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果許願樹算得上是個冗長的童話傳說
建議BGM:SAKURA-生物股長
回去的路上優一郎要求米迦爾請自己吃甜品,二人走進一家咖啡廳,室內立即就傳來悠揚的小提琴音樂。
優一郎聲稱是茜對米迦爾說了小秘密沒有告訴他,此刻坐在金發少年的對面怄着氣,手裏還不忙吃着點好的甜品。
米迦爾習慣性地微微眯起眼來,手指有節奏地跟着音樂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地敲打着,結果優一郎故意叮叮咚咚地敲起碗碟來,聽覺被瞬間擾亂。
米迦爾無奈地睜開眼來,映入眸中的是戀人得意洋洋的臉。沉默了半響,米迦爾好似想起什麽,頓了頓才問道:“對了小優,你是如何在人群中準确牽住我的?”想起在海關的時候,他們幾個去逛街被人潮擠到看不清對方的面容。
優一郎用鼻子哼了一聲,含含糊糊地說道:“你手臂上那道疤痕呗……”
米迦爾聽後這才明了,語氣變得暧昧起來:“小優,那你還記得你那時候說了什麽……”
少年還沒詳細地說完,對方就将手裏的一勺冰激淩塞進了他的嘴裏,随後沒好氣地說道:“吃東西!”
其實關于米迦爾手上那道淺到幾乎要看不見的疤痕,還是有個十分遙遠的小故事的。當時優二年級,米迦三年級,正好是下課時間,優一郎被老師叫來将上課時使用過的剪刀放回辦公室,優一郎拿着剪刀就往教室外走。
剪刀是罕見的尖銳,最頂端猶如一根針般,被磨得尖圓,臨走時老師還叫優一郎小心擺放。因為還有十分重要的事情,優一郎是慢跑着跑出教室的,然而優一郎目空一切,只是緊緊地盯着前方的辦公室,在心裏大呼快要到了的時候,身後傳來了熟悉的呼喊聲。
“優同學!”
于是他下意識地邊跑邊轉過頭去,是與一在朝自己揮手,打了個招呼罷了,緊接着下一秒與一還殘留在臉上的微笑卻在此刻消失殆盡,嘴裏似乎還緊張地叫着什麽似的。
優一郎聽見他說小心,思索片刻才勉強理解到與一微微張合的嘴型說的是什麽,等意識到危險來臨之後,優一郎已經可悲地撞上了前方的不明物體。
随着被撞上的物體雙方一同倒下的剎那,優一郎手裏的剪刀下意識地揮動,好像劃到了什麽,繼而聽到誰微微的吃痛聲。等睜開眼一看,優才發現自己撞到的人,是下課準備去辦公室一趟的米迦爾。
“起來。”還被優一郎壓在地板上的米迦爾說着,他眉頭緊皺,像是忍耐着什麽。
優一郎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慌慌張張地扶起米迦爾,這才發現對方的右手手臂被劃出了一道傷痕,忽的想起剛剛下墜的剎那剪刀劃到的原來是米迦的手臂。
優一郎急得眼眶都紅了,顫抖着聲音叫道:“米迦,快去醫務室!”
見優一郎如此着急,米迦爾忙安慰他,道:“沒事,別這麽緊張。”
“那也得去醫務室啊!”說着,優一郎立刻拉住米迦爾的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往醫務室走去,生怕再碰着他的傷口。
由于優一郎那一下劃得的确是深,後來米迦爾只好去醫院縫了幾針,痊愈過後還是剩下了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時候優一郎一看見這道疤就覺得無比的愧疚,某一天跟米迦爾做作業時實在是忍不住了,再次十分誠懇地道歉了一回。結果對方卻挑了挑眉,反倒饒有趣味地問道:“那小優怎麽補償我?”
優一郎皺着眉想了老半天也想不出可供實施的方法,腦海裏卻模糊地閃過了一個詞,瞬間就語出驚人:“那我以身相許好了!”
少年頓了頓,半響,米迦爾看着他單純的臉蛋問道:“小優,你知道以身相許是什麽意思麽?”
優一郎迷茫地搖搖頭,淡淡地說道:“我記得以前跟媽看電視的時候,一個人救了另一個人,她就跟他說為了感謝他以身相許啊,這個詞應該很有用吧?”
某人深邃的藍眸裏頓時意味不明的盯着身旁的黑發男孩,随即展開好看的笑靥,道:“以身相許麽?這是你說的,以後別賴賬哦。”
“當然不會賴賬!”優一郎還做出一副我很守信用的模樣,十分堅定地捏了捏拳頭。
然而幾年之後,優一郎終于懵懵懂懂地明白以身相許是什麽意思後,再想起這件事情,他悔到腸子都青了。
米迦爾的錢包僅剩兩百元之後,優一郎終于滿足地伸了個懶腰,牽着米迦爾的手得意洋洋地說道:“走人。”
米迦爾無奈地将幹癟的錢包放回口袋裏,跟着走路時得意到手臂搖擺幅度超過平常高度的優一郎,一起走出了咖啡廳。腳步聲漸漸小了下來,咖啡廳上挂着的風鈴随着推門而出帶進來的風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同學,看看我們許願社的傳單吧。”一個穿着棕熊布偶裝的人突然在優一郎前方冒了出來,遞給他一張粉色的傳單。
米迦爾一時好奇,也探過頭去,還小聲說道:“原來我們學校還有這樣的社團啊。”
米迦爾掃了幾眼,幾秒鐘便明白了傳單上所寫的內容,無非是誠摯地邀請學生們去許願樹前許願并且慶祝學園祭罷了。米迦爾莫名地憶起自己跟優一郎還未互相坦白時,他認真地在紙條上寫着“小優,我喜歡你”,還生怕優發現時小心翼翼的模樣。
那時小優還戴着口罩,是因為什麽呢?米迦爾努力去回想,突然憶起他是因為……想到這裏,米迦爾不禁笑出聲來,結果優一郎疑惑地扭頭看他,問道:“笑什麽啊?”
“沒什麽。”米迦爾微笑着回答,問他現在是否要去許願樹那邊許願。
聞言,優一郎臉上原本平靜如水的表情立即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突然帶着一絲不爽說道:“你剛剛是不是想起我吃火鍋的時候……”
“這是小優說的,我可沒這麽說。”米迦爾故意去逗弄他。
“真是混蛋。”意料之中惱羞成怒的回答。
“別生氣了。”米迦爾輕輕牽起他的左手,道:“我讓你看我的許願條好麽?”
……
優一郎覺得這是個不錯的原諒方式,于是便跟着米迦爾走向學校,說是去看許願條,結果二人走到樹下,優一郎一臉無奈地說道:“好多紙條啊,幾年前的紙條還能找到麽?”
“如果找不到就算了。”米迦爾聳聳肩,故意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來。
“不要!”優一郎絕對屬于好奇寶寶那種類型,一想到無法知道米迦爾幾年前到底在紙條上寫了些什麽,他就覺得心裏好像有只貓爪在不停地撓似的,不舒服極了。
于是優一郎挽了挽袖子,一副勢在必得的模樣,後退幾步,然後就一路高喊着咆哮着勢要沖向許願樹。少年的雙手緊緊地抱住了樹腰,然後反複地做出爬樹的動作,看着優一郎刨來刨去都還是站在地上,米迦爾忍不住笑了笑。
最終的結果是被戀人狠狠地一瞪。
周圍好奇的目光漸漸地聚集在了優一郎的身上,米迦爾自然是不喜歡這麽多人看着優的,便是幹咳一聲,拉着他的衣服就往外走去。
“幹嘛?我還要爬樹找米迦的許願條啊!”優一郎雙手向着越來越遙遠的許願樹亂揮。
米迦爾這下才停下腳步,将優一郎反過來的身體擺正,微笑着說:“就算小優找到了許願條,那也會被雨水弄模糊了吧,更何況你連爬樹都不會。”
“啊?”黑發少年失落的表情頓時顯露出來。
“不過呢,我也可以告訴小優,我到底寫了什麽。”米迦爾故作玄虛地緩緩說着,湛藍如海水般的雙眸此時帶着慢慢流動着的笑意。
“是什麽?”
優一郎剛脫口而出的問話,一瞬間就被對方給輕柔地堵上。他的雙眼忽的瞠大,僅僅能看見的,是金發少年微微發顫的睫毛,以及少年模糊的漂亮輪廓。
時間仿佛被誰用遙控器突然按下了暫停,周圍人來人往,但唯一靜止的,是唇上柔軟的觸感,米迦爾還在自己唇上緩慢地停留着。
他輕輕吸吮着黑發少年的唇瓣,随後用舌輕微深入便成功進入優一郎的口腔內部,優此刻有些恍惚和呆滞,臉上不自覺地染上一絲紅暈,沒有任何的拒絕,與米迦爾進行着這個溫柔的舌吻。
米迦爾利用接吻的時候将他拉近,不知何時,優一郎已然被他抱入懷中,黑發少年的雙手環住他的腰,米迦爾伸出一只手插進他的發,腦袋輕微斜了斜,更加投入的與戀人親吻。
這一霎,優一郎只懂得自己要回應他,所有的顧慮和煩惱都被沖散,他似乎也想放肆一次。
除了被遙控器按下暫停,還有悸動的聽覺。原本吵吵嚷嚷的四周在這一刻頓時陷入了安靜之中,優一郎能聽見的,只有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跳聲,以及對方微弱到幾乎聽不見,卻是如此清晰,能感動到讓人一輩子銘記甚至是回憶的聲音。
“小優,我喜歡你。”
這便是我在許願條上所寫的話。
“小優?”
不知不覺中,優一郎的眼眶中多了一層模糊不清的水霧,他直直的注視着眼前的人,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飄忽的思緒被誰輕輕的喊聲喚回,優一郎迷茫地扭過頭去,裝作沒事般笑問道:“幹嘛?”
話音剛落,優一郎結果卻聽見對方似笑非笑地說:“小優在許願條上都寫了什麽?”
優一郎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己無意識的時間裏都寫了什麽,他攥着手中的許願條,看到紙上兩行不算工整的字——米迦這麽早就喜歡我了?我怎麽不知道。
“這不是我寫的!”
慌亂之中随便說了個理由,話剛出口優一郎卻悔得直想撞牆,最後無奈地将手裏的許願條揉成一團,連忙扔進了垃圾桶裏。
站在身旁的金發少年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清澈到不含一絲雜質的湛藍色雙眼微微眯起。已經預料到米迦爾肯定又會不留餘地的調侃自己,優一郎別過頭去,準備在他一出口的瞬間無視他。
“不過……”
夏風拂過二人的頭頂,樹葉嘩啦啦地弄出了聲響,鴉羽色的發被頑皮的風吹至眼前,模糊了眼前的一切。但往日遲鈍的聽覺卻在此時雜亂的背景聲中,接收到了對方難得的坦白。
“這是真的。”
優一郎站在原地,一直隐藏在心頭的快樂在此時湧開來,流至全身的每一個地方。這是優一郎今天第二次在米迦爾這樣說話的時候發呆了,米迦無奈地伸出食指與大拇指,輕輕的在優一郎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好疼……”黑發少年連忙用手捂住了額頭,眉頭微皺,不解地問道:“你幹嘛彈我的頭?”
“我喜歡。”米迦爾微笑着回答,小小的酒窩伴随着笑容一起升起,然後扭過頭去在許願條上寫着什麽。
優一郎自然是好奇地探頭望去,結果米迦爾卻側過身子,用空閑的左手擋了擋紙條,無賴地說道:“不讓你看。”
“我才不稀罕。”
……
家中,優母認真地切着正放在板子上的胡蘿蔔與土豆,聽見廚房外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以及少年愉快的哼歌聲,便頭也不擡地大聲問道:“優,今天有什麽好事情發生了嗎?”
“嗯。”如此回答着,優一郎又舉起右手手腕,看着那條簡單複古的,戴在自己手腕上的精美的牛皮腕帶,上面還鑲嵌着銀色的小牌,寫着米迦爾三個字。
一想起與少年回來的時候,米迦爾不經意間給自己戴上了腕帶,語氣溫柔地說道:“我在腕帶寫了我的名字,以後除了我就沒人敢要你了。”
雖然是如此欠揍到讓人咬牙切齒的話,然而卻莫名的……很開心呢。
…………
距離開學的時間已經很接近了,優母在吃飯的時候語重心長地對優一郎說道:“優啊,快開學了,作業要早點做完,之前每次放假你都是在臨開學前一天才趕作業,你就不能早點完成嗎?”
受不了媽媽的連番唠叨,優一郎很是少見的連連點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脯,道:“我今晚就開始趕作業。”
明明只是說來敷衍的話罷了,但媽似乎當真了呢。優一郎停下還在寫着字的右手,看了看擺在桌前的鬧鐘,顯示的是22:51分。
原本答應克羅裏今晚一起出去玩,現在卻變成了要呆在家裏趕作業。優一郎輕嘆一口氣,正準備繼續回到趕作業的途中,手機的短信提示音在此時響起。
優一郎捏了捏酸得發疼的右手,拿起手機一看,是米迦爾發來的短信——在趕作業麽?
是啊。優一郎回複他,于是繼續做作業。
很快短信又來了——我剛剛在陽臺的時候看見小優趕作業了。
米迦爾家的陽臺就在旁邊并對着優一郎的房間,這是優很久之前就知道的事情了,然而優一郎卻在米迦爾這樣說的時候才猛然想起有這麽回事。
于是少年拉開了原本半開着的窗簾,意料之中地看見了偏向西北方向的陽臺上,站着一個熟悉的身影。金發少年手裏還按着手機的鍵盤,仿佛意識到某人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便擡起頭來,然後朝他微微地笑着,眉眼間是如沐春風的溫柔。
啊啊他笑得這麽好看幹嘛?
優一郎難得地花癡了,結果外面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吓得他手裏一抖,手機一時沒拿穩便掉在了地上。
“優,怎麽把房門鎖上了?”門外傳來母親擔心的問話聲。
優一郎這才憶起自己進房間的時候順手将門關上了,于是他快速地撿起了地上的手機,忙去開門。
門鎖被打開,樣貌略顯年輕的黑發女人好奇地伸進頭來,見優一郎毫無異樣,便責怪地說道:“沒什麽事情怎麽把房門給關了?待會兒你要在房間裏出了什麽事情怎麽辦?”
“抱歉。”優一郎乖乖道歉,随後問道:“媽你進來幹嘛?”
“見你熬夜所以給你弄了點宵夜啊,你不餓啊?”優母語氣得意地示意自己手中端着的熱牛奶以及還冒着熱氣的面條。
聽母親這麽一說,優一郎才遲鈍地意識到自己肚子餓了,連忙接過母親手裏的宵夜,大呼道:“媽你太好了。”
見優一郎喜歡,優媽媽叮囑了一句早點睡,便關門離去了。于是優一郎順利地忘記了自己的愛人就在對面陽臺看着他的事情。
優一郎把面端到書桌上,拿起筷子二話不說就把面條往嘴裏塞,然而面條過高的溫度卻燙得他只咋舌,眼淚都迫不及待地冒了出來。
手機的短信提示音此時再次響起,優一郎右手提着筷子,左手快速地按出了信息。
小優,你吃東西的樣子真可愛啊。-米迦。
被食物俘虜的大腦頓時被錘子狠狠地一敲,優一郎忙往窗外看去,只見身穿着淺藍色睡衣的米迦爾一臉閑适地朝他揮了揮手。
啊啊,為什麽老是被他看見自己丢臉的樣子啊。優無奈地重新拉上了窗簾。
身後的落地窗被誰拉開,玻璃摩擦着地板,發出了略顯尖銳的滋滋聲。因為優一郎而心情愉快地米迦爾下意識地轉過頭去,臉上還殘留着未走的微涼笑意,然而他在此時看到了父親略顯蒼白的臉。
“米迦,我想跟你說一件事情。”
……
直至淩晨才睡覺,優一郎習慣性地翻開手機的信箱,一條條地往下看去,手機屏幕發出的淡藍色光芒映在了少年的面容上,優一郎拿着手機下意識勾起了唇角。
要是能……永遠跟米迦在一起就好了啊。如此想着,優一郎躺在自己的大床上,迷迷糊糊間便進入了夢鄉。
……
“我明白了,她還好嗎?”米迦爾握了握拳,語氣擔憂。
“還好,你剛剛也聽見了吧,我們必須……”米迦爸爸疲憊地繼續說着,然而卻被米迦爾打斷。
“我知道,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