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寒潮 ...

【費力不讨好的郡王】

自從有了蝈蝈房,蘇籬每天除了要打理花花草草外,還要照顧三十三只小蝈蝈。

好在小蝈蝈們很好養,房間裏幹淨通風,每天再喂些草葉就好。它們尤其喜歡東牆底下那一排小草,蘇籬剛一把草葉塞進籠子就會被迅速吃光。

蝈蝈們摩擦翅膀的聲音很好聽,蘇籬聽着聽着就能安心睡着。

花肥的事情也定了下來。

花戶們得了好處,并沒有裝聾作啞,紛紛給蘇籬送了禮。要麽是羊肉,要麽是燒酒,最次也是一大塊豬肉,這對生活清貧的花戶們來說都是頂好的東西。

大夥悄悄地來,放下東西就走,并不想給蘇籬惹事。

殊不知,蘇籬反倒想把事情鬧大,不鬧大,那些紅眼病們怎麽會跳坑?

總之,與剛重生時的渾渾噩噩相比,蘇籬現在的日子過得忙碌卻充實。

楚靖的心情卻不大好。

寒潮的消息是真的。

或者,在他的理解裏不應該叫“寒潮”,而叫“倒春寒”。

倒春寒嚴重時,對于農戶們來說幾乎是滅頂之災。

墨竹聲音低沉,透着絲絲感傷,“西北路指揮使八百裏加急送來奏報,西北災情嚴重,剛剛返青的牧草大片大片地凍傷,牛羊無草可吃,凍死、餓死不計其數。”

楚靖抿了抿唇,看向白骢,“咱們的‘中間商’計劃,看來得提前了。”

白骢一愣,“這個時候提前,不是上趕着賠錢麽?”

Advertisement

話剛一出口,他便回過味兒來——楚靖就是為賠錢。

他多賠一分,花戶們便能少賠一分。

楚靖鳳眼微揚,透出點點笑意,“幹不幹?”

白骢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有氣無力地說:“不幹能成麽?”

自打五年前開始在楚靖手下當差,這種費力不讨好的事做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再這麽下去,他“金算盤”的名聲可就徹底毀了。

楚靖爽朗一笑,大力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回頭還有個好差事,保準兒叫你一分不差地賺回來。”

白骢頓時提起勁頭,“是何差事?”

楚靖神秘一笑,“過兩天再說。”

白骢面上搖頭嘆氣,心裏卻覺得這事做得……真特麽高尚。若不是他家王爺名聲太差,真能在史書上記一筆了。

說起名聲差……

白骢似笑非笑地看向楚靖,“昨日春雨姑娘明裏暗裏地打聽,殿下何時再去麗人軒看她……”

楚靖面容一僵,想也不想便說:“就說我沒空。”

白骢失笑,“您這是打算再也不去了?”

“再說吧!”楚靖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你先頂一陣,回頭我把青松調過去。”

青松?

白骢挑了挑眉,讓那個萬年冰山臉去管勾欄院,真不知道是青松護衛的不幸,還是花娘們的不幸。

白骢的動作很快。

災情十萬火急,他毫不含糊地利用楚靖的郡王特權讓京兆府貼出告示,昭告全城。

告示的內容簡單粗暴:為籌備即将到來的端午花會,郡王名下的花圃按市價收購當季花卉,無論數量,無論品種,花戶們務必在四月之前将家中餘花送往京城南郊的靖南花莊。

赤果果的強買強賣。

蘇籬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反應就是——楚靖瘋了嗎?

端午花會是官府主持、郡王督辦沒錯,但是,就連皇帝本人都不會下這樣的命令吧?

說是“按市價收購”,誰不知道,等到四月中旬,春花未敗、夏花初放,品相好的植株價錢比三月至少要翻上一番。

花農們費盡心力養了整整一年,就指望這一季的收成,誰願意這時候賣掉?

蘇籬恨不得翻牆過去把楚靖打死。

沒想到啊沒想到,那家夥不僅是個奢靡浪費、好色成性的纨绔,還是個濫用職權、唯利是圖的混蛋!

就連那一屋子蝈蝈,蘇籬都覺得沒那麽可愛了。

趙義也覺得楚靖瘋了。

和蘇籬的憤怒不同,他算是看了大笑話。

“我說什麽來着?姓楚的那小子就是個傻的!明知寒潮将至,不趕緊把花賣了不說,還上趕着往家裏收,寒潮一來還不得凍死?你說,他圖什麽?”

房內站着個身形清瘦的郎君,臉上帶着銀質面具,聲音清雅動聽,“歷年端午花會皆由郡王督辦,楚郡王許是擔心屆時無花可收罷。”

“所以他就想出這麽個主意——貼出告示強行收購?旁的暫且不說,暖房的炭錢能賺回來不?”

“可不是麽,楚郡王此舉……當真是傷了錢還招來罵名。”郎君輕聲應道。

汴京城中,不明真相的百姓們無比慶幸——幸虧楚靖不是今上親子,否則的話,萬一他當上儲君,十有八九得是個昏君啊!

與此同時,宮城之內。

皇帝趙祯坐在禦案之後,久久未言。

直到太監總管姚德輕輕地喊了三遍,他才長長地嘆了口氣,“你說,這靖小子怎麽就不姓趙?”

姚德嘿嘿一笑,“郡王殿下倘若姓趙,陛下也不會如此幹脆地封他為‘郡王’了不是?”

趙祯似笑非笑地橫了他一眼,“就你精。”

姚德嘿嘿一笑,扮巧賣乖恰到好處。

趙祯看了眼案上為趙義請封爵位的折子,聲音微沉,“阿義……再磨兩年罷。”

“陛下英明。”姚德深深地躬下身去。

唉,楚郡王……怎麽就不姓趙呢?

***

告示貼出來的第二天,便有花農趕着驢車拉着自家大盆小盆的花苗送往靖南花莊。

自此之後,越來越多的人或是礙于楚靖的權勢,或是為了向他賣好,陸陸續續将手裏的花苗賣了出去。

這其中就包括之前害過蘇籬的那幾家。

只不過,不知出于何種緣故,他們去的時候高高興興,回來的時候卻怒氣沖沖——車上的花苗一盆沒少。

“聽說那邊嫌他們的花苗不精神,沒收!”槐婆婆樂呵呵地把這個消息八卦給蘇籬。

那幾家人做事向來不地道,他們仗着衙門裏有親戚,不僅害過蘇籬,對其他人家也是動辄欺負辱罵占便宜,大夥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槐婆婆笑了一會兒,臉上再次現出愁容,“城東和城北那幾家都賣了,聽說還有東京那邊的花戶聽到了信,也趕着驢車拉過來賣,就差咱們這幾家了——籬小子,你咋打算的?”

“我不會賣給他。”蘇籬果斷地說。

“能、能扛住麽?”槐婆婆十分不安。

蘇籬握了握拳,說道:“我有個主意,只是有些冒險,槐伯、婆婆,你們若是不放心……”

“我們聽你的。”不等蘇籬說完,槐伯便率先表态,“從前蘇老哥在時我們都聽他的,現在他不在了,我們就聽他兒子的。”

“對!”另一個年輕些的花戶也下定了決心,“蘇伯從來沒叫我們吃過虧,籬兄弟,雖說你先前……那啥了些,現在已經改好了,我們信你。”

“對,我們信你!”

槐伯目光炯炯,“籬小子,你說吧,打算怎麽着?”

對上一道道誠摯而信賴的目光,蘇籬頓覺壓力巨大。

同時,也更有底氣。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哈~你們說,靖哥是不是在作死???

明天的更新在早上8:00哦~~早來的寶寶有花戴~(*^__^*) 嘻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