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二天陳遠六點就爬起來了,想起昨天是盛澤送他回來的,便想着給盛澤發個短信道謝,卻看到置頂的李越和的對話框和那條微信。

他心裏咯噔一下,趕快打開卧室的門,看到李越和捂着頭縮在被子裏睡着。

他伸手去扯被子讓李越和的臉露出來。他覆在李越和額頭上親了親,複又出去。

李越和在他出門的瞬間唰一下睜開眼睛,盯着陳遠的背影心裏亂糟糟的。

陳遠估摸着時間到了便推醒了陳越。

陳越看到爸爸之後一拳搗到他身上,低聲抱怨着,“昨天媽媽不舒服,連晚飯都沒吃——”

“嗯,都是爸爸不好。你快起床,別磨磨蹭蹭的。”說完便開始掀他被子。

送走陳越後,陳遠才小心翼翼的打開卧室門,掀開被子,躺在李越和身邊。

李越和背對着他,帶着幾分不耐煩得說,“你去洗澡,好好洗洗。”

陳遠知道李越和不喜歡自己一身酒氣,便去洗澡,洗完複又來攬李越和,“寶貝生氣了?昨天我是想回來吃飯的,這不是何書培的老婆生病沒法去應酬麽。”

李越和突然想問,何書培老婆生病了,你老婆就很舒服了?然後被自己的念頭吓到,嗯,自己的确不是誰老婆,也确實不必被誰時時記挂。更何況先說不回家的本就是自己,陳遠他何其無辜。

陳遠親着李越和的脖子,好聲好氣的哄着,“寶貝別生氣了,寶貝,我以為你不回來了呢。”

李越和冷着臉不去理他。

陳遠看他神色,知他胃裏不再疼了,便不太在意他對自己的态度如何了,如常的問,“你知道TC的鐘原麽?”

TC做互聯網起家,後來業務逐漸擴展到娛樂産業,李越和曾跟他一起吃過幾次飯。業界藏不住秘密,李越和雖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技術宅,卻也聽過不少風言風語,知道他風評有多差,所以從陳遠嘴裏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有些緊張。

“嗯,怎麽了?昨天是陪他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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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哥哥,他看上的不是我,是小盛。”

李越和提到嗓子眼裏的心落回肚裏,笑了笑,他不是怕鐘原,他是怕麻煩,若陳遠真被這人惦記上,他少不了從中斡旋,于是說,“啊,我傻了,他怎麽可能看上你,他是個1號。啧,矮胖緊南瓜攻。”

陳遠聽到矮胖緊南瓜攻這個形容後笑得趴在李越和背上,過了會兒才說,“然後我許了他好處,賠了好些酒,還說小盛年紀小。求他放過小盛。”

李越和當然知道鐘原不會就此作罷,也清楚陳遠不會放任手中的藝人被權貴欺辱,突然有些好奇什麽能讓這老淫魔收手,于是饒有趣味的問,“然後呢?他咋辦的。”

陳遠把李越和抱緊了幾分,輕聲笑了笑,啞着嗓子說,“唔,他說,我不過也是個出來賣的,裝什麽裝。”

李越和心裏狠狠地疼了一下,轉過身來面對着陳遠,親他的眉毛,“我們阿遠才不是——”

陳遠順勢趴在李越和肩窩上,小聲說,“其實也沒什麽,總歸我是你的人。就算被外人當成是你包養的小情人,那不也是你的小情人麽。沒什麽差別的。”

李越和笑了,輕聲罵他傻。他倆都知道對方早已把自己當成家人,自然不需要再去解釋這些。李越和好奇陳遠的反應,問,“然後呢?你怎麽說的?”

陳遠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你別生氣啊,唔,我覆在他耳邊,小聲說,既然知道了,那就得饒人處且饒人呗,畢竟李越和他護犢子的很。”

李越和啞然失笑,心道,若是那孩子知道陳遠是擡出自己才讓他免遭欺淩,不知是何感受。

陳遠有些局促和難為情,小聲說,“你沒生氣吧。”

李越和搖搖頭,“反正圈裏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了。我又不是公衆人物,也沒什麽親戚關心私生活,不在意這些的。”

陳遠點點頭,“那我以後再遇到這種垃圾,可得多多擡出你的名號,啧,大老板的名字真好用。”

李越和作勢就要打他,“啧啧,你要不要臉了?”

陳遠整個縮進李越和的懷裏,撒嬌說,“要臉幹什麽?除了你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李越和受不了他這副沒正形的樣子。不願意搭理他。

陳遠突然有些得意洋洋,“唉你老實說,昨天除了胃不舒服,是不是還有些吃醋了?”

李越和剛剛恢複的心情又落下,他冷哼一聲,“陳遠,你也太瞧不起你哥哥了。你覺得誰好就找誰,不願意過了就拉倒,有什麽值得我吃醋的?”

陳遠嘴唇緊繃着。李越和都是這副樣子,永遠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永遠旁觀,永遠立于不敗之地。一見鐘情的是自己,死纏爛打的是自己,掏心掏肺的是自己,患得患失如癡如醉的還是自己。而李越和永遠是那個清清明明,置身事外的天邊月。他看得見,也摸得着,卻永遠不屬于任何人。

陳遠再壓不住怒火,冷冷的問,“李越和,你什麽意思。”

李越和笑了笑,“阿遠,你說我能什麽意思。”

陳遠的眼圈紅了。他氣的要死,而那個人還是什麽事都沒有的模樣,笑的好看又官方。他向來不擅長發火吵架,只得站起身來,“咣”的一聲把門甩上。

李越和心裏有千斤重,覺得呼吸都帶動着心疼,癱在床上好久動彈不得,卻最終無法放下公司裏的事情。

他明明晚飯什麽都沒吃,一夜過去早已前胸貼後背,可看着桌上的早點,竟只覺得惡心。

他心裏笑自己一大把年紀在這裏矯情。往嘴裏填了兩口饅頭,再吃不下,幹嘔了幾下後,把啃了一半的饅頭放下。

陳遠回到公司裏的時候,TC的法務已經過來談合同的事情了,陳遠神志鐘原的品性,想他不會善罷甘休,特意把價格調低了百分之十,以此向鐘原示好,希望他不再為難。

簽完合同他又想着要給盛澤換個地方住。五環邊兒上的破爛公寓肯定是不合适了,怎麽也得找個環境好點兒安保也好的高檔公寓。于是聯系了幾家常合作的房屋中介,當天下午就開車帶着盛澤去看房,兩個人都挺滿意當即就簽好了合同。

盛澤這些年漂泊無依,行李本就不多,堪堪收拾了兩箱衣服,和上次陳遠買回來的那幾件廚具。

兩人又去超市買了好些日用品,吃的喝的。陳遠幫盛澤布置着家裏的鍋碗瓢盆,脫鞋毛巾,看着空蕩蕩的家裏一點點有了生氣,不免有些動容。

剛認識李越和時,那人便住着天域苑的房子,從精致的裝修到家具家電都被李越和的助理布置的一應俱全。所以他沒有機會從頭到尾參與一個家的創建。今天看着自己幫盛澤搭起的小屋,心裏被無限溫情打的濕濕的。

他突然想重新裝一下天域苑的房子了。從每一個屋子的顏色,到每一塊瓷磚,再到每一個桌椅都跟李越和一起細細商量,精打細算後再一一買來。

他不免又想起李越和早晨的話,心情陡然降落。

他很久不曾這樣冷落過李越和了,沒有只言片語的安慰,直接摔門而去,他可以想象李越和此時是怎樣的心情。他刻意不去看手機,怕李越和發來信息,卻更怕他什麽都不說。雖然陳遠心裏清楚,李越和大概率會這麽晾着自己。

收拾完屋子,他有些疲憊,卻還是拒絕不了盛澤眼裏的星光,為他做了兩菜一湯。

兩個人坐在桌子的兩邊,說說笑笑,緩解了陳遠糟糕的心情。

陳遠到家時已經九點了。陳越早早的寫完作業在浴室洗澡,李越和坐在書桌前辦公。

陳遠走過去攬住李越和,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他肩上按摩着。李越和常年伏案工作,肩膀和腰都不好,所以陳遠經常給他按摩,深喻此道,每次都能帶給李越和極大的舒緩和享受。

兩人絕口不提上午的争執,氛圍溫馨平靜。

“別忙了。洗洗就睡吧。你都忙一整天了。”陳遠心疼李越和連軸工作,忍不住勸道。

李越和“嗯”了一聲,反催促陳遠先去洗澡,說等他洗完自己就去洗。

陳遠于是去卧室脫掉襯衣,進了卧室裏的浴室洗澡。

李越和深深呼了口氣,在聽到水聲之後轉身離開書房,找到陳遠挂在玄關的外套,掏出他口袋裏的幾張卡和幾張一百塊的人民幣放在桌上,把外套拿在手裏,李越和又去拿陳遠脫下來的襯衣,然後連同外套一起丢在房子外樓道中的大垃圾桶裏。

陳越這時洗完澡從外面的浴室出來,剛巧看到屋子開着門,而李越和在門外扔着陳遠的衣服,問,“媽,這件衣服不是今年爸新買的麽?怎麽扔了。”

李越和神情有些疲憊,敷衍的說,“你爸不小心弄髒了,估計洗不出來了,我就扔了。”

陳越點點頭。“行吧媽,我去睡覺了,晚安。”

李越和突然走過去摟了摟陳越,在他額頭上印了一吻,柔聲道,“晚安,媽媽愛你。”

陳越回了個很甜的笑容,“我更愛媽媽。”

洗完澡後,陳遠和李越和兩個人躺在床上,心裏都百味雜陳。

李越和苦笑,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變成了這副粉飾太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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