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蝈蝈 ...

作者有話要說:  由于大修的關系,3、4兩章淩晨2點添加了新內容,沒有看過的寶寶請再看一遍哦!鞠躬!

【喜歡蝈蝈的小仙男】

冬青提着蝈蝈籠子找過來的時候,恰好瞧見了自家郡王丢人的模樣。

他撓了撓頭,一雙眯眯眼直往蘇籬身上瞄——奇怪,主子啥時候換了口味?

楚靖揚了揚下巴,“看啥呢?”

冬青這才收回視線,将竹篾編的蝈蝈籠子往平板車上一放,沒好氣地說:“您要的‘大青頭’,花了比別人高上五成的價錢。”

楚靖得意地吹了聲口哨,“看趙勇那小子這回不輸得哭爹喊娘!”

冬青恨鐵不成鋼——您說您堂堂郡王,二十多歲的人了,就這麽光明正大地招貓逗狗玩蝈蝈,真的好嗎?

楚靖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新家太小,盛(cheng2)不下你了,是吧?

冬青慫叽叽地縮起脖子,再也不敢逞臉。

精致的竹籠中,威武的蝈蝈摩擦着前翅,發出“括括”的聲音,那翠色的翅羽、強健的大腿,當真喜人。

蘇籬的視線被吸引過去,再也移不開。

他兒時的第一個玩伴就是一只翠綠色的大蝈蝈,那是二哥用自己的壓歲錢給他買的。從那時起,每次二哥惹了他都會買一只蝈蝈賠禮,直到七年前大哥意外身死。

自從大哥死後,二哥就像突然變了一個人,盡管他在別人面前僞裝得很好,卻瞞不過蘇籬的眼。

蘇籬怔怔地看着竹籠裏的蝈蝈。

楚靖目不轉睛地看着他,“喜歡?”

Advertisement

接連問了兩遍,蘇籬才反應過來。他攏了攏衣袖,一本正經地回道:“郡王誤會了,只是覺得新鮮,便多看了兩眼。”

楚靖勾了勾唇,狹長的鳳眸含着點點笑意。

方才還怒氣沖沖地讓他滾,這時候又禮數周全地叫郡王,這脾性……怎麽也不像是探子所說的“貪財又勢利”。

當真是有意思。

“的确新鮮。”楚靖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蘇籬被他看得渾身發毛,不自在地別開臉,冷聲道:“小子要看顧花攤,郡王請便。”

“好。”

楚靖應得幹脆,倒叫蘇籬一愣。

反應過來的時候,對方已經跨過花攤,走出老遠。

蘇籬望着他手上晃來晃去的蝈蝈籠子,期待地看向蘇小虎,“喜歡蝈蝈嗎?爹爹給你買一只可好?”

蘇小虎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憨聲說道:“阿爺說了,有錢沒處花公子哥才喜歡那玩意兒!”

蘇籬一噎,無話可說。

州橋上,楚靖“撲哧”一聲,朗聲大笑。

冬青奇怪地看着他,“主子,您在笑什麽?”

“沒什麽,聽到些好玩的事。”楚靖不着痕跡地朝街角瞄了一眼,心情頗好,“冬青,交給你一個好差事。”

冬青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楚靖便笑眯眯地說道:“去,把魚蟲街上所有的蝈蝈都給我買下來,不管多少錢,全、都、買、下、來!”

冬青滿臉驚恐地看着他——白總管會打死我的,一定會的!

***

楚靖剛走不久,攤位上便來了一位穿着體面的娘子,看上去像是大戶人家的丫環。

娘子瞄了眼花車上的碗蓮,面露喜色,“走了一圈,就你們家這個看着順眼,小哥,這個碗蓮怎麽賣?”

她的注意力始終放在花攤上,沒有擡頭。

“這株蓮花是先父所養,要賣十吊錢。”蘇籬禮貌地回道。

娘子臉上露出驚訝之色,還有隐隐的怒意。她豎起柳眉看向蘇籬,登時愣住,“你可是住在百花巷?”

“正是。”

“可是西頭第二家?”

“沒錯。”從始至終,蘇籬都帶着淡淡的笑意。

娘子抿了抿唇,悶聲說道:“貴了些,我買不起。”說完,便神色不善地走了。

“您慢走。”蘇籬依舊禮貌得體。

蘇小虎蹲在花車後面,鼓起小臉,悶悶地說道:“阿爺不賣這麽貴。”

蘇籬輕撫着碗蓮細小的枝葉,不緊不慢地說道:“這是‘金合歡’,開出來的花是黃綠色,十分罕見。”

小碗蓮悄悄地擡起圓圓的葉片,卷了卷蘇籬帶着薄繭的手指。

蘇小虎眨了眨眼,似乎不太懂。

蘇籬耐心地補充道:“它值這個價。”

“能賣出去嗎?”蘇小虎還是不放心。

“可以的。”蘇籬笑意溫和。

蘇小虎鼓鼓臉,莫名地信了。

就在這時,攤上來了一位面容冷俊的郎君,蘇小虎騰地跳起來,把蘇籬吓了一跳。

蕭童對着蘇小虎點點頭,轉而看向蘇籬,“方才那位娘子看上了哪個?”

蘇籬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殿前校尉、從五品的親衛大夫,蕭童。他不僅是楚郡王的結拜兄弟,還頗受今上重視。

蘇籬卷起衣袖,指向花車,“那位娘子看中了這株碗蓮。”

“多少銀子?我買了。”蕭童說着,便要掏錢。

“十貫。”

蕭童手一頓,冷俊的臉上露出些許尴尬,“小哥可否容我——”

話還沒說完,蘇小虎便猛地沖過去,抱起碗蓮不由分說地塞到他手邊。

蕭童下意識地接住,白皙的手指被水漬打濕。

“不要錢。”小郎君憨聲說道,“我說過,會還你。”

蕭童抿了抿唇,詢問般看向蘇籬。

蘇小虎也睜着黑亮的眼睛看着他,小拳頭攥得緊緊的。

蘇籬大致猜出了其中的隐情,微笑着點了點頭,“就按小虎說的。”

蕭童微微颔首,幹脆地道了聲,“多謝。”

待他走後,蘇小虎終于松了口氣,緊繃的身體一點點放松。

似乎是為了彌補那十吊錢的損失,也似乎是為了表達對蘇籬的感激,接下來,小郎君更加盡心地叫賣、幫忙。

臨近晌午,車上的花陸陸續續賣了出去,除了那盆山茶。

蘇籬将錢數了數,約摸五百文。

蘇小虎緊緊地盯着他,一臉警惕。

蘇籬失笑,把錢袋往他那邊遞了遞,“你要收着嗎?”

小郎君毫不遲疑地抓了過去。

蘇籬笑笑,開始收拾攤位。

蘇小虎也忙前忙後地搬東西、推車。

蘇籬十分欣慰——蘇老爹将小郎君教得很好。

一路上,父子兩個都沒有說話,只一前一後推着車,氣氛意外的和諧。

***

巷口,幾個半大少年正在追逐玩鬧。

蘇籬下意識地緊了緊臉上的布巾,生怕不小心露出傷疤吓到他們。

少年們也看到了他們。

意外的是,他們不僅不害怕,還撿起土塊丢了過來,一邊丢一邊大聲罵道:“醜八怪!野小子!醜八怪!野小子!”

蘇籬的額頭被砸了個正着,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

蘇小虎顯然已經見多了這樣的“大場面”,撿起土塊便扔了回去,“你們才是野孩子!你們才是醜八怪!”

小郎君的反抗頓時激起了少年們更大的惡意。

他們卷起袖子圍攏過來,嘴裏說着惡毒的話,“沒人要的野小子!被火燒的醜八怪!你們憑什麽住那麽大院子?怎麽不去死!”

蘇籬眉頭皺成一團,他從未想過,孩子的嫉妒心竟會如此醜陋。

他将張牙舞爪的小郎君擋到身後,一把扯下臉上的布巾。

右臉的傷疤暴露在視線中,少年們齊齊怔住。

“怕了?”蘇籬撫了撫臉頰,聲音冰冷,“知道這塊疤是怎麽來的嗎?”

少年們你看我,我看你,神色驚疑不定——不是去花船上找女人被火燒的嗎?

蘇籬哼笑,面容更加猙獰,“是為了殺人放火,不小心燒的。”

“休、休想騙人!”為首的少年色厲內荏,“我們才不信!”

“信不信與我何幹?”蘇籬微微一笑,半邊臉精致好看,半邊臉猙獰可怕,少年們吓得頭皮發麻。

蘇籬勾了勾唇,不緊不慢地繼續道,“街坊四鄰住着,我只是好心提醒一聲,若再讓我聽見誰罵一個字,下一回放火燒的就是誰家!”

“你、你敢!”

“我都死過一回了,還有什麽不敢的?”

蘇籬聲音驟然變冷,吓得少年們狠狠地打了個哆嗦。

“滾!”

方才還兇惡異常的少年,此時卻吓得屁滾尿流,你推我搡地跑了。

四合院內,大人們聽到外面的動靜,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槐婆婆“哐當”一聲關上自家房門,恨不得大笑三聲,“真是解氣!”

楚靖站在門廊下,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笑——與這個“滾”字相比,蘇小哥對自己還真是溫柔啊!

***

冬青果然把整條街的蝈蝈都給買回來了。

他貓着腰推着獨輪車,做賊似的往院裏挪。

“吓!”冬梅嗖地一下從月亮門內跳出來,瞪着眼睛做鬼臉。

冬青一驚,連忙豎起手指放在唇邊,“噓——”

“哦哦!”冬梅連連點頭,學着他的樣子貓下腰。

冬青朝四周看了看,小聲問:“白總管在哪?”

“好像出去了。”

冬青嗖地站直身子,“出去了?”

“是啊。”冬梅點點頭,“秋棠姐姐說的。”

“你不早說。”冬青大大地松了口氣。

白骢背着手,慢悠悠地踱過來,“冬青找我做甚?”

冬青一僵,脖子一寸一寸向後轉。

冬梅眨眨眼,仿佛聽到了“咔咔”的聲音。

白骢看着摞得老高的蝈蝈籠子,笑眯眯地說:“這是把一條街的蝈蝈都買下來了吧?”

冬青臉色一白。

“花了多少銀錢?”白總管笑得異常溫柔。

“不關我的事!是主子讓我買的啊!!!!!”冬青撒腿就跑,留下一串回音。

冬梅意識到不對,揪着帕子說道:“那個,迎春姐姐叫我,我先走了!”

就在這時,楚靖擦着頭發,晃晃悠悠地從東側院走了出來。

白骢“和藹可親”的視線轉到郡王殿下臉上。

楚靖腳步一頓,剛要裝瞎跑走,便聽對方說道:“去年的紅利算出來了。”

楚靖腳步一頓,立馬換了一副面孔,“是嘛,不愧是‘金算盤’,效率就是高!”

他快步走過來,不由分說地勾住白骢的脖子,“走走走,回院說。”

白骢揉了揉發脹的額角,語重心長地勸道:“殿下,別忘了,您還有一大家子人要養,錢再多也不能毫無節制地亂花。”

“知道了、知道了!”楚靖忙不疊地點頭。

白骢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而翻開賬薄,低頭念道:

“東西南北四支商隊去年一整年的紅利為二十三萬四千三百貫;瓦肆略少些,統共二十萬六千貫;茶莊次之,為十萬三千六百貫;花圃冬季養護花費巨大,不僅沒賺,反而搭進去一千三百貫……鹽鐵二礦——”

楚靖擺了擺手,“那個先不說,這四樣總共賺了多少?”

白骢神情一頓,低聲說道:“郡王,您真的打算徹底放手?”

楚靖點頭,面上再無平日裏的玩世不恭,“既然無意那個位子,不如斷得幹淨,也好叫旁人心安。”

“屬下……明白了。”白骢頓了頓,低頭去翻賬本。

不過,沒等他開口,一個糯糯的童音便清晰地報出一串數字,“五十三萬九千六百貫!”

白骢垮下肩膀,神情挫敗——金算盤什麽的,在小主子面前就是渣渣!

楚靖挑了挑眉,毫不吝啬地誇道:“呱呱真厲害!”

“呱呱厲害!”楚呱呱咧開小嘴,圓圓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兒。

楚靖哈哈大笑——誰說他兒子有病?我家呱呱明明是個小天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