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人就這麽沉默着吃完了早飯,游北默默地收拾桌面,陳其年則把作業拿出來,擺好。

游北坐回去,拿起筆寫作業。

媽的,不會做。

題目都看不懂。

游北聽同學說過笑話,說卷子上面的字都認識,放在一起就不認識了。他覺得那個人在說謊。

題目裏面有些字他并不認識,也不認為那個家夥會認識,比如那一堆氣字旁的字,他不相信那個家夥能确定什麽字念什麽。

陳其年問:“哪道題不會做?你都可以問我。”

游北:“……”

你應該問我哪道題我會做,而我會告訴你,一道也沒有。

陳其年咳嗽了一聲:“化學是有一點難,從語文開始吧。”

游北打開了語文作業。

又他媽是選擇錯別字的題!

錯一兩個字很正常,一定要挑出來嗎?而且錯到一般人都認不出來的程度,不如将錯就錯了吧!

游北在內心瘋狂地質疑現行考試制度與意義。

陳其年看他握筆不定,說:“這個沒有別的辦法,你先盡力選,把你覺得不對的字圈出來,事後對答案都看一遍,把記錯了的抄下來,多看幾遍,就記住了,下一次就不會錯了,其實考試時候來回都是那些易錯字,是有範圍的,別緊張。”

游北:“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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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糾結着選了一個看起來更順眼的答案。

下一道題目是選錯句。

哦,漏掉了一道題,在選錯別字的上面還有一道選擇錯誤拼音的題。

游北:“……”

我看這個世界就有很多錯誤,有那麽多時間去修正一下世界錯誤吧!比如陳其年為什麽突然離我這麽近?!

掀桌!

桌子當然沒有掀成功,桌子對面坐着陳其年。

如果桌子對面坐着江一六,游北就掀了。

不,如果對面是江一六,在江一六要求他寫作業的第一秒鐘,游北就把江一六掀了。

兄弟是手足,陳其年是衣服。

游北不裸奔,這輩子都不裸奔。

游北在陳其年的指導下寫着作業,不知不覺倒也習慣了這樣的節奏,正沉迷學習,他家門就被敲響了。

游北不悅地擡頭看過去,心中突然恐慌。

如果是混混來找他呢?

混混會看到陳其年,陳其年也會看到混混。

“其年,奶奶讓我叫你和游北回家吃中午飯。”

是一道游北陌生的聲音。

陳其年卻不陌生。

他看了一眼時間,對游北說:“是崔烈。”

游北:崔烈是誰?

游北:哦,霸占你卧室的那個家夥。

陳其年不想見崔烈,卻又不能表現得過于明顯。一來,他不想讓爺爺奶奶看出端倪,想瞞着兩位老人家;二來,他并不知道崔烈在高三經歷了什麽才變成大學時候那樣,他并不想自己成為這個催使崔烈黑化的因素,按照小說套路,如果崔烈在他家遭受到了羞辱或者其他的痛苦,就很有可能原地黑化,最後仍然會導致他爺爺奶奶被氣到住院的結局。

說不定好吃好喝伺候着崔烈,讓他好好兒考上大學,他就不黑化了,一直保持這個柔弱小花朵的姿态吧。

陳其年便去開了門,對崔烈說:“好,我們就過來。”

然後回頭看游北,“走,去我家吃飯。”

游北:“不去。”

陳其年說:“你想去。”

游北:“不想去。”

陳其年說:“我要你去。”

游北:“……”

陳其年說:“走。”

游北站起身,跟他走。

這樣不行!

游北扼腕!

崔烈:“……”

操。

陳其年的爺爺看到游北過來吃飯特別高興:“小北啊!”

游北:“……”

陳其年果斷地說:“爺爺,吃飯!”

他爺爺裝作沒有聽到,抓住游北的手,親熱地拉到自己身邊的座位上面,問:“最近還好嗎?”

游北:“好。”

爺爺:“你都多少年沒來家裏了,每一次看到爺爺就跑。”

“……”游北,“沒有。”

爺爺:“我都看到了,別否認。”

游北:“……”

爺爺:“你和小年關系最好了,這些年也不玩在一起了,我和你爺爺當年就是一起長大的,到他走,我們也是最好的朋友。”

游北:“……”

我沒想做陳其年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知道我想對陳其年做什麽,你會被吓死的,你會嫌棄我,會憎惡我,會把我轟出去,會後悔曾經善待我。

我是個忘恩負義的畜生。

陳其年的奶奶見游北不說話,忙說:“別扯着小北就開始說他,吃飯呢!先吃飯。小北,別理你爺爺,他整天見着誰了都聊,我看小年就是因為這個跑你家去了,今天他拉不着小年,拉着小烈聊了一上午。”

陳其年:“……”

游北點了點頭,拿起碗筷吃飯。

桌子太大了,他只吃自己面前的菜,不敢去夾別處的菜。

陳其年的奶奶招呼他:“別只吃面前的菜,夠不着站起來夾,多吃點,都是一家人,別和外人似的,沒拿你當客人。小烈也是。”

陳其年的父母捧場地笑了起來,也這麽說了兩句。

游北應了一聲,但仍然只夾自己面前的菜,并且不敢多夾,埋頭吃飯。

陳其年見狀,站起來夾了遠處的一筷子菜給他。

游北的動作一頓,不敢看他,繼續埋頭吃。

陳其年的奶奶就笑:“還和小時候一樣。”

他爺爺也笑,對着崔烈說:“這是游北,住對門,和你和小年差不多大,小年的發小。別看長這麽高這麽壯,特別內向,和你也差不多了。”

被崔烈坑過的陳其年:“……”

崔烈還真是內向呢,呵呵。

被游北殺過的崔烈:“……”

游北還真是內向呢,呵呵。

覺得自己非常冷酷的游北:“……”

埋頭吃菜,陳其年給他夾的菜。

陳其年的奶奶對陳其年使眼色:“小年,別厚此薄彼,給小烈也夾。”又對崔烈說,“不過我們也習慣了,你也早點習慣,小年打小就對小北特別慣着,有點兒東西第一個給小北,連我們都不給。”

游北:“……”

陳其年:“……”

奶奶您的話也不比爺爺少啊!

崔烈認真地看着奶奶的眼睛,等着她繼續說。

老人家就喜歡這樣乖巧的孩子,更喜歡今日飯桌上這麽多人的熱鬧,笑着說:“我記得當時他們還小,那是九幾年,國內也不是很發達,小年他爸爸出差從國外帶了一套小孩兒的衣服回來,看着樣子比我們這裏的好看。你猜小年怎麽做的?”

陳其年試圖阻止:“奶奶——”

“害羞了?”陳其年的爸爸也加入賣他的行列,笑着說,“我記得,我回來之後,小年問我為什麽不給小北也買一套。”

陳其年的奶奶接過話頭:“後來,這套衣服小年穿一天就不見了,我們送他出門,發現穿小北身上了。”

陳其年的爺爺笑了起來:“再後來,這套衣服他倆輪流穿了起來,把我們給笑得。”

陳其年的媽媽想起這件事情都笑了起來,說:“我們那時候經常懷疑小年是不是不知道小北是男孩兒。”

陳其年的奶奶說:“你可別說,小北小時候比現在秀氣多了,又不愛說話,特別像個女孩兒。”

陳其年的媽媽笑着說:“是啊,我們還和小年說過好幾次小北是男孩兒,怕他早戀。”

陳其年的爺爺說:“不記得了?你和小北他媽媽差不多時候懷孕,我和他爺爺還說過要指腹為婚,但你沒願意,說老一套的東西。”

陳其年:“……”

游北:“……”

其他人突然停了下來,陳其年的奶奶在桌子下面輕輕地踩了老公一腳。

幹什麽非得在游北面前提起他媽媽?

陳其年他爺爺也意識到了自己失言,轉移話題:“對了,小北,有件事和你商量。”

游北放下筷子,問:“什麽事?”

爺爺看了一眼崔烈,又看了一眼陳其年,說:“你方便的話,讓小烈和你一起住好嗎?”

游北一怔。

陳其年他爸飛快地看了一眼崔烈,也忙說:“爸——”

“聽我說。”陳其年他爺爺說,“我和小烈談過了,他很懂事,不會胡思亂想。咱們家裏面只有這幾間房間,小年的房間那麽小,只放得下單人床。就算換成上下鋪,也會住得不舒服,他和小烈都是這麽高的個子,這麽大的孩子,也需要私人空間。而家裏面那間雜物房不适合住人,不能讓小烈住。小北家裏只有他一個人,正好。而且小年和小北現在又親近了,剛剛好他們仨在一起學習,很好。小烈只睡在小北家裏面,白天小北過來咱們家一起吃飯,不好嗎?”

崔烈低聲說:“我都可以,本來就給大家添麻煩了。”

陳父擔心地看他一眼,見他不像是特別難過的樣子,想了想,只好說:“你不要胡思亂想就好,小北家裏面很寬敞。小北,叔叔每個月給你房租,好嗎?”

我剛換的家具家電就為了給他住?!

做夢去吧!

游北剛要拒絕,就聽到陳其年說:“我本來想晚一點再說的,現在說吧。爺爺,奶奶,媽,爸,我打算和小北住,我的房間給小烈吧。”

他話音剛落,陳母便反對:“不行!”

大家都看向陳母。

陳母緩和了一下語氣,說:“哪兒有你這樣的,小烈心裏怎麽會好受?”

陳其年解釋:“正是為了小烈。”我很怕游北半夜夢游殺了崔烈啊,“讓他住小北家,怕他胡思亂想。”

崔烈小聲說:“不會的。”

陳其年無視他,繼續說:“像爺爺說的那樣,我和小北白天回來吃飯,只在晚上去他家裏面睡覺,也不影響什麽。”

陳母搖頭:“但是——”

“媽,我和小北這些年都沒玩在一起,最近才和好,我好想和他每天都在一起玩。”陳其年使出殺手锏。

游北:“……”

陳母:“……”

陳其年他奶奶笑了笑:“都十八了,還和小時候一樣?”

陳其年他爺爺卻說:“你們不懂,我和小北他爺爺年輕的時候關系就這麽好!”

陳其年:“……”

游北:“……”

爺爺您可憋說了!我們和你們不一樣!

恰在此時,崔烈的眼睛紅了:“我給大家添麻煩了。”

陳其年:“……”

陳父忙說:“不是,沒有,別亂想。”

陳其年咳嗽一聲,說:“而且,你們要考慮到,小北他內向,不敢和別人一起住。那畢竟是他的家,我們不能讓他為難啊。”

內向的小北:“……”

陳家其他人:“……”

你敢不敢看着我們的眼睛再說一遍小北他內向不敢和別人一起住?

小北他小時候是內向,現在來家裏面吃飯也內向,但他家不是總有小混混去留宿的嗎?

陳其年無所畏懼地迎視衆人。

游小北都不敢和我住,怎麽敢和崔烈住?

不相信的話,你們問一問游小北,他敢不敢答應和崔烈住?

作者有話要說:游小北:……

江一六: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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