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更 ...
【趙家江山要易主?】
楚靖來時,蘇籬正在槐樹下的石桌上作畫。
此時正畫到關鍵處, 蘇籬聽到響動, 卻沒擡頭。
楚靖看到他手執畫筆神情專注的模樣, 詫異地挑了挑眉——小花農會畫畫?看這架勢還挺像那麽回事兒。
他沒有打擾蘇籬,只安安靜靜地站在他身後,看着他輕描慢勾, 那娴熟的動作, 頗有大家風範。
不一會兒的工夫, 泛黃的紙張上便出現一個古色古香的花盆, 盆中栽着一棵尺餘高的蟠桃樹,粉嫩的桃花開得正豔。
等到他收了最後一筆,楚靖才笑眯眯地問:“什麽時候學的畫畫?”
蘇籬握筆的手一緊,咬了咬唇,沒有回答——他不想騙人,又不能說實話, 只得沉默不語。
楚靖沒有追問,反而長臂一伸,繞過他的身子把畫拿在手裏。
蘇籬瞥了他一眼, 語氣不大好,“你做什麽?”
楚靖垂頭看着他,鳳眸微挑, “肯理我了?”
蘇籬抿了抿唇,還是有些氣氣的。
楚靖勾唇一笑,卷巴卷巴把畫紙收進了懷裏。
蘇籬眼睛瞪大, 驚詫地看着他,“那是我的!”
楚靖揚着眉眼,笑意更深,“現在是我的了。”
“你這人……怎能如此霸道!”蘇籬擡手指着他,氣得兩頰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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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靖笑着捏捏他的臉,看着那坨傷疤都覺得順眼了許多。
蘇籬打開他的手,氣惱地背過身,生分地說道:“郡王殿下來我家做什麽?”
楚靖指了指那一車瓷器,笑呵呵地說:“還賬。”
蘇籬這才注意到門洞裏放着一輛平板車,車上摞着大大小小的盒子,盒上皆刻着“定窯白瓷”的字樣。
他驚奇地瞪大眼睛,看傻子一樣看向楚靖——他還真買了?
楚靖不滿地敲敲他的腦門,“你這是什麽眼神?”
蘇籬咬了咬下唇,神色複雜——還要不要生氣呢?
楚靖神色一頓,不輕不重地捏住他的下巴,“別吃嘴。”再讓他這麽咬下去,他也要忍不住想要嘗嘗味道了。
蘇籬連忙把牙齒放開,扭開臉,擺脫楚靖的手。
楚靖搓了搓指肚,細細體味着指間的滑膩——有點遺憾呢!
蘇籬輕咳一聲,故意找茬,“梅花雪水呢?”
楚靖變戲法似的從身後拿出一個壇子,故作苦惱地說:“梅花雪水沒有,荷花雪水成不成?”
荷花雪水?
蘇籬剛想點頭,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休想欺我,哪裏會有荷花雪水?”
“你沒聽說麽?”楚靖看着他,一本正經地說,“去歲除夕,開寶寺的蓮花在漫天大雪中悉數開放,我同長緣方丈有些交情,便厚着臉皮向他讨了一壇,你若喜歡,我便分你半壇。”
去歲除夕……
蘇籬自然沒有聽說,那時候,相府的男丁悉數被關在天牢,只等着二月二開了朝,便拉到午門斬首示衆。
悲傷的情緒剛一露頭,臉便被人捏住。
蘇籬擡頭,對上那雙微微低垂的鳳眸。
楚靖點着他的嘴角往上拉,“開心點,一整壇都給你,可好?”
蘇籬眨了眨氤着水氣的眼,啞着聲音應道:“好。”
楚靖挑起眼尾,輕笑道:“怎麽還哭上了?”
“沒有。”蘇籬抓下他的手,掩飾般揉了揉眼,“不要動不動就捏臉,怪疼的。”
粗大的手指被細白的手輕輕地攥着,楚靖半擡着手腕,一動都舍不得動。
蘇籬很快便放開了。
他瞄了眼那車瓷器,又把盛着雪水的陶罐抱到懷裏,故作大度地說:“這次的事就算過去了,以後不許作妖。”
楚靖“撲噗”一聲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
蘇籬輕哼一聲,壓下心底的悲傷,轉身去搬紅泥小爐。
片刻之後,兩個人便相對坐在石桌旁,安安靜靜地喝起了茶。
有了先前澆花的事,小花靈們也不再怕楚靖,你推我擠地飛到他身前,捂着小臉悄悄看他——之所以捂着臉,大概是為了防止被楚靖看到。
蘇籬被小家夥們的模樣逗笑,差點被茶水嗆住。
楚靖笑着看他,“什麽事這麽高興?”
“沒、沒有。”蘇籬擺擺手,看到公然爬到楚靖頭頂的茶茶,連忙垂下頭,肩膀可疑地抖動。
茶茶揚着下巴叉着腰,還不忘招呼小夥伴,“小薄荷,快過來,這裏好高好涼快!”
蘇籬以袖掩面,又是一陣笑。
楚靖詫異地挑挑眉,絲毫猜不到他的笑點在哪裏。
潘玉邊伸懶腰邊從花棚裏出來,看到槐樹下的身影,不由地一愣。
青狼?
不,不是。
他搖了搖頭,這分明是一個人類,一個有着人皇運道的人類。
潘玉看了楚靖好一會兒,這才轉身回了花棚。
蘇籬緊張地看看潘玉,又看看楚靖,發現後者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這才松了口氣。
潘玉說過,他會隐身術,為了不被人類發現,他通常都是隐身的。
楚靖顯然并沒有發現他。
盡管如此,蘇籬還是清了清嗓子,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
楚靖果然看了過來,關心道:“是不是嗓子不舒服?飲些金銀花茶,換季時去躁降火十分有效。”
蘇籬讪讪地點了點頭,順勢轉移了話題,“小虎說他在跟随蕭校尉修習劍法,我想着,若是校尉大人不嫌棄,便選個日子将拜師的酒席給擺了。”
楚靖笑着擺擺手,“三郎喜歡小虎那孩子,願意教他,沒那麽多講究。”
蘇籬堅持道:“禮不可廢,除非……蕭校尉看不上我們的出身。”
楚靖看着他,忍不住笑,“你呀!”
蘇籬垂首,淡定地喝茶。
楚靖比他高一個頭還要多,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小花農長而彎曲的睫毛,還有白皙圓潤的下巴。
他沉寂多年的處男心沒由來地動了動。
曾幾何時,當他還是個對未來滿懷憧憬的少年,幻想中的伴侶不就是這樣的嗎?白白的,矮矮的,有着小小的驕傲和狡黠。他願意疼他,寵他,把全世界最好的給他。
然而,據他的直覺,小花農似乎不是……
要把他拖下水嗎?
楚靖的拳頭攥緊,又松開。
對面伸過來一只白皙的手,将微涼的茶倒掉,又斟了一盞。
“不好喝?”蘇籬微微仰頭看着他,烏黑的瞳眸中滿是認真。
“不,很好喝。”楚靖隐晦地清了清幹啞的喉嚨。
蘇籬微微一笑,“上次送的梅子酒可喝完了?”
“喝完了。”楚靖想也不想便說,“很好喝。”
蘇籬笑笑,“家裏還有,殿下走時,可再帶上兩壇。”
楚靖還沒來得及點頭,蘇籬自己就變了卦,“不然這樣,釀酒的方子我稍後抄上一份,殿下叫家人多釀上一些,想來更為便(bian4)宜。”
“不好。”楚靖果斷拒絕——若自己釀,不就少了一個常來常往的借口?
蘇籬一愣,疑惑地看着他。
楚靖笑笑,“你釀了,給我喝可好?”
蘇籬頓了頓,笑着應道:“好。”
楚靖走後,潘玉揚着下巴走了出來,懷裏抱着一架古琴。
“那個人是誰?”他開門見山地問道。
“楚靖,是當朝郡王。”
“姓楚?”潘玉蹙了蹙眉,“我到底睡了多久,竟改朝換代了?”
蘇籬笑笑,“沒有。今上姓趙,楚靖是他的義子。”
潘玉更加疑惑,“不是親生的?為何他身上會有真龍之氣?”
這下驚訝的換成了蘇籬,“真龍之氣?”是他想的那個樣子嗎?
“桃桃,你确定嗎?”蘇籬略顯急切,“确定沒有看錯?”
潘玉不屑地哼了一聲,“區區人皇運道,還不至于瞞過我的眼。”
蘇籬握了握拳,這個消息對他、對整個大楚來說都非同小可。
楚靖身上怎麽會有真龍之氣?莫非趙氏皇族會有意外發生,還是說……楚靖早有不臣之心?
蘇籬還沒想通,潘玉便再次開口,“不過,他身上的氣息已經很淡了,想來是自己沒有那個心思吧!”
“啊?”蘇籬不解,“沒有那個心思?”
潘玉白了他一眼,“下凡一趟,不僅把從前的事忘了,還變傻了,你說你值嗎?”
蘇籬不自在地摳摳耳廓,十分心虛——他始終覺得潘玉是認錯人了,他恐怕把他當成了原身。
潘玉不理他的小心思,主動說道:“在我看來,原本天道偏向那個姓楚的,只是他自己沒有奪位的心思,這才将人皇運道讓給了別人。”
蘇籬很快反應過來,“這麽說,還有另一個人身上有真龍之氣?”
潘玉随手撥動着琴弦,不甚在意地點了點頭。
“那個人會是誰呢?桃桃,你能找到他嗎?”蘇籬暗自激動起來,倘若能找到那個人,想辦法與他交好,那麽,蘇家的冤情是不是就有機會申訴?
誰知,潘玉卻搖了搖頭,“我得親眼看見才能确定。”
蘇籬咬了咬唇,言語間帶着幾分懇切,“那……你能不能随我出去找找?”
潘玉再次搖頭,輕嘆一聲,“我不能離開這裏。”
蘇籬一愣,什麽意思?
“不僅我不能,他們都不能。”潘玉指了指在枝杈間跳躍玩耍的小花靈們,“除非……”
“除非什麽?”蘇籬略顯急切。
潘玉抿了抿唇,眼中帶着幾分冷意,“除非和人類結成契約。”
蘇籬一時間沉默了,單從潘玉的表情中他就能判斷出,所謂的“契約”絕對不是什麽好事,至少對花靈來說不是。
激動的心情漸漸平複,蘇籬微微垂下眼睑,默默地安慰自己,不要急,會有機會的,一定會的。
潘玉看着他臉上變來變去的神色,停下手,正要問,突然心念一動,猛地回過頭。
“嘎嘎,我說哪裏來的這麽難聽的琴聲,原來是小桃花醒了!”黑色的八哥飛過牆頭,賤兮兮地沖着潘玉叫。
潘玉精致的臉上瞬間布滿陰雲,“死鳥!你怎麽會在這兒?”
烏羽晃晃腦袋,笑嘻嘻地說:“當然是因為我家大王在這裏啊!”
“那頭狼?”潘玉看了眼蘇籬,哼笑道,“他果然跟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感謝訂閱,感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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