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沈尋待在身體中扭扭捏捏半響也不吭聲。

司馬尋雙眼微微眯起,心裏浮起了猜忌之意,一時間他腦海中各種專門針對的魂魄的功法口訣一一浮現。只是可惜這些都不是他現在的境界可以修煉的。

他既不能叫沈尋察覺到他拿他其實根本毫無辦法,徹底失了對他的威脅力。又要想着辦法穩住沈尋,不能叫他壞了事。

“沈尋,本尊對你雖算不上好,但也不算差吧?”

沈尋此時正在身體中,自然感受到了司馬尋對他突起的不信任以及濃烈殺意。

過了半響,他略有些忐忑的聲音才在腦海中響起:“我、我知道您的意思,但這事兒,真的不能怪我。”

司馬尋:“什麽意思?”

沈尋沉默片刻:“這兩日,您躺在床上時就一直在想着這件事,昨日就差不多想了半宿。我只是那時剛好進了身體……”

司馬尋:“……”

司馬尋的手握緊了又松開,幾番下來,才忍住了內心複雜的怒意。

暖風吹拂,他走在竹林旁邊的小道上,有些煩躁地踢開了腳尖處的一塊碎石。

許是司馬尋的沉默讓他膽子大了幾分,沈尋令人咬牙切齒的聲音又再次響起:“哪怕三千年過去了,您其實也還想着我師父,您如此在意他,為什麽不——”

司馬尋:“閉嘴!回你的養魂袋去!”

到底是什麽竟然讓沈尋有他在意洛子塵的錯覺!?

司馬尋:“本尊與洛子塵不共戴天,若是你現在指着我同洛子塵交好,能有什麽好處,那是你是打錯注意了。”

沈尋在心裏哼哼了兩聲,他明明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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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響,沈尋才道:“就算真的不想暴露身份,那也可以去找師父說今天的那些話不是本意。那些話本來也不是您想說的,當然也不是我想說的。”

司馬尋不樂意道:“本尊為什麽要去?以後不用去玉樞山,不用去裝模作樣地叫洛子塵師父,也不用再怕暴露身份,本尊求之不得。”

翌日,午後。

長搖山亥峰傳送陣。

“去玉樞山。”司馬尋朝傳送陣的負責人丢過去三塊靈石。

因為每次啓動傳送陣都要耗費靈石,所以為了限制使用,除了在特殊時刻,長搖弟子每次用傳送陣都是要交一定的靈石的。

負責傳送陣的弟子有些羨慕地擡頭看了一眼司馬尋,亥峰現在人人都知道沈尋是神君的記名徒弟,最近每天都能去玉樞山得神君指點。

他點了點頭将靈石收了起來,沒說什麽。

司馬尋走進傳送陣中,默默等待開啓。

他自然不是因為昨天沈尋口中的那些話要去找洛子塵解釋什麽。

只不過眼下洛子塵正準備收關門弟子,若是真的同他決裂了,那豈不是損失大了。

雖然之前洛子塵似乎并沒有多少想将天衍決給他的意思,但總歸是要争取争取,就算最後洛子塵真的另收了關門弟子,只要他還留在玉樞山就還可以見機行事。

魔君大人能曲能伸,為着傳說中的修仙界第一功法,自然還是能舍些臉面的。

正在他仔細思考着待會見到洛子塵該如何措辭才能既不太丢臉又能達到目的的時候,負責傳送陣的弟子走了過來,将三塊靈石丢還給了他。

“去玉樞山的傳送陣今日不通。”

司馬尋一愣:“什麽意思?”

負責傳送陣的弟子看了一眼司馬尋,嗤笑一聲:“神君的玉樞山本來就不對外開放,要想去玉樞山,也要神君準了才行。”

司馬尋:“……”

他此時回過味來,意思就是說洛子塵單方面把去玉樞山的傳送陣關了。

有些怔愣地拿着三塊靈石,司馬尋從傳送陣走了出來。

洛子塵這也忒小氣了一點。

心裏哼哼了一聲,他往弟子方向回了去。身後還隐隐可以聽見剛才那個弟子略帶些得意的嘲諷聲。

回到房間後,司馬尋将放在了玉枕邊上的養魂袋打開。讓沈尋出來後,他便仰面靠在了床上,臉色微微發黑,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尋毫不猶豫地又飄到了身體中:“昨天不是說好了要去玉樞山找師父的?這麽快就回來了?”

司馬尋沒有說話,被人拒之門外的感覺并不好過。

空氣有些凝固,沈尋小心問道:“你沒有去?”

司馬尋語氣冷淡:“玉樞山的傳送陣關閉,周圍又布滿結界。若是洛子塵不想見誰,自然是見不他的。”

沉默片刻,沈尋的聲音悶悶響起:“那這意思是不是說……師父他以後不要我了?”

司馬尋突然聽到這話,腦海中回味片刻,剛才有些不快的心情竟意外地好了些,甚至對沈尋這樣的抱怨都破天荒地多了幾分安慰的耐心。

“洛子塵的徒弟有什麽好,不若給本尊做徒弟。”

沈尋悶悶不肯吭聲。

“據本尊所知,你和洛子塵也就有個師徒的名分,根本也沒什麽師徒的情義。”

沈尋反駁:“怎麽就沒有情義!?”

過了片刻,他又繼續悶悶說道:“自從師父收了我做徒弟,再也沒有人敢欺負我。就算師父對我可能真的沒有多少情義,但我……”

司馬尋語帶嘲諷:“這倒是,給洛子塵做了徒弟,就連白芙那樣的人也要想方設法來讨好你,想來借着洛子塵的名聲是能得到不少好處的。”

沈尋有些激動:“我不用別人的讨好,也沒想要着要什麽好處。”

過了半響,他的聲音才再次響起,語氣有些低沉:“我自幼就父母雙亡,從小長到大別人都只會欺負我,從來都沒有人願意對我好過。”

“就算是後來測出了有靈根進了長搖山,也經常被別人欺壓。

“後來還被人騙差點丢了命,幸好當時有師父救了我。從師父收了我做徒弟後,我才知道這個世界對我還是友好的。”

司馬尋:“……”

司馬尋:“算了,你既然這麽想着要給洛子塵做徒弟,那這兩日本尊想想法子回去,反正我也是要去玉樞山拿到天衍決的。”

沈尋聽到這話有些意外,過了半響才反應過來,連忙應了一聲。

随後他見司馬尋不想再說話,便默默地鑽回了養魂袋。

司馬尋躺在床上,心裏中充斥着些複雜難言的心情,他自然不是突然就發了善心要如此安慰沈尋。

只不過沈尋剛才說起自己的身世,不由讓他心生感觸。

沈尋的經歷和他如此相似。

但可惜他沒遇到洛子塵,遇到的是九幽宮中的一個堂主。這個堂主收養了他之後便對他極好,從前吃不飽穿不暖的小乞兒單單是吃穿不愁的日子便是第一次體驗,此人後來還給了他功法讓他修煉,又給了他許多當時的他認為極好的東西。

他幾乎已經視之如父如母。

可惜一切都只是假象罷了,事實是當時的九幽宮魔君極好男風,此人瞧着他模樣生得極好便起了心思,養了他一段時間後,就打算将他送給魔君。

當時的九幽宮魔君性格暴虐,人盡皆知,送到他手底下的人幾乎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沒有活超過三日的。

司馬尋身世曲折,自小便養成了堅定的心性,在知道了這件事只在心裏難過了一瞬,便暗中籌謀果斷先下了手将那個堂主殺了。

堂主死後,他也從此失了庇護,又在九幽宮茍過上了延殘喘受人欺淩的日子,直到後來有了一些奇遇才一點一點從深淵中往上慢慢爬起來。

這些事他倒是幾乎從未對旁人提起過,只在和洛子塵相交之時,偶爾談起過一二。

沈尋今日提起自己的身世,讓他忍不住動了些許恻隐之心。

要想見到洛子塵對于一個長搖弟子來說,确實難如登天,但對于他來說卻不怎麽難,他腦海中便有可以聯系到洛子塵的傳音印記。但不用想也知道手裏有這個東西的人也就那麽幾個,若是真用了豈不是暴露身份。

此事還要從長計議。

不用去玉樞山眼下時間倒是空了出來。

他此刻也沒什麽心思修煉,而且這身體內還有個天魔決的問題沒解決,不如先上沈尋所說的發現天魔決的後山去看看。

這麽一段時間過去了,身邊似乎也沒有什麽疑似九幽宮卧底的人出現,看起來天魔決的事情要另尋辦法解決才是。

想到這裏,司馬尋的思緒頓了一下。

這段時間也不是沒什麽可疑的人出現過。那個叫陳落的就可疑極了,他過來的第一日便找上了他,後來在酉峰莫名其妙地要跟着他們一起,還總是盯着他瞧。

這一切實在可疑極了。難道他會是從九幽宮來的卧底?

但這個陳落修為境界不低,若真是從九幽宮出來的,他沒道理會不知道。

事情有些紛雜,過多的猜疑也毫無作用,不如到時候若再遇到陳落,在他面前用一個九幽宮暗中聯絡的秘訣試探試探便是。

将事情想清楚後,司馬尋帶上養魂袋把沈尋叫了出來。

讓他指路,朝亥峰的後山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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