裏,殊顏心裏究竟在想什麽,其他人都不得而知。
“十多年了,你這是還在怪我麽。”封無熙坐在房間裏,比起其他的的好奇探尋,她更想知道的是紅袖的态度。
廂房的一角挂着一幅畫,畫面模棱兩可的和封無熙有些似像非像,裏面那個額封無熙極其相似的人身邊,還有這另外一個形影不離的宛如影子一樣的存在。
“将軍嚴重了,殊顏不敢有任何責怪将軍的地方。”紅袖笑的讓人覺得有些心酸,她怎麽也想不到有一天會有那麽一道婚約橫在她和封無熙之間。
這個世界上最了解封無熙是個什麽樣子的,就是紅袖。
如果按照當初開始的那樣,一直到如今的封無熙真的有所堅持,那麽一定是在紅袖身上。
大廳裏見封無熙被紅袖閣主帶入廂房,蕭夕羽匆忙跑出紅袖閣。
他決定了,最近一個月——不,兩個月他都不會再踏進紅袖閣了,和尋歡作樂比起來,還是自己的命更重要些。
“你這樣擅自跑來紅袖閣,知不知道外面的人會怎麽說你。”封無熙一臉油鹽不進的模樣,讓紅袖的話夭折在了肚子裏。
“當年我一直把紅袖你當做姐姐一樣相處,可惜之前回來每一次都是匆匆忙忙,不能夠來看看你。”
封無熙摩挲着茶杯,直截了當的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打卡打卡,晚安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